67、埋伏
潭度秋緊緊抱著堯天,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實際卻是輕柔的抱著。UC 小說網:在搭上他脈搏的那一刻,潭度秋心底的瘋狂差點又無法克製,隻是看著懷中人的神色,那緊緊楸著自己的蒼白五指,潭度秋終究還是咬了咬牙,看著漆國軍隊緩速撤退。
“秋,放心,我沒事。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堯天靠著潭度秋的胸膛,唇邊掛著滿足的微笑。“我可是神醫,你忘了嗎?”神醫,他的確是神醫,便是因為他是神醫,才知道自己無藥可救的現狀……
“堯兒。我……”千言萬語,梗在喉嚨口無法說出來。還記得初見堯天時的那些日子,堯天的開朗、活潑,堯天的自在、爽朗。那時候的堯天,笑容是燦爛的,無憂的。而今,一切都變了,雖然他依舊時常笑著,可那笑,再也沒有了以往的輕鬆,沒有了那些陽光和燦爛。
堯天的變化,是如此的明顯。而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若不是與他相愛,若不是把他牽入這亂世紛爭,他又怎會變成如今這樣,又怎會受那麽多苦。
頭猛的埋入懷中人的脖頸中。這一刻,潭度秋無法克製自己的顫抖,無法掩飾自己的懦弱。
堯天感到脖頸一片冰涼的濕意,隨即震楞。秋……他這是在哭嗎?那個記憶中一向堅毅的男人,竟然在此時此刻,在數萬名將士,在依國皇帝與兵士麵前,哭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秋,他是在為自己流淚吧。
手不自覺的環上對方,一下又一下的摸著對方腦後的長發。無言的安慰,往往比語言更為有效。不多久,潭度秋止住了顫抖。抬起頭,淚痕猶未幹澀。潭度秋不以為意,為堯天流的淚,即使再多也不會讓他覺得丟臉失態。
轉而對花羽凡下令暫時撤兵,這是聯軍與漆國達成的協議。交換人質後雙方各自退兵三日,三日後宣戰已否,就端看各自的主帥了。
“冉椿。”
退兵之際,翡冉椿被人叫住。轉身一看,原來是蕭何。
“你……你們……多保重。”沒有明說他不能再幫著他們,蕭何最終隻是說出了這樣一句。
翡冉椿回以一笑,語帶輕鬆的道:“自然是會保重。倒是你,有什麽事要做便去做,別拖泥帶水的。”心底又怎會不知道對方有事瞞著自己?想必,他那話的意思,便是不能再來見自己,也不會再站在他們這側了吧。
長魯蕭家,本就不該過多的涉足紅塵紛亂,為了自己這個兄弟,他已經越界太多。夠了……此身有如此兄弟,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蕭何最後深深看了對方一眼,轉身,踏著蝶伽羅飛天而去。
“這便是蕭家的能力嗎……”莫子訣看著隱沒於空際的身影,感歎之詞脫口而出。
“走吧。”冉椿拍了怕莫子訣的肩膀,再看向前方,潭度秋早已抱著堯天同乘,與自己遠遠拉開了距離。
從兩國中界到各自的邊城,也不過一日半的距離。大軍沒有休息,日夜趕路,隻希望能早一點回到邊城,好好整頓休息。接下來,他們將麵對的便是一觸即發的戰爭,那才是真正的開始。
夜半,空氣突然轉涼,風也開始刮起。天上沒有半顆星子,雲朵覆蓋的密密麻麻。很快的,厚重的雲朵便不再移動,風一吹,帶下了滴滴雨珠。
起先細微的雨珠,不到片刻便豆大豆大的拍打灑落下來。淋濕了行軍的隊伍,也降低了行軍的速度。
“堯兒?很冷嗎?”潭度秋感覺到懷中人自剛才開始就不斷的顫抖,專心駕馬的他在雨天不敢怠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讓馬兒顛簸的厲害,懷中人會更難受。
“我沒事秋。”臉緊貼著對方的衣襟,散開的發遮住了臉,讓人看不清此刻的表情。隻是平緩的口氣,讓潭度秋稍稍放心。
“再堅持下,過了這段山路,我們便可紮營休息了。”本想一路趕回邊城,但不忍懷中之人再受勞累之苦,於是便與翡冉椿商量,休息片刻。
“好。”痛開始遍布全身,堯天知道,是蠱毒又發了。咬牙,至少,他不能現在讓秋發現異樣。能瞞多久是多久,時局所迫,太多紛亂讓堯天無法輕易說出中蠱毒之事。一切,便順其自然吧。
突然,潭度秋拉住韁繩,潭影停住前行的腳步,不似平常的穩健,來回踱步,不安的氣息自鼻孔噴出。潭度秋拍了拍它的脖頸安撫著,一雙銳利的眼倏的眯起,此時耳邊傳來了翡冉椿的聲音。
“你也發現了?”
