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繼續行進在途中,這馬車緊趕慢趕在天黑城門關卡時遞上了帖子和刻有遙王府印記的腰佩,那守衛城門的將士才算是沒有過多盤問的放了行。
因著風月國的京城便在這東南之角,和西南方的雲月國,東北角的星月國的帝都成三角對立之勢。傳聞這是三國最富名望的天師夜觀天象的結果,拿著那八卦星鬥儀寸土寸金的丈量出這合三國風水的地界,這才建的都城。
跨進了風月國的地界,那濃濃的異域風情便充斥了她們所有的感官神經,路兩側不似雲月國栽植著中規中矩的朝陽梧桐,而是紅豔似火的鳳凰木。這深秋正是鳳凰木最好的時節,那路兩旁更是一片火紅!讓人心生一股越發高盎的熱情和激動!
在風涼城中就見過那風月國的穿著打扮靚麗鮮豔,這剛到了這兒,就當真像是到了一個色彩斑斕的國度。
“客官,是尋親還是做生意,是否要打尖住店?”一個莫約十一二歲的還算是孩子的小男孩蹭了過來,討好的笑臉問向雲舒遙這一行人。
看那小孩長得清秀機靈很是討喜,想著這便天黑明日便可直達風月皇宮,便輕聲問向這孩子.。“你這店,遠不遠?”
那小孩一聽有這住店的意思,那臉上的笑意更甚,一笑之間那淺淺的酒窩也映現了出來。“不遠,就在前麵,喏,前麵掛燈籠的便是。”
循著那手指向的方向看去,倒是沒有注意到什麽燈籠,卻是看到他指向的那處地方黑壓壓的一群人不知為何?
喊她們的小孩也向那看去,“咦”了一聲,但很快恢複如常,向著雲舒遙她們說著:“許是又有生事的人,不用管它,我帶客官過去店裏先歇息歇息!”
跟著那小孩向他說的紅燈籠的那客棧走去,遠遠望去那碧瓦青磚配上高高掛起的火紅的燈籠著實的氣派無比,想必這客棧也是數的上的。
但即使在繁華的城市,都會存在陰暗的角落,這世界就是這般別扭,有陽光的地方也便有黑暗,有富足的地方也便有著貧寒。
還未到那酒樓門口,便看到一個身形單薄的小孩,被一個凶神惡煞的女人,惡狠狠的從酒樓一旁的一個小店裏麵揪著脖子向著門外的大路上狠命一推,那孩子便嘰裏咕嚕的打了幾個滾,不過卻是緊緊的抱著那懷中揣著的什麽東西。
女人一邊推一邊惡狠狠的罵道:“那裏來的死孩子,吃完了不付錢,竟然還敢再偷老娘的桂花糕,老娘在這條街上混了這麽久,也不打聽打聽我這是什麽店,像你這種小賊,老娘今天就讓你好看。”女人尖銳的聲音甚是刺耳。
“我不是故意的偷東西的。”小乞丐被狠狠的推倒在地上,濺起地上的塵土,狼狽不堪,讓原本髒兮兮的臉,更加肮髒不堪。但是她卻死死的護著懷裏好似用一塊棉帕子包裹的桂花糕,就想是護著自己的命一般。
“不是故意的?說的好聽,那你吃完了白食還有理啦!嗯!”女人雙手叉著腰繼續惡狠狠的罵道。
“對不起,我真是現在沒錢,我弟弟生病了很嚴重,他說就想吃桂花糕,我,我沒錢,所以,所以……以前我爹爹活著的時候經常給我們做桂花糕的,可,爹爹不在了。”她顫抖著說出的話越過越小聲,懷揣著桂花糕的瘦弱如竹竿的手臂緊了緊。
她弟弟才八歲,她們沒了爹娘本來想著到此尋找那唯一的親人,她們的姨娘。但是姨娘已經說是到了別處去做生意要十幾天才能回,別人不識得她們姐倆便不敢放她們進門。
