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玉忠這些年已經忘記了自己本來的身份,一朝得勢讓他有些飄,對於他來說,強有力的靠山比什麽林家要強的多。

當他聽了薛清書的話後,心裏多少有些忐忑,但他並不懼怕,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弟弟現在正處於官路上升期,而且市裏的領導很看好他的弟弟,再加上這些年孫玉忠資本累計過快,讓他不但飄了起來,還有些忘乎所以。

孫玉忠眼睛一轉,沒有回答薛清書的話,而是對王春雷說道:“王所,車牌是自由買賣,你既然拿出來了,那就應該價高者得,我出一萬,怎麽樣?”

一般普通的拍照也就是一百七八,而被競拍的車牌,如果真拿出來,一萬還算少的,尤其是像10068這樣的車牌,其他省市或許能買到上百萬千萬。

這都是財政收入啊!哪個所長不動心?這一單成了,業績也提高了。

聽到他的出價,王春雷並不動心,一萬?那還不夠這車牌本身價值的零頭呢,再者說,王春雷身在官場,能有這個位置可不僅僅是業務能力強而已,不過對他來說,所站的派係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麵對的這些人給不給他背後勢力麵子。

像孫玉忠這樣的,就是不給麵子。

“對不起,孫先生,這車牌已經被定了,不如等我們再有這樣的車牌發放的時候,再通知您?”

王春雷說的很客氣,但話裏的意思就是不給你。

孫玉忠當然能聽的出來,臉上憋得通紅,咬著牙不甘心的問道:“真的不給我?我可以加錢!”

“這不是錢的問題!”

“你是嫌錢少?十萬夠不夠?”

王春雷十分為難,“孫先生,您應該知道這樣的車牌是什麽價位,別說十萬,一百萬也不夠!”

“哼!”孫玉忠相當輕蔑的哼道:“那你還是嫌錢少,真貪啊!”

說著,孫玉忠指向林小寶和薛清書,問道:“那他們給多少?”

“他們……”王春雷不知道該說什麽價位合適,他更不知道孫玉忠會不會逼急了再往上加。

“十億!”

這時,林小寶忽然說道:“我們給了十億,你有嗎?”

“……”

孫玉忠憋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十億?你會有十億?小孩兒就是小孩兒,信口開河也每個度!”

林小寶不屑的看著孫玉忠說道:“一個暴發戶能知道上層社會的事兒?十億還是少的,你沒見過的多著呢,努力賺錢讓你那暴發戶的兒子出來見識吧!”

“你才是暴發戶!”

孫玉忠最討厭別人說他是暴發戶了,忍不住罵道:“華夏人祖上三代誰不是農民?你們什麽林家,不也是農民出身?”

“是啊!”林小寶無所謂的說道:“就算你說的對,可我也是富三代富四代了,我們家族比你早走百年,這就是優勢!”

“你……”孫玉忠詞窮了,小學文憑在這個時候暴露無遺,咬著牙關不知道說什麽好。

想了好久,孫玉忠泄氣了,轉身對他身後的美女說道:“寶貝,我們不要了,改天給你辦個比這個更好的車牌,哼,我把五個八給你買過來,怎麽樣?”

沒想到那美女鄙夷道:“無能!”

在孫玉忠氣憤、尷尬、驚訝和失落的情緒中,美女轉身走到林小寶麵前,冷笑道:“林二公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咄咄逼人霸氣十足,嗬,連個車牌也要跟我們爭!”

林小寶早就看她麵熟了,現在聽她這麽說,不禁問道:“你認識我?”

“怎麽會不認識呢?林二少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們以前是朋友的!”

這美女自以為說的很隱晦,但她的話一說出來,林小寶就知道她是誰了。

記憶裏仿佛有閃電劃過似得,以前做過的一些糊塗事如洪流般湧了出來,這讓林小寶有些頭疼,這是他很久沒有過的感覺,那些記憶逐漸清晰起來——

“……二少,我們這兒新來了幾個姐妹,都是大學生,要不您過過目?”

在一個包廂裏,一個中年婦女如老鴇般的向他殷勤介紹著。

林小寶的記憶有些恍惚,還沒開口說話,記憶便快速的轉動,忽然出現了一排女生,一個個素裝清雅,麵帶緊張。

“怎麽?都不會笑嗎?”

這是林小寶的吼聲,而此刻他如一個看客一般,不知道為什麽會發出這一聲。

幾個女生笑了,但笑比哭還難看……

也不知怎麽的,林小寶忽然間出現在一間屋子裏,一個女孩背對著她,渾身一絲不掛,低頭好似在哭泣。

林小寶不耐煩的上前一把推倒……

……殷紅的血跡右手掌大小,林小寶十分滿意的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一個聲音在他耳邊弱弱的說道:“……你是在跟我耍朋友嗎?”