“恩。”
“看來,我們有麻煩了。範衍星,果然是隻狡猾的狐狸!我們一次次的信他,卻被他一次次的耍。”
“哼。他,也未必會好過。”以為就他會按埋伏?怕是現在的他,也不會好過。”
“花將軍,下令隨時戒備,依皇,我們就此兵分兩路吧。”
“好,我們在邊城匯合。我先行一步了。”轉而掉整軍隊,最後看向莫子訣。“子訣你……”
“走。”策馬向前,莫子訣的決定再明顯不過。
“子訣。”心底的感動無法言喻,這一次,子訣選擇的是自己。終於再次肯定,子訣所說的喜歡不是夢。
“師父有潭師父照顧,你,由我來照顧。”
“嗬嗬,錯了。是你由我來照顧才對。”翡冉椿恢複了往常的調調,笑的好“欠扁”。
多久了,不曾看見冉椿的這一麵,而今看來,竟格外的親切,也格外的叫人歡心。這一次,沒有便扭的嘀咕,也沒有假意的掩飾,隻是回以最真誠的笑顏。“是啊,我不介意你‘照顧’我,隻
是,若想這一切快點實現,當下的我們是不是該快些回邊城先?”
語畢,一甩馬鞭,策馬而出。
“子訣,等等我。”
看著兩人遠去的身影,堯天心裏倍感安慰。子訣和冉椿,終於迎來了屬於他們的春天,那麽自己呢?雖然早已彼此交心,卻是何時才能真正永遠屬於彼此?不再受戰事所累,不再讓那紛亂的俗
世成為彼此間的隔閡。
“堯兒,等下不管發生什麽,都記著要牢牢抓緊我。”懷中人點了點頭,潭度秋緊了緊抱著他的手,再次驅馬向前。
不久,四周突然想起了喊殺聲。堯天隻聽見此起彼伏的喊叫聲回蕩在漆黑的夜色中,火把的光亮照射出周遭血腥的場麵。
“保護皇上!”
“大家跟我殺!殺了淩皇!”
潭度秋不發一語,隻是牢牢護著懷中人。會中埋伏,早在自己的預料之內,而自己,也早與依皇、花羽凡等人溝通商議出了對策。
然而,世事無常,這四個字不論在哪個時空,哪個朝代都無疑通行。就比如眼下。
潭度秋雖知有埋伏,卻不知埋伏的人不僅僅是範衍星派來的漆國暗殺隊伍。而今在眼前出現的整齊軍隊,那招搖的掛著旗幟的隊伍,讓潭度秋的心猛的一沉。
“何時,黎國也成了漆國的爪牙。”沒有讓心底的驚慌出現在臉上,潭度秋依舊用平穩的聲音道來。
“嗬嗬,淩皇說笑了,我黎國怎會和漆國有所牽扯?隻是……這個天下,不僅僅隻有漆國想坐擁吧?”
“哦?那麽,黎國的太子殿下,你的意思是,你正是借著這次漆國與我聯軍交易之事而乘機下手了?果然呐,黎國這等小國也就隻能借此來討個便宜了嗎?”