這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弟弟現在又病了,如果不吃東西一定會死的,所以她才出來偷東西的,懷中的桂花糕是好不容易才拿到的,一定要拿回去給弟弟,一定要等到姨娘回來。
“我呸,不管是什麽理由,今天的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老娘一定要你好看。”女人插著腰,惡狠狠的瞪著那小女孩。“把桂花糕給我拿過來。”女人那眼中閃露的凶光盡在眾人眼底,說著話便欲上去搶奪。
“不要,這桂花糕不能還給你。”小女孩繼續掙紮著,想要逃走。這些桂花糕是幾天沒吃沒喝弟弟唯一想吃的東西,一定不能被搶回去。
“還不還由不得你。”女人搶身上前,將小女孩壓在地上,想要搶奪已經滾落到地上已經沾染了土的棉帕子層層包好的桂花糕。小女孩奮力的掙紮,聲音顫抖,那眼眶中的淚水來回的打轉卻是倔強的沒有流下來。
“不要……求求你,求求你。”小女孩掙紮不開,眼看著手裏的桂花糕就要被搶走,語音顫抖的請求。
“拿過來。”那小孩也就十歲多一點的年紀怎抵的了那蠻橫的女人,終是在無力掙紮的小手裏,搶過了那些桂花糕。
“敢跟老娘搶東西,也不看看你幾斤幾兩。”女人握著那用帕子包裹的桂花糕,踢了一腳那趴伏在地上的小女孩,臉上還有著一絲洋洋得意。
“求求你,求求你。”小女孩伏趴在地上,看著洋洋得意的女人和她手中的桂花糕,弟弟已經瘦得不成樣子,隻剩下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鑲在凹陷的眼眶裏,這一病還不知道挺不挺得過去,這桂花糕是弟弟唯一的願望,她說什麽也要滿足弟弟。扔到了那尊嚴,匍匐在那女人的腳下,顫抖著想要爬過去乞求。
在一邊看出個頭緒的雲舒遙再也看不下去,甩開了風蕭拽著的衣袖,大跨步向前來。“把桂花糕還給他。”清脆的聲音穿過看熱鬧的人群,恨恨的聲音敲打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誰啊?敢管老娘的閑事。”女人看向聲音的來源,叫喊道。
小女孩也抬起趴伏在地上的臉,看向聲音的來源。逆著光的方向,一個月白色的人影,穿過看熱鬧的人群,緩緩走來,紅紅的燈籠上的光暈為她鍍上了一抹淡淡的紅暈,隱約有種溫暖的味道。
雲舒遙輕輕走到小女孩的身邊,緩緩的蹲下,輕輕的伸手扶起趴伏在地上的小女孩,不知為什麽看到這個小女孩聽到了她的苦苦哀求,腦海中竟想到了那令人悲涼的賣火柴的小女孩,那大大的眼睛沒有被抹髒的臉掩蓋,反而更是凸顯了那份水汪汪的清澈。
雲舒遙的臉上始終淡淡的笑著,輕柔出聲:“小妹妹,起來吧。”
小女孩看著一隻白皙溫暖的手,輕輕的握著自己的胳膊,想幫自己站起來,小女孩用盡全身的力氣掙紮著站了起來有些拘謹的道了聲:“謝謝。”
這小女孩看樣也是識得禮數規矩的孩子,不似那些整日在街上的小乞丐。
輕聲的道謝,無論怎樣,是這隻手的主人在自己絕望無助的時候帶來了一絲溫暖和希望。
“不客氣。”溫暖幹淨的聲音,淡淡的蕩漾在耳邊,又輕柔的問了自己一聲“沒事吧?”
