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血淚
如果可以，我希望眼睛瞎了吧。如果可以，請神奪取我的色彩吧。
如果可以，我不想看到這些成為現實，如果可以，我寧願，我是在夢中，從沒有醒過來！！！
腳下的土壤踩上去吱吱的響，從地表上湧出鮮紅的血來。
不遠處，橫七豎八的躺著一個個俊美豔麗、紅發垂腰的人。
那頭火紅的頭發是夢齊魯法特有的標誌，那絕美的容貌是讓六界歎息的罪惡之源，紅色的血混合著紅色的發，滴染了火紅的衣衫，在風中死一般不動。
更遠處，一身青衣的素莫亞一手扣住一個夢齊魯法的脖子，五指滴染上那夢齊魯法的鮮血，隨著手臂滑下。
甜膩的血液在空氣中不安分的浮動，夢齊魯法的血香甜無比，帶著魅惑人心的味道，尤其是素莫亞手中的夢齊魯法的血更芳香，更甘甜。
那人的臉，在明媚的陽光下那麽清晰，溫暖的陽光柔和了他的臉頰，那份罪惡的妖致美豔，是如此的熟悉。
醉佛……
血，隨著他的臉頰滴落，魅惑的眼看到我時，嘴醬起一抹淡笑，血從嘴角滴落，劃破他虛弱的笑顏。
“素莫亞！！”怒吼衝出喉嚨，劃破空氣逼向素莫亞。
素莫亞單手一揮化去我用法力吼出的空刀。
“左傾滕，你終於來了！”
“素莫亞，你對他們做了什麽？”
“做什麽？你不會看嗎？”
我看著滿地鮮血，看著絕豔的夢齊魯法一族躺在地上不知生死，心裏絞痛，那份屬於夢齊魯法的血開始因憤怒沸騰。
“你為何這麽做？”我一步，一步踏過腳下族人的身體，眼睛直視著素莫亞含笑的眼睛。憤怒早已不足以描述心中的憤恨，醉佛虛弱的笑在眼中變為一根讓眼睛的針，紮入眼中，疼痛難忍。
“為何這樣做？”素莫亞的眼神深邃了起來，淡淡的笑容帶著淒美的味道，他說：“為了他的心願，為了他的目的，這些，還不夠我如此做嗎？”一個為了愛而盲目的人，不，是妖，或者是神，現在的素莫亞到底是什麽？妖不是妖，妖神不是妖神，為了一個無心，他把自己弄得什麽也不是，卻依舊無怨無悔。
醉佛的眼看著我，那麽平靜，還帶著笑意，為何你都如此了，還能笑得出來。那樣平靜的眼神讓我心痛。
那是，無怨無悔，同素莫亞一般的眼神。
心痛、憤怒、不舍聚集到心海，匯成無法描述的奔騰，在周身各大道衝撞，手控製不住的發抖，納力量要脫離我的掌控飛奔出去，攻向素莫亞。
但是，在最後一秒時，我停住了，我轉頭，看著身後的素雲，他平靜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平靜的看著我，那眼神中，是絕對的愛戀和臣服。
此時，我才真正的放心了。左手輕轉，火紅的妖火轟然燒了起來，映紅了我半邊身子。
素莫亞看著我身後的素雲，低低的笑道：“雲兒，你這是放棄哥哥了嗎？我還記得，當娘親剛生下你的時候，你最愛看著我笑，長大了一點就愛跟在我身後追著我，那時候我身為妖王，萬事纏身，不能多陪你，但隻要我有時間，你總愛黏著我。嗬嗬，如今，卻是要與我對立了嗎？”
素雲冰一般的眸子裏，冷冷淡淡的看著素莫亞，說：“不是我要放棄你，是你背叛了妖界，背叛了妖神的責任和現任妖王，更何況~~~！”素雲眼神一暗，看著素莫亞手中奄奄一息的醉佛：“你傷了她在乎的人。哥，你該知道，無心沒心，你幫他也得不到你要的！”
