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走後又是一陣靜寂,掌櫃的不時在房門口伸出大大的胖臉東湊西看,雲舒遙本就一身的怒氣,見那掌櫃欲言又止的模樣和賊眉鼠眼的神情,不免心生煩躁之意。“有話就說,伸頭縮腦的什麽樣子!”

胖掌櫃這才哆嗦著龐大身軀畢恭畢敬的渡了過來,小聲小氣的輕聲問道:“大人,飯菜已經備好多時了,你看……”

不說下來,雲舒遙還不覺得餓,一想雷莫有電語護著也不會有什麽差池,便向著掌櫃的一通招呼,想是這飯菜已備好多時,已有幾分微涼。

“遙兒,要不等一下雷莫和電語?”鳳簫輕聲問道。

“哦,掌櫃的,這些飯菜都撥出一份來,留著一會兒來人再吃!”轉頭向掌櫃的說完,柔柔的向著鳳簫莞爾一笑,看著桌上的飯菜,“我們先吃吧!我讓掌櫃的留了一份給他們,你們也是餓的許久了,快些吃吧!”說著率先執起了竹筷開動。

縱是吃慣了宮中的佳肴和兔兒做的各式美味,此時的飯菜再者平時,雲舒遙定是斷斷不會問津,可是就是餓了這麽許久,看到那滿桌的色不香味不全的菜肴,竟也被她吃出了滿漢全席的滋味。

見她吃的香甜,挨她依次而坐的三人隻是唇邊的笑意漸濃,鳳簫更是好心的提醒道,慢些吃,也不怕人笑話。

剛夾起了一塊魚肉在聽到這句話後,急急的轉了方向,悻悻的笑著。“嘿嘿,這魚很不錯,蕭兒吃些!”

鳳簫對上了那晶亮清澈的討好的眼神,向著門外站著筆挺的侍衛努了努嘴。雲舒遙也是個機靈之人,定時的明白過來。“咳咳”兩聲清清嗓子,“唉,你們先退下吧!這兒不用侍候了,你們也下去讓掌櫃的看著弄些飯吃吧!”

門口的兩人沒有回頭,隻是恭敬的回了句:“屬下,遵命!”便踱步而去。在二人剛想逃離這裏慰問咕咕狂叫的肚子的時候,不高不低的清冷之聲落盡了耳中,“記得一會兒吃完,叫那個米凡的前來,就說我有事相商。”

“是”想是二人的功力也不錯,在是字出口,竟沒有再聽到一絲聲響,步子輕柔的真如鬼般的無聲無息。

剛還沉浸在甜蜜中沒有回神的邪魅男子,握著竹筷的手卻是一緊,狹長的眼眸更添了一抹幽深,“小遙兒,有何事要於那位叫米凡的相商啊?”

話雖是拉長了聲線說的風輕雲淡般的輕柔,但聽在雲舒遙的耳中怎麽就是聽出了一絲別樣的深意,不會吧!想不到我的人品這麽有問題,竟讓著各位夫君懷疑,看了眼左手邊坐著的臉上有著一抹森寒之色的灰發男子,無害又無奈的咧嘴一笑。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把善後的事情交與了正坐與右手邊笑的淡淡輕柔的男子。“這個筍片真是好吃的緊呢!我先吃著,蕭兒你給葵木朗說說。”

淡淡白衣笑的風輕雲淡的男子,沒有想到女子會將問題拋給他處理,隻是有了十分之一秒的停滯,對上桌上兩人疑惑之色,又如清泉流淌般的不急不緩的說道:“遙兒是覺得這個叫米凡的人不似那些匪賊,也像是一個有見識有學識之人,想招致麾下而已。”

“哦,原來如此,想不到我的小遙兒還真是求賢若渴啊!生怕人家跑了一般的,拽著人家的手不放呢!”灰發無風自揚,幽深的眸子逝過一絲幽綠之光,唇角掛著痞痞笑意。

看著這三人,心中竟還有些心虛,想著找個機會定要將自己的始末告知於他們,自己本就是肚裏擱不住話的人,這樣憋著也著實的辛苦,不若橫一刀豎一刀來的幹脆,他們要走要留,愛咋滴咋滴。(你會這麽瀟灑嗎?遙遙苦笑中……)

這樣想著心裏也安穩了好多,心境也有了一些平和。“你的手被纏著不利索,我來喂你。”夾起一塊油燜酥雞緩緩的遞到邪魅男子的口中,對著那幽深如譚此時卻迸射出炙熱光線的男子,柳眉微彎,杏眼閃閃,俏唇揚起,笑的柔柔淺淺。

男子顯然的被晃花了眼,激蕩了心,口中含著那雞塊就這樣呆愣在那裏,雲舒遙沒有看到男子發傻的神情,自顧自的撥弄著魚刺。“我記得你說過,你不吃肉,但是前些時日,不知是不是在族中太過操持,我看著都好像瘦了好多,這些都是買來做熟的,也不算是你殺生吧!嗬嗬嗬……”

嗬嗬嗬的輕笑著抬起了頭就看到那灰發男子的異樣眼神,大腦幾乎沒有思索,伸出了小手就把那口中含著的雞塊又揪了出來,“你看我,知你不吃肉還給你吃,我給你夾些清淡的就是。”