她說的是家鄉方言,林小寶隻聽懂了朋友倆字,於是不懷好意的笑道:“是,我們是朋友……”

說著,林小寶轉頭看向她,想著再來一次,但是忽然間,記憶在這裏停頓了,因為林小寶看到的這個麵孔,真是此刻眼前站著的這個美女——她成熟了,她豐滿了,她也大氣冷豔了很多。

隻是和真正的上流社會出產的公主比,還多了一份媚氣和騷氣,這是讓林小寶斷定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那夜逢場作戲的女生。

林小寶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想說些什麽,但是看到她此刻鄙夷的嘴臉和身後站著的孫玉忠,林小寶忽然變了個人似得,神色倨傲的說道:“對不起,我不跟小姐做朋友,以前說過的話,不過是玩笑而已!”

“你……”

她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孫玉忠搶先打斷了,孫玉忠指著林小寶怒道:“小家夥,你敢侮辱我的女朋友?”

“沒有!”林小寶正兒八經的說道:“我說的是事實,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孫玉忠憋了口氣,說道:“你別胡說八道,我女朋友可是大學生,就在山水大學,今年大四!”

林小寶一愣,看向他的女人,忍不住說道:“原來我還做了次高射炮,我前不久才從水木退學,正讀大二,原來是學姐啊,我想想……你第一次出來做的時候,是三年多以前,正好是你才上大一……嘖嘖,那個雞頭果然沒騙我,真是大學生!”

看到林小寶竟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敢把這事兒說出來,這女生當場慌了,她本以為林小寶會忌諱這些,所以想試著拿來威脅一下林小寶,卻不料林小寶竟然是抱著不以為恥範圍以為榮的心態,這著實讓她驚呆了。

“思思,你告訴我他說的不是真的!”

孫玉忠一把拉住了焦思思,有些著急的問道。

焦思思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孫玉忠,出聲道:“是真是假又如何?你反正也知道我跟你的時候就不是女孩了!”

說到這裏,焦思思的眼眶隱隱泛紅,看似有淚水掉下來。

不過孫玉忠並沒有關心這個,而是指著林小寶問焦思思:“那他是第幾個?”

焦思思轉過身不說話,林小寶卻笑了,探頭在孫玉忠耳邊說道:“第一次,花了一千塊,你說是花多了,還是少了?”

“你……畜生!”孫玉忠挺了挺肥大的肚子,氣的一顫一顫的。

林小寶奇怪的看著他,問道:“是嗎?那你呢?你和你老婆離婚了嗎?你別說到現在還是光棍一條啊?這可有些丟你那區長弟弟的臉,哦,對了,你覺得你年過五十的人,和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在一起,關係單純的隻是戀人嗎?她沒有向你索取什麽嗎?”

孫玉忠不說話,氣的直發抖,他氣焦思思的過去,也氣竟然在這種場合讓他難堪,更氣的是,林小寶揭穿了這一切,更是讓他顏麵掃地。

林小寶拍了拍孫玉忠的肩膀,小聲道:“大家都是男人,女人這點事,都清楚,你明白就好!”

孫玉忠不服氣,怎麽搞的好像是他受了情傷林小寶在安慰他一樣?

故事的開頭和劇情都不應該是這樣的?

可是他又沒法不生氣,而且所有的氣都落在了焦思思的身上。

在這種進退兩難的情況下,孫玉忠選擇了奪門而走,他說不過林小寶,又不能更愛焦思思的黑曆史,隻有走是唯一的計謀。

“哼!臭女人你給我等著!”孫玉忠扔下這句話,然後狠狠的瞪了林小寶一眼,“還有你!”

說完,他便帶著狼狽快速的閃離了現場。

焦思思回過神來,看到孫玉忠離去,急忙要追,走到林小寶身旁的時候,焦思思瞪著林小寶說道:“你毀了我的一生!”

林小寶一把拉住她,語氣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說道:“是你自己毀了自己,是懶惰和愚蠢害了你,是自負毀了你!”

焦思思渾身一抖,說不出話來,隻能轉身離開。

沒想會以這樣的解圍解決這場風波,王春雷也有些尷尬,屋內的氣氛很僵硬。

連小蘇看林小寶的眼神都有些異常,他不知道林小寶這樣不給一個女人麵子,到底是不是男人的行為。

可是麵對的是一個做小姐做小三的女人,似乎麵子又不是那麽的重要。

林小寶舒了一口氣,回頭對薛清書說道:“表叔,你幫我搞定車牌,我去靜一靜!”

說完,林小寶也離開了辦公室。

王所長的辦公室裏,林小寶和薛清書等著辦齊最後的手續。

剛才發生的事讓兩人之間沉默了許多,畢竟薛清書是林小寶的長輩,作為一個長輩來說,對這種事肯定是不滿意的。

可是薛清書又說不上什麽來,因為林小寶那些過去他也知道。

“你……怎麽這樣解決這個事呢?”薛清書終於忍不住問道,“她畢竟是個女人,還是個把第一次給你的女人,你難道不覺得愧疚嗎?”

林小寶想了想,說道:“我已經不知道以前的我是怎麽想的了,可是我看到孫玉忠那副嘴臉,就覺得我做的很對!”