“得不到~~，是啊，我知道得不到，但隻要有一點點的希望，我也想要去賭，哪怕最後我屍骨無存、灰飛煙滅，也想去賭一下他是不是真的無心！”素莫亞淡淡慘慘的笑了，扣住醉佛的手更緊了一份，他的眼睛卻一直盯著我，那眼神中，有股讓人心疼的傷痕和讓人心驚的不顧一切：“左傾滕，如果我殺了他，你會……毀了六界嗎？”
殺了他，你會毀了六界嗎？？
他的話在耳邊嗡嗡的響，我血紅著眼睛看著他的手越來越緊的扣住醉佛的脖子，嘶啞的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會，我會讓六界所有的人給他陪葬，包括無心。你敢試嗎？”
“……，不敢，我不敢讓一點危險傷害到他，尤其是跟你這樣不穩定的威脅賭，不過，我的任務就是要殺掉你的孽緣，這是……無心的命令，我不得不從！”
一口鮮血從醉佛口中噴出，素莫亞的手進了七分，險險要捏碎他的脖子。
他竟然真敢！？？
“混賬！”我蹬足而起，飛撲素莫亞而去，手中金芩發出鳴響。眼中醉佛的臉越見灰白。我更急，劍在手中幻化萬千劍花，花了眼前醉佛的臉，劍劍直指素莫亞心窩。
撲哧。
劍，沒入素莫亞左心內。血噴在我臉上，溫熱的，帶著紫竹精特有的竹香，那麽熟悉，又讓我眷戀不已的味道。素雲的血也是這個味道，淡淡的藍帶著芬芳，沒有紅血那般刺目，但是卻顯得那般憂傷。
素莫亞淡淡的笑著看著刺入他心髒的利劍，手中的醉佛因失血過多而無法抓住，跌在地上。
“你怎不躲？”喉嚨苦澀，我問他，這一劍他明明能躲過的，可是卻不躲，竟挺著身子讓我刺進去。
“我躲了，你便要親手殺了心疼的那人了！”素莫亞看了地上的醉佛一眼。輕笑著說。
我心底一震，揮手拔出金芩。素莫亞不支倒地，捂著冒血的傷口，半跪在地上，沉重的呼吸帶著撕心裂肺的疼痛，白了他一張臉。
我抱起醉佛，看著他滿身的傷，心疼的不得了，緊緊的抱住。差點，差點就失去他了。我不敢想象要是失去他我會怎麽做，毀了整個六界真能平複我的憤怒嗎？我不敢確定。
“幸好你沒事,幸好！”我埋在醉佛懷中，低低說道。
口鼻中都是他的血腥味道，苦苦的，苦到心裏，不願意抹去。
我抱起醉佛，他血紅的發在空中飛舞，糾纏住我的紅發，夢齊魯法的血染紅了神界的每一寸土地，這仇，我要找無心報！！
風卷起殘局落葉，我抱著醉佛，帶著素雲，離開這血染紅的土地，遠方的是無心的陰謀還是莫魚兒的算計，都已經無關緊要，隻要，隻要在我身邊的人平安就好，隻要他們能回到妖界平安活下來就好！！！
醉佛失血過多，我找了個幹淨的地方放下他，拿起金芩對著自己的手腕割下，大量的血湧出，我掰開醉佛的口對著讓他喝下。
我的血是萬能的藥，有起死回生之效。看著醉佛紅潤起來的臉色，我總算放下心來。不久，醉佛慢慢醒來，酒紅的眼起先迷茫的看著我，轉而變得驚慌起來，翻身而起卻突然頭暈跌倒下去。
我趕緊扶住他焦急道：“別動，你失血過多，別這樣亂動，小心血脈逆流，到時候就算我的血也救不了你！”
醉佛瞪大眼睛看著我，一副恨不得將我吞下去，印在眼睛裏一樣。
“不是夢？”他喃喃的說：“怎麽可能不是夢？你怎會放下素雲他們來救我？”
我聽了，心裏一痛，抓住他的手貼在臉上，溫柔的說：“不是夢，我就在你身爆你摸摸，我是溫熱的，是真的！我來救你了，隻為了救你而來的！！”
醉佛微愣，眼神遲疑不敢置信的看著我拉著他的手：“你第一次主動碰我！”
我心裏更酸，輕輕抱住他，任他躺在我懷中，輕輕撫摸他變為暗紅色的發。
“醉佛，你是我的罪，是我的劫。我拋不開你，放不下你，所以來救你，如此簡單，你不必深究原因的！”
