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兒,他知道你離開的消息便是傷了心脈,這我來時已,已經嘔了好幾次血,這追你們這般許久,不知道,不知道煙兒他……”說著月晚清的眼中已泛著一絲淚光,心底裏的那份害怕從那微微顫抖的手便是能顯現出來。
雲舒遙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嚴重,竟是徒自鬆開了月晚清的手,像是對別人說也像是給自己一個慰藉。“不會的,藥苑裏有這麽多的珍奇的藥草,怎會醫治不好,不會的,他不會有事的……”
看雲舒遙那神情,月晚清知她也不是對自己的弟弟沒有一點情意,怪就怪自己的母皇非得掙個什麽位分,若不是如此又哪會生出這些事,這般煙兒若是有個什麽,別說別人,自己在心裏便是要惱恨母皇一輩子。
好似想到了什麽,雲舒遙竟是一拍腿,撩起車簾向著前麵帶路的侍衛急急的交代著快些挑匹最快的馬兒,她在這顛簸的馬車上實在是不能在待不下去了,焦躁的心裏慌亂如麻。
風蕭心知這事十萬火急,便是悄聲的囑咐著眾人,隻自己和雲舒遙兩人騎在一匹馬上先回風月皇宮。
心急的她們竟是沒有帶著令牌,顧不得這麽多了,索性直接一抽馬屁股,馬打了個響鼻便是撇開了那要盤查過問的守城將士,徑自向藥苑奔去。
若是原先有這警報也必是被拉響,這兩人一馬疾馳在前,後麵急匆匆的一行人在爭相追趕。
到了藥苑才緊拉著韁繩收住了馬步,翻身下馬直接向木屋奔去,風蕭就站在馬旁,等著這從宮門口一直盡職盡責追來的侍衛們,好給他們一個交代。
推開了木門便見月輕揚一張隱晦的臉映在眼前,雲舒遙的心很慌很亂,心中有個聲音在急急的呼喊,千萬別有事!
輕輕的抱起月如煙,月如煙的呼吸很微弱,好似輕輕一動便會抽了這絲活著的魂靈,人也瘦的已經是皮包著骨頭,沒有了嫡仙之姿也沒有了傾城之貌,這才僅僅幾日的光景便是成了這副模樣,雲舒遙看著當真心裏止不住的抽痛,說話間那淚水也隨之滾落下來。“如煙,如煙,你醒醒啊!我回來了,我再也不撇下你走了,你醒過來看看我啊!”
這般呼喊著,月如煙卻是了無生機的躺在雲舒遙的懷裏。
“太醫呢!太醫!”雲舒遙急的不行,不顧自己在風月是客,心慌又急的吼向房中之人。
這太醫這幾日過的度日如年心驚膽戰,這被雲舒遙一吼,便是一下又跪了下去,急急的應著:“老臣在,在!”
“皇子,他,他怎麽樣?”看見月如煙的樣子便知情況比著自己來時想的還要糟糕,縱是在不敢問出還是躊躇著聲線帶著一絲顫抖問向太醫。
“皇子他,他前幾日還能喂進去點參湯護住心脈,這兩日,這,這參湯也便喂了便是也吐了出來,這,這……”說這話太醫眼睛時不時的撇向一側而坐的月輕揚,生怕像原先說的,醫不好皇子,他們整個太醫院便是得不了善終啊!
“怎會喂不進去,快些端上來,我試試!”撫著消瘦的不成樣子的臉龐,那手指卻是一陣冰涼。
將月如煙向懷裏靠了靠,臂彎圈著他的身子,一手執碗,一手拿起勺子,顫抖的手抖動了幾下才湊到了月如煙已近幹渴的退了皮的唇邊,俯於耳際輕輕柔柔的像是哄著孩子一般的輕柔說著:“如煙,你睜開眼看看我,我知道你生我的氣呢!氣我不該不告而別是不是?你醒來我任你打任你罵還不行嗎?乖,先喝口啊!”
若是原先還能隱忍著沒有哭出來的月輕揚也淚水漣漣,交搭在一起的手緊緊攥著,她恨自己惱自己,到底是中了什麽魔怔,竟是生生的將最心疼的兒子傷成了這幅樣子。雲舒遙的一句句一字字都映在她的腦海揮散不去,她說過不管是不是正夫側夫,隻要是她的夫,她都一樣愛護。她為什麽就是執拗於此,為什麽就對她的話不信任!
月如煙像是聽到了雲舒遙的輕語呼喚,竟是配合的吞咽下了一小口,可正當一屋人都有些高興之時他卻在雲舒遙的懷中劇烈的咳嗽起來,連帶著剛喂進的那口參湯夾雜著一口濃濃的血一並吐出。
月如煙吐出的那口鮮紅的血暈染了潔白的衣袖,恍若開在雪地裏淒美的花兒一般讓人心碎,雲舒遙一陣的眩暈,那手也顫抖的沒將那湯碗端牢,一下滾落在塌邊發出了幾聲“嗒嗒嗒”沉悶的聲響。
攬著月如煙的臂彎收緊再收緊,生怕是自己一個放鬆,這人便是悄無聲息的就此撒手離去。
小童也跪在塌邊低聲的哭泣,口中喃喃的抽泣著“殿下,皇女回來了,她不會舍下你的,你看看啊!”
