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暉灑遍蒼穹大地,遠望天邊片片紅霞映紅了半邊天際,初夏的時節也隻是到了這個時候才能感到一絲涼爽之意。

一隊極為華麗的馬車行走在蜿蜒不平的山道間,山路的顛簸絲毫也攪不了車上的人絕好的興致,單聽著不時傳來的歡聲笑語回蕩在山間,心境就舒暢不已。

雲舒遙撩起了車簾看向外麵,山路兩側的野花漫山遍野,像是為著綿綿的青山綴上的各色芬芳的寶石。紅豔的石榴花爭相開放,遠遠望去像是著了火一般,淡淡的沁香隨著那絲絲縷縷的風兒吹過悠悠撲入鼻端,雲舒遙不禁合上眼簾,感受著。

從宮裏算算也出來了一月之久,先是去了風月看了月如煙的母皇和那久不著見的寶貝女兒如意,小住了幾日便又啟程去了鳳簫母親告老還鄉的府邸看了下兮兒,現今倒是漫無目的的四處停停走走的悠哉遊哉。

放下了車簾,接過清淩遞過剝好的荔枝含著嘴裏,看著眼前清秀的男子,一把扯過調皮的小嘴印在了那薄削的唇上,將那含著水的荔枝渡進了清淩的嘴裏。

這趟出來一切從簡,侍人小童自是一個也沒有帶,也不知這幾個男人怎得安排的,每日都是一個男人與她同乘一輛馬車,另幾個男人分乘在別的馬車上。

“淩兒,你離家應該很久了吧?可曾想回去看看?”側倚在車板上,望著一直笑容淺淺臉色還未緩過來有絲緋紅的清淩輕聲問著。

“從嫁出的那日就未曾回去過,想必都以為我死了吧!”清淩的唇角的笑意頓了頓,眼眸中漫過一絲酸澀來。

那稍縱即逝的一絲酸澀落在了雲舒遙的眼中,想到了他的過往,心裏也跟著有些擁堵的難受了幾分。

“我陪你回去看看吧!”圓潤的小手覆在了清淩的手上,感受到指尖的冰涼,身子又向清淩身上偎了偎。

“別說這些了,我們四處走走也樂得自在。”清淩苦笑了一下,將雲舒遙向身上攬了攬。

雲舒遙知道清淩心裏的苦和難以邁出心裏的坎,從他被雲舒晴給看上他就成了他母親官路上的跳板,竟是在知曉了他薎了也未曾有一人進宮來看看,這些怎能不讓清淩感到心寒。

可不管怎樣,生身為父母,他又是這般重情之人,雖是心裏惱著父母,可內心裏定還是想回去看看,她也留意到看著鳳簫與如煙見到父母之時的高興模樣,清淩眼眸中有幾絲羨慕之色卻是一閃而過。

“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嶽母大人現在應是在平南城,算算也就幾日的腳程,我們就繞道去看看,再說清兒也要見見外公外婆不是?”雲舒遙似是隨意的說著。

清淩知道雲舒遙對他的好,自是想讓他和父母緩和一點,從不曾想到她還會記得他的事,她給他的愛讓他無法言說,他慶幸自己能與這般好的女人相守相伴,若是能許下下一世,他也會毫不遲疑的選擇緊緊牽著她的手不分開。

不覺間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較著剛才的不急不慢,馬車倒是加快了速度,路上隻顧說笑也未曾留意到了何處的地界。

終是行進了近十裏地遠遠望去倒是看到了一處嫋嫋的炊煙,雲舒遙交代著趕車人加快些腳程,這天黑路難走的,恐是要在這裏借住上一晚,卻是不知前麵的人家應不應允,還要快些去問下,若是不成還得再想別的辦法,總不能帶著一甘人在這荒郊野地裏露宿一晚。

越是近了前麵炊煙升起的院落,一股若隱若現的淡淡的酒香飄散在鼻端。

馬車待到房屋院前停穩,這酒香更是濃鬱了幾分。久未聞到這般清鬱醇香的酒釀,看著院外高掛的酒館的牌子,雲舒遙像個心急的孩子迫不及待的一步跨進了院子。

想不到進了院子才發現,外表不甚起眼的院落,裏麵卻是花園般的所在。木頭搭建的房子古色古香泛著幾分清居雅致,而那滿院裏林林種種的花兒爭相開放,或粉的或紅的,開的是這般的濃烈張揚。

風蕭幾人也下了車來,看著雲舒遙這副急色的樣子,俊美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幾雙眼眸直直的看著眼前的女人,淺笑搖了搖頭,這般大了還是像個孩子一樣。剛剛是覓著酒香而來,這看到滿園嬌豔的花竟是忘了這些了。

進了屋裏才知道比著院子裏的姹紫嫣紅,這店中整個陳設雖是簡單倒是別有一番清新雅致,木頭雕花桌子上細心的鋪著了綴著花邊的桌布,椅子上也是如此,這桌子上的碗碟自是更不必說,上好的青瓷彩釉勾邊,即使是在宮中也是不多見的。

這酒館大到桌椅板凳,小到茶盞茶碗想必都是店主樣樣費了心思的,這倒是讓他們一行人都暗自好奇,到底是何人在這如此偏涼的地界開了這麽個酒館,布置的還是這麽別具一格。

難不成這不是酒館,剛才那牌子看錯了不成,幾人都滿目疑惑的看著櫃台上看書看得癡迷,竟是未發現他們進來的男孩。

“請問店家,這兒可是酒館?”風蕭輕聲問道。

看樣男孩根本不曾想到這個時辰還有來客,恍了下神才抬起頭來,男孩莫約有十四五歲的樣子,麵容白皙清秀的臉龐隱隱透著幾分書卷氣,雲舒遙第一眼看到心裏就透著股親近熟悉的感覺。

“正是。”男孩順著雲舒遙看向後麵的一幹人,有絲疑惑之色,但還是拱手施禮回道。

孩子一言一行都恪守著規矩,而那雙清澈的桃花眼在說話間眨動著好似在哪兒見過。

“這酒館是你開的?”雷莫問道。

男孩看樣也是個機警的孩子,聽雷莫這話倒是沒有接著回話,桃花眼略瞥了一下這一幹人,待看到一個個麵色和善不像是歹人,還緩緩輕聲回道:“這是我娘親開的,請問你們是吃飯還是隻買酒?”

雲舒遙腦中有一個模糊的影子一閃而過,待想要抓住它卻是無影可覓了。

“我們是去平南城,隻是這天色已晚,想問下店家可否行個方便借宿一晚。”雲舒遙對著麵前總覺得在哪見過的孩子說道,看著孩子有些為難的神色,接著又說道。“當然,若是銀兩方麵自是好說的。”

男孩不知道雲舒遙竟是會錯了意,臉色略紅了下,躊躇著說道:“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我要問下家母的意思。”

“那你母親在何處?我去和她說。”

“家母去了後山采藥,許是一會兒就能回,若不你們先坐下等等。”說著男孩倒是執起茶壺蓄滿了水,給他們都倒了一杯放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