“我,我沒事”看這白衣的姐姐雖是眼眶上有些淡淡的淤青但也難掩那份嬌美的容顏,最重要的是她是那般的和善,說出的話輕柔如風。自己這般髒兮兮不堪的樣子在白衣姐姐扶起自己之時竟將那雪白的衣袖上抹上了那桂花糕的油漬,看到那油漬小女孩的耳朵羞紅一片。
“你誰啊?敢管老娘的事情。”那女人看到兩個人旁若無人的幫扶,不甘的叫嚷道。
“我們是誰還用不著給你這個欺淩小孩的女人報備。”淡紫色的身影列了出來,雖是說的緩慢但看那衣衫穿著無不透露著貴氣非凡。“重要的是把桂花糕還給這位小妹妹。”
“憑什麽?”女人感覺到那一扶一接話的人身上散發出的華貴的氣息有了一絲壓迫感,但還是要麵子的吼道。
“憑這個,行不行?”淡紫色的人影,扔下一錠銀子,陽光般的俊顏上有著一絲譏諷的笑意。
“你……這……”女人看著地上的銀子,咕咚一聲吞了吞口水。
“可以把桂花糕還給這位小妹妹了嗎?”深深還略顯沙啞的嗓音讓她抬眼望去,這,這,健碩的不成樣子,還長了一頭灰發的男人立在一側,深幽的眼神裏閃現著一絲淩厲。
“算你好運,給。”賣桂花糕的女人上前兩步,將手裏都有些沾染上塵土的桂花糕塞進小女孩手裏,飛快的撿起地上的銀子,退回了店裏。
一場鬧劇終是散場,看熱鬧的人,看到賣桂花糕的女人退回店裏就知道沒什麽好看的,紛紛離去。
“謝謝。”小女孩低著頭,磨蹭著腳尖,慢慢握緊手裏的桂花糕,輕聲道謝。
雲舒遙手放到身後向著風蕭打了個手勢,風蕭便意領神會的將腰間綴著的繡花荷包遞進了雲舒遙攤開的手中。
“這個你拿著,快回家吧。”聲音輕柔軟的像是剛吃的桂花糕一般,甜甜的似乎含著溫柔。
小女孩看著眼前多出來的一個繡工精細的荷包,籌措著不敢伸手去接愣怔在那裏。
“拿著吧,弟弟還在等你,用這些銀子給弟弟請個郎中好好瞧瞧病。”女子將手裏的荷包塞進小女孩空著的手裏。晶亮的眸光微微閃動,這個小女孩的手雖是有些髒但很是細嫩,指甲小小的,修剪的也很整齊,看來是不曾受過什麽苦的。若不是自己還有事要做,真想帶上這兩個可憐的孩子。隻是盼望著她們的姨娘早些回來,也省卻了她們流離失所。
“謝謝。”小女孩的手指收緊,握緊手裏沉甸甸的荷包,抬起頭看著這個給予幫助的姐姐。
見這孩子還拿著錢袋還懦懦的紅著臉頰像是想說什麽,雲舒遙輕聲問道:“你還有事?”
小女孩揚起微紅的臉頰,看著麵前如仙女一般的姐姐,弱弱的開口:“我隻是想問問,姐姐的名字,改日我,我有錢了好再還於你!”今天看周圍看熱鬧的人很多,但是卻沒有人站出來為她說一句話,即使她偷東西不對,但也不能讓這姐姐看輕了她,以為她是個不識禮節的孩子。
“嗨!真想知道姐姐的名字?那就告訴你哈!姐姐的名字就叫雷鋒!”雲舒遙的眼珠調皮的轉了轉,對著這麵前一臉認真神色的小女孩輕輕的說著,不等小女孩反應過來,便轉身向一旁的客棧走去。
一行人緊跟在雲舒遙的身後,都納悶這雲舒遙怎的又叫雷鋒了,不過最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之人便是毒舌公子雷莫,這雷鋒是他們老雷家人,自己怎得沒聽說過此大名。
小女孩沒有馬上離開,看著已經消失在客棧中的身影,眼裏一直隱忍的淚水點點滴落下來,握著荷包的手緊了緊,“姐姐,你真是個好人。”她的嘴唇閉合間,有細細的呢喃溢出,散落在有些溫暖的夜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