一屋裏的哭泣聲終是喚醒了昏睡幾日的人兒,張開了已然凹陷下去的眼睛,便是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自己是在做夢嗎?她明明走了,從此再也不會回來的,她怎會還在這兒,還那麽溫柔的神情,即使是夢中也好,最起碼自己最後還能看得到這嬌美的麵容,瘦削的臉上蕩起一抹慘然的笑意,想要伸出手摸摸那夢境中的臉卻是沒有了氣力。
“如煙,如煙,你醒了,對不起,我不該,不該不告而別,不該舍你而去,以後都不會了,你快些好起來,我還要娶你!”握著那軟軟的沒了氣力瘦得僅剩骨頭的手,擁緊了他輕柔的說著。
那帶著一絲溫暖的手握著自己的手的時候,月如煙才恍惚覺得這不是在夢中,不敢確信的輕問出聲,但是他已經虛弱到連話都說不清了,幾個字說的已經不連貫。“是,是,你,嗎?”
“是我,是我,都是我不好,我不好,”正了正身子,能讓月如煙能和她兩兩相視,說話間不爭氣的淚水便是又流灌滿臉。
“你,你不是,是走了,怎,又,回來,了”斷斷續續的拚湊成一句完整的話,卻是說完這話也正是這病根所在,月如煙又是一陣的咳嗽,氣如遊絲般的喚著心口疼。
雲舒遙見疼的那樣子,恨不得的是自己得了這病,也好過這眼巴巴看著,竟是束手無策的好,緊咬的下唇已經滲出絲絲血跡,風蕭在一旁看著心裏莫名的一陣抽痛。
“煙兒,是母皇不好,母皇再也不阻止你的婚事,隻要你好好的,好好的!”月輕揚攥著月如煙的手,哭的已近上氣不接下氣。
淚蒙蒙的杏眼裏都是在藥苑裏抿著果子茶輕笑的樣子,這懷裏的人卻是又是人事不醒,能清晰的感覺到那握在掌心裏的手上的溫度在一絲一縷中消逝,仿佛就要抓不住悄悄的從指縫中溜走。
握著月如煙的手止不住的顫抖,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究竟是有多麽害怕,老天是不是給她又是開了個玩笑,怪她的貪心,怪她的過多的奢求,以前的雨寒中毒的那次便是自己怕的不行,就要想著隨他而去,不過好在老天憐憫她讓雨寒醒了過來,可也錯過了她生命中的第一個孩子,這般又是要讓她經曆一次這種別離,她此時的腦中空空隻是默默在心中叨念這次能不能,求老天能不能再憐憫她一次,就這一次,以後她都不會再過多的奢求。
後麵的人也已經趕了過來,月晚清進了門便見雲舒遙和月輕揚一副悲戚連連的表情,心中咯噔一聲,竟是不敢去那盡在咫尺的塌邊,不敢望向那依舊沉睡不醒的人。
本就不大的木屋中擠滿了人,一個個沉著氣,除了輕聲綴泣聲便是死一般的靜寂。
悲痛衝塌了月晚清的心緒,一下將那太醫拽了起來,聲聲的吼著:“你們這些個是做什麽吃的,治不好煙兒的病你們全都該死!”
“夠了,夠了,你們要吵出去吵,他慣喜清淨,你們這般……都出去!”終是腦袋裏亂哄哄,可耳中卻充斥著太醫的哀求聲和月晚清的嗬斥吼聲,雲舒遙冷不丁的大吼了一聲。
灰色的發無風而動,看著已經哭得眼睛紅腫的雲舒遙,不知為何竟是想到若是自己這般她會不會也會如此的悲傷,上一次是雨寒中毒而下一次是雷莫出走,這一次又是月如煙人事不省,她一次次為了別的男人心傷莫名,可自己卻是看到她那心痛的神情,心裏也沒來由的心裏陣陣抽痛。
心中暗自笑著自己的癡傻,一個堂堂的雪狼聖族族長卻是愛的如此的小心如履薄冰,可也終是不忍看到她心傷哭泣的樣子。深幽的眸子裏除了冰寒卻是還有一絲淡淡的心疼,徑自走到榻前,冷冷出聲:“都出去,別在這兒吵,或許他還能有命!”
聽聞眾人的視線一下匯聚在那張邪魅深邃的臉上,月輕揚更是快別人半分急急的出聲:“什麽意思,是不是,是不是,葵相有什麽好法子!”
“好法子倒是沒有,不過可以試上一試,隻是你們都出去,隻遙兒和我留下就行!”邪魅的臉上不帶一絲表情,深幽的眸子看著月輕揚冰冰的語氣裏也不帶一絲溫度。
到了這時,月輕揚沒了選擇也沒了時間讓她思量,月晚清已經顧不得會被月輕揚斥責不守禮數,急急的搶著回了話:“好,隻要能有一線生機,我們我們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