“嗬嗬,淩皇,我黎國確小,但雄心未滅。所以……”
所以?便會在此埋伏,所以便要除去自己嗎?這個皇位,這個天下真有那麽誘人?自己,到底要讓堯天麵對多少次這樣的危險,到底何時才能真正擺脫這一切。
箭雨密密麻麻的破空而來。淩國的軍隊在瞬間被打散,然而卻又立刻速度迅捷的朝一個方向靠攏。行軍最忌諱的便是慌亂,不管是戰與不戰,一個軍隊都必須保持著良好的心裏素質,臨危不亂。
“花將軍,帶大軍想右路突圍。”
“皇上,敵軍雖然人多,但我淩國的兵士都是萬中選一的精銳,我花羽凡帶的軍隊,不會如此不堪一擊!所以,請皇上允許臣帶軍與他們正麵一戰!”
“即便是有實力,也要盡快離開。別忘了,依皇在等我們。在此耗損兵力絕對不是明智的舉動。”況且,他才不會相信黎國會和漆國一點關係也沒,他們必定達成了某些協議。否則,若是黎國這次伏擊兵敗,他們將麵對的就是淩國與依國共同的威壓。
“皇上,那您先離開,臣等必定竭盡所能護得皇上與堯先生安全。”
“堯兒由我護著,你們快些行動,本皇自不會有事。記住,先到邊城與依皇匯合,若是本皇未到,一切都要聽從依皇的吩咐!”一個念頭,漸漸在腦中形成。若是自己沒記錯,這裏似乎有一處斷崖……自己,可以賭一賭。
“花將軍,本皇命令你馬上行動,若違抗命令,後果不是你能擔的!”狠戾的語氣,決絕的眼神,冷漠的表情。終於讓花羽凡領命而去。
“不怕死的淩國戰士們,跟我來!”潭度秋一甩馬鞭,帶著潭影,向相反的方向策馬狂奔而去。
“堯兒,相信我,我不會再讓你受傷了。今後,就你我兩人,我們一起生活,一起過閑雲野鶴的日子。”對不起,那些跟隨自己的兄弟,明知道這隻是自己的私心,卻仍讓他們白白去犧牲。
“那是淩皇,別讓他跑了!”
箭雨間連不斷的射來,身邊的人都一個個倒下了。可是他們依舊執著著,反抗著,保護著他們的皇上,即便下一刻就斷送了性命,也無怨無悔。這,便是忠君。
潭影隨著主人的命令越發加快了速度。終於,在一陣狂奔後,潭度秋讓它緩下了速度。身邊僅僅剩下三四個武功不凡的兵士。潭度秋轉身,看了眼身邊那位滿臉汙血的年輕戰士,眼中閃過瞬間
的懺悔。“你叫什麽?”
“花皓允。”
“花?花羽凡是你什麽人?”
“他是我大哥!”
潭度秋微楞,隨即釋然。花羽凡,難為他了。這次,是自己任性了,不過也將會是最後一次。
“皓允,帶著幾個兄弟,避開追兵回去。能辦到嗎?”
“皇上你!”
“他們隻是要我的命,隻要我在這裏,他們就不會再追擊。現在,你就帶著他們幾個走!記住,回去後傳我指令,所以淩國軍暫歸依皇統轄!”
“不!臣等誓死追隨皇上!”
紛紛跪下的身影,表現了他們最忠誠的心。然而……
“誰說我會死,我會舍得讓堯先生死嗎?放心吧。你們快走。我自由辦法脫身。別忘了,我可還有雲嘯。”雲嘯,幻界鳳王。“再不走,便是違抗皇命!”
幾人不再多語,朝潭度秋叩首而去。然行了數十米後,當花皓允回頭看見那一幕時,悔恨的心再也無法抑製喉間發出的悲憫:“不——”
墮落懸崖的身影,響亮的馬嘶之聲,伴隨著風雨消失在這茫茫夜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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