握著竹筷的手又複將那塊雞塊夾進了嘴裏,“我想應該沒事吧!畢竟不是我殺的,今兒個我也是嘴饞的緊,這個雞肉好像很好吃的樣子。”邊說邊很文雅的閉著嘴,細細的嚼著品味著其中的鮮香美味。

眉眼笑的彎彎的雲舒遙見此,心裏一陣得瑟。誰說狼在看到吃食的時候,會張開血盆大口吞之入腹,您們看看我的這位,吃相多麽文雅矜持含蓄。畢竟是狼中族長啊!素質絕不是一樣滴啊!要是我們的葵木朗知道這女人在想這些,一定是一個大狼爪拍過,將那神遊的女人一爪拍醒。

無意的掃了眾人一眼,那叫一個眉頭緊蹙,“寒兒,怎地吃這麽多涼的菜式,你身子還剛好,再說又小……”

“咳咳咳!”一陣急速的咳嗽止住了那即將脫離出口的話語,轉眼看向身旁的如玉男子,剛還想問怎麽咳得這樣厲害,在對上那眨動的清朗眼眸之時,才知曉了若不是鳳簫及時的阻止,自己還怕別人不小心說出孩子之事,自己便要脫口而出了。

“我是說吃太多涼的對身子不好!”含糊不清的一語帶過,打發了雨寒凝視的疑惑眼神。

飯已經吃了八成飽,正要起身之時,耳中便傳來了侍衛中氣十足的嗬斥聲和利劍出鞘的淩厲之聲。“你是何人,這般模樣不能進去!”

“這位大姐,你救救我吧!我,我……”柔柔的聲音像是飄忽的羽毛落地,輕柔的幾乎聽不到聲響。

一陣的沒有聲響,胖掌櫃的焦灼聲音聽到耳中越發的尖銳。“呀!他死了!怎麽沒動靜了?”

“哎,你醒醒,醒醒,要死也死在外麵,怎得死在我這裏喲!”

“還有氣,沒死,要不要稟告殿,大人?”一個侍衛似乎壓低了聲音輕聲說道。

沒等到另一位侍衛的回答,早已將一句句聽得真切的雲舒遙便起身,似是清冷的聲音不急不緩的問道:“外麵是何人攪了本大人的好胃口?”

聽聞此聲,侍衛心中一驚,但也不得不回稟道。“殿,大,大人,是一個過路之人,想是遇到什麽山賊受了傷,屬下這就把他拉下去。”

“哦……”明知道好奇心害死人,但雲舒遙還是壓不下這份好奇探究之心。“把他帶上來!”

“屬下遵命,隻是這人這人,恐誤了您的眼。”侍衛籌措著不敢將這男人帶到雲舒遙的麵前。

“無事,帶上來便可。”

就見兩名侍衛連拉帶拽的將一名看不出是何容顏之人弄了過來,看那服飾穿著應是個男人,衣服的料子也是江南織造的雲絲緞,應是個有錢人家的男兒,淩亂的發絲將整張臉覆蓋著,看不出年齡來。

走進跟前,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原這男人穿著火紅的衣衫遠看不清,近看已是血跡斑斑。那胃裏有如翻江倒海般的,剛吃進的東西都要吐了出來。

“小遙兒,沒事吧!”葵木朗自是見慣了這血腥場麵,見雲舒遙撫著肚子幹嘔便急著問道。

“還等著作何?快把這人拉下去,”一黑一白兩個俊逸哦身影渡了過來,看向這麽個生死不明的男人,眼神四目交匯,眉頭輕儊了一下,這番前來變數太多,他們不得不防,不該招惹的麻煩還是少沾為妙。清朗的眼眸帶著威壓之勢掃向侍衛,言語中含著無容置疑的威嚴。

侍衛緊趕著就上手抬起了那男子,紅衣的男子或是聽到了鳳簫斥責的話語,又或是一拽一扯間弄痛了傷處,竟輕哼了一聲,醒了過來,啞著嗓子弱弱的如蚊子嚶嚀。“救我,救救我。”

雲舒遙已經不似剛才的那般難受,聽著那柔柔弱弱的嗓音,竟有一絲憐憫油然而生。眼神製止了那侍衛的粗魯的行徑,鬼使神差的走到男子身前,半蹲下來,手指將那散落的發絲向兩邊撫開。

櫻紅的唇瓣霎時張開了四十五度,晶亮的眼眸星星閃爍。這是什麽男人,竟長得如此好看,臉上雖是有些灰土但也難掩那份魅惑眾生的絕世容顏。淡雅如霧的星光裏有著說不出的嫵媚於淒楚,優美如櫻花的嘴唇雖是幹渴的蛻皮,也掩不住那泛著珠光的粉嫩色澤,細致如美瓷的肌膚將這些精致的五官更映出了男子獨一無二的風情。直到男子啞著嗓子的又一句“救我!”才晃過了心神。向著立於一旁卻也有著好奇之色的胖掌櫃吩咐說道:“速去收拾出一間上房,把那老郎中再請來給他看上一看。”

直到聽到這句話,那男人才心安的又昏了過去,不知何時的一隻手已然拽住了雲舒遙的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