為何會愛上？我也曾問過我自己，為何會愛上那麽多的人，單單一個紅犀如何綁得住我們這麽多人？我曾懷疑過，這不明不白的愛，是不是前世的債今生要還，才義無反顧的愛上，不管有沒有原因！
醉佛無聲，素雲已然離去在洞外，洞內的我們沉默不語，為何愛上已經不在乎，在乎的是，我們以後的未來。
醉佛已經沉睡，我悄聲來到洞外，洞外模模糊糊飄進素雲和左傾雲的談話聲，腳下不自覺的停下。
“爹，你就這麽看著媽媽抱著別的男人？”稚嫩的聲音卻帶著不符合年齡的冰冷。
我聽到素雲的歎息，然後傳來他略微傷感的話：“不想，卻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原來，他竟是沒有辦法才會不得不接受我身邊的那些人。
“如果孩兒殺了他們，爹不就能獨占媽媽了？爹為她付出那麽多，冰封深山，鞭傷滿身，換來的如果隻是這個麽結果，你不覺得不公平嗎？”
我心髒猛地縮起，疼痛難耐。
“可我也對不起她。先負她的是我。她愛上別人也不能怨她。雲兒，有些事，不是獨占就能解決的。有些人，不是殺了就能徹底消失的。她的心裏住著太多的人，能有我個棲身之地，我便知足了。人間世，莫強求。她愛著誰，我便護著誰，她恨著誰。我便同她一起恨。”
“……，爹，我沒想到，你如此軟弱！”左傾雲的聲音淩厲起來，但他隨後的聲音卻變為一種無奈：“不過如果這是你要的結果，我也無權幹涉，但有一天，她棄你之日，我便殺她為你報仇！”
話聽到這裏，我便默默走進洞中。
我不怪傾雲說要殺我的話，我甚至感到開心，我和素雲的孩子這麽護著素雲。別說我不會拋棄素雲，就算哪天素雲真的離開我，傾雲殺了我，我也甘願。
進了洞裏，醉佛居然是醒著的。血紅的眼睛看著我，沒有了勾人的味道，隻有清清爽爽的視線看著我。
“傾滕……！”
“你怎麽醒了？是哪裏不舒服嗎？”我趕緊跑到他身邊扶著他。檢查他身上是否還有我沒有發現的傷口。
醉佛按住我的手，輕柔的說：“我沒事。傾滕，我是否成了你的負擔？”
我一愣。抬頭看著他的眼睛。
那眼中雖然明亮，卻含著讓人心酸的酸楚。
我暗下輕歎，握緊他的手：“你怎會這麽想？你不是我的負擔，誰也不是我的負擔。”
誰也不是，我愛的人太多，愛我的人也太多，如果這都是負擔的話，那我甘願承受。
醉佛淡淡的笑了，他的笑還是那麽誘人，眸子明亮起來。
第二天，原本已經氣絕的夢齊魯法們，居然又活了過來。
我看著洞外那些明明已經斷氣的美人兒們，那個驚訝言語都無法描述。
後來醉佛才告訴我，夢齊魯法有再生和複生的本能，但是需要一段時間自動修複才可以。
醉佛不過幾天，身上的傷也全都好了。我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麽我不管受了多大的傷，都能大難不死。
醉佛說，我手腳上的傷沒好，是因為這傷把我的心傷的太深，所以身體記住了傷疤，就算心結好了，傷也不會好利索。
神界裏，莫魚兒的氣息變得微弱起來，可想他是隱藏了起來，如來去了何處也不知道。我們如今正打算從我來的那個連接隧道到佛界去，畢竟風還在他們手裏。
但是當我們到了隧道入口才發現，那裏，竟然站著變為守護神的小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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