頓了頓,林小寶又說道:“其實我也有過愧疚,但隻是一刹那,想到我給了她錢,她也樂意的接受了,這股愧疚就消失了,反而多了厭惡。”

薛清書搖搖頭,苦笑道:“這事我該不該跟你父親說呢?”

“他?”

林小寶無語,不知道該說什麽,這個父親二字,在他心裏是十分沉重的。

“其實你在外麵做的事他都知道,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並不在乎你幹什麽,他知道擔心你而已!”

薛清書說道:“你叫我一聲表叔,我叫他二哥,我和他是一輩人,可是我跟他之間的年齡差,是和你的三倍還多,你讓我跟他的想法一致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跟你的話……似乎我也接受不了!”

“你接受不了的是以前的林小寶,還是現在的?”

林小寶發現他有些在乎薛清書的看法,因為薛清書這樣的人,看人是很獨到的,從薛清書的看法裏,他可以知道自己的不足。

“都有吧,現在的你,還是那麽強勢,就像那個女孩說的,你依然咄咄逼人!”

薛清書說道:“可以前的你是蠻不講理的強勢,現在你隻有在自身利益受損的情況下才站出來,我不知道你這樣的改變好不好,但對我來說,對敵人最大的迷惑,就是微笑!”

林小寶笑了,看著薛清書說道:“那豈不是隻要你對他微笑的人,都是你的敵人?也包括我?”

薛清書眉頭一挑,怪異的說道:“你不會連真假都分不清吧?”

“哈哈!”林小寶恢複了心態,“我隻是開個玩笑……”

車牌搞定之後,林小寶載著薛清書離開,一路上,兩人都沒說幾句話。

直到前方的路上出現了一排攔路的交警,林小寶才開口問薛清書:“怎麽回事?”

這些交警有些奇怪,似乎是專門等林小寶的車而來,別的車並未臨檢,而林小寶的車卻直接被攔了下來。

交警很不客氣,探頭到車窗便看了一眼林小寶,冷冷道:“你超速了,駕駛證身份證拿來……”

林小寶眯起眼睛看著交警,知道他是故意找茬的,不禁想到了剛才和孫玉忠的矛盾,肯定是這家夥搞的鬼。

想了大約隻有一秒鍾左右,林小寶便在說道:“我沒有超速!”

說出來後林小寶才覺得自己說的不對,既然這些交警出麵,你就已經不會管你到底有沒有超速了!

交警也沒給林小寶好臉色,冷冷道:“趕緊拿證件來,別耽誤時間。”

林小寶沒有去拿證件,他知道,自己隻要把這倆證件給這交警,絕對會被立即扣下了。

這時,薛清書從車裏鑽了出來,看著這幾個交警,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是誰讓你們這麽做的?”

那些交警們明顯的一愣,為首的一個沉聲說道:“都下來!”

這個交警根本不在乎薛清書的話,也不知道林小寶和薛清書的身份,不過他也從這副車牌看出了端倪,可是他猜不到,而不敢猜,因為他得到了區長的指示,必須將林小寶扣下,無論用什麽方法……

薛清書根本不吃他們這一套,拿出電話打了出去,以他的關係,找人跟交警隊的說一聲實在太簡單了,打了電話便鑽進了車裏,示意林小寶熄火等著。

林小寶將車開到了路邊,按照薛清書說的,熄了火老神在在的等了起來。

幾個交警麵麵相覷,他們是分管萬山區的第四大隊,聽的還是市局的指揮,可是在這裏和區長不搞好關係不行,而且還得特別聽從這些領導的話。

聽到要薛清書打電話,這讓幾個交警暫時沒了主意。

撤吧?不知道薛清書的真假不說,就這麽撤了對區長那邊不好交代。

不扯吧?萬一真請來大神怎麽辦?他們隻是蝦兵,可惹不起蟹將!

時間過了大約一分鍾,有很多路人看到這一幕都會減速慢行,打聽一下怎麽回事。

幾個交警等的不耐煩了,其中一個對領頭的抱怨道:“直接上去辦了他算了,等什麽?萬一真找了什麽大神,就這麽放了孫區長那邊不好交代!”

領頭的交警心思一動,是啊,直接辦了,等求情的電話打來再說,就說是工作失誤,有區長那邊幫忙說話,還能怎麽著?

想到這兒,領頭的交警一狠心咬牙道:“上!”

幾個交警摩拳擦掌,紛紛亮出了警棍——這是他們唯一的武器了。

可是就在這時,領頭的交警手機鈴聲大作,他皺了皺眉,還是接起了電話。

“唉!”

歎息一聲,他接起電話,聽著那頭的指示嗯嗯了兩聲,掛上電話後對自己的戰友們說道:“我們遲了一步!”

大家帶著氣憤和無奈,看著林小寶的奧迪,車裏傳出仿佛是戲虐的目光,但卻無可奈何。

“撤!”

為首的交警手一揮,不甘心的撤了路障,並示意林小寶可以離開了。

林小寶按了三下喇叭,滴滴聲仿佛是在慶賀,接著一溜煙開走了,隻留下尾氣給路邊的交警品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