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殿下那幾個俊逸的身影,她的心裏越發的難受,慣常的淡然笑意漸漸攏起,臉色一派凝重,這種抓不住握不牢的感覺讓她覺得心裏很空很空,空的好似一陣微乎細微的清風吹起就飄散離去,沒了影蹤……

收回了望向殿下幾人的目光,一聲歎息從喉間滑落出口,實在是沒有心情坐在此處聽曲兒品酒,跟莫問說了一句又交待了風蕭他們幾人多玩一會兒,自己剛剛記起還有些奏折未曾批閱。

即使是她在說話時刻意的用著以前的輕鬆語氣說著,但他們一個個還是看出了她不似剛才的心境,就是不知那個莫問對她說了什麽,怎的這會兒臉色這般難看,看上去一副苦悶至極的樣子。

踱出殿門,夜風陣陣夾雜著細細雨絲打落在身,讓她禁不住的打了一個冷戰,忽覺身上心上都一陣冰寒蝕骨,原是這落雨夜的清冷終是比不過心底的那份懼意的寒。

上了步輦直接便去了禦書房,偶爾批閱的太晚也會在禦書房小住一晚,倒是這兒的床鋪被褥還是齊全的。

看到雲舒遙回了這兒,小月便泡好茶端到了她麵前的桌案上,恪守規矩的立到一旁。這幾年小月一直在禦書房侍候,原來那個身穿桃粉色可愛的小姑娘,現下出落的倒是越發清麗高挑。

“小月,你跟我幾年了?”雲舒遙淡淡的問道,除了他們幾人小月是跟隨自己最久的人了,現在的她隻想找個人相陪著說說話,也好過滿腦子都被這煩心事占據。

“奴婢從六歲就跟著陛下,現在算算都十幾年了。”小月說著臉上流溢柔和的笑容,這幾年從雲舒遙做了女皇便體恤她終日侍候辛苦,便讓她在這禦書房侍候。

“都十幾年啦,那月兒也到了尋夫君的年紀了。”雲舒遙雙手捧著茶盞,仿佛想用這手上的熱度驅走心底裏的寒,一口清茶入口,淡淡茶香還有一絲甜滋滋的香果鮮香彌漫口中,看著茶盞中盈盈的綠漂浮著一顆圓潤的果子,心中頓覺絲絲溫暖。他們知道她喜歡果子茶的味道甘甜,這禦書房中常年都是為她備著的,那一顆顆香果幹也是經月如煙親手仔細的挑選。

小月臉上漫上了一絲酚紅,不好意思的回著:“陛下又戲弄小月,奴婢說過今生隻侍候陛下不想那些。”

雲舒遙看到這樣羞紅了臉的小月,心情倒是好了一點,和往常那樣打趣的說道:“最近是誰沒事總往禦膳房跑?”

“我,我那是,那是因為……”小月的臉更是像紅透了的桃子。

“那個叫小武的男子很不錯,你若喜歡,我便成全你,你若是沒意,那便罷了。”還不知以後會怎樣,小月跟隨自己多年,不管以後自己去哪兒,都應該給她尋個好出處。

“嗯,那就憑陛下給做主。”這次小月沒有在推諉,因為這小武雖是談不上俊美不凡但也是清秀可人的男子,這掌管禦膳房的大廚憑著手裏拿芝麻大點的權利,不時的想揩小武的油,這事兒小武跟她說了好幾次了,隻是雲舒遙不提起她那好意思求著將小武賜給她的事,今兒雲舒遙一說,她便不像以往立馬便應下了。

茶盞中的茶已快見底,小月並未向往常一樣將茶續上,還是笑的有些傻氣的站在一旁一副心緒不寧的模樣,雲舒遙一絲笑意漫上了唇角。“心不在焉的。”

這句話出口小月才收回神遊不知何處的思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忙慌手慌腳的上前蓄上了茶水。

“好了,你且先下去吧,我想自己靜靜。”

一臉幸福光彩的小月隻顧沉浸在自己的歡喜中,未曾看到雲舒遙剛還微揚的嘴角緩落下來,換上了一臉煩悶苦惱。

小月應聲退下退出殿門時迎進來一個白衣翩然俊逸的身影,忙緊著福身行禮,被風蕭免禮的手勢止住。

風蕭進門看著雲舒遙並未像她自己所說批閱奏折,而是一臉苦悶的托著腮不知想著什麽,秀美的眉緊緊攏在一起,連他進來竟也是不知。

“怎麽了,可是有心事?”風蕭落坐在雲舒遙一側的烏木雕花椅上,輕輕的問道。

雲舒遙這才抬頭看到風蕭,想硬擠出一絲笑來,無奈那笑難看的很,比著哭也強不了多少。

“到底怎麽了?遙兒,是不是莫問說了什麽?有什麽事你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從未見過雲舒遙這般模樣,以前有什麽事她想不通便和自己相商量,可這次到底是什麽事,讓她這麽苦惱。

雲舒遙緊咬著下唇,看著風蕭焦慮的模樣,思量著怎樣將這些說出來,蠕動著唇瓣卻是怎樣也說不出口。“沒什麽,隻是想到一些小事,不早了你先回吧,我還有些折子沒有看完,今兒就在這兒歇下了。”

這樣委婉的說著卻是讓他走的意思,風蕭怎會不知,這麽多年從未像今日這樣過,一直纏著念著有時還像個孩子似地耍著賴皮,美其名曰讓他侍寢的女人,這次竟會讓他回去。

到底是什麽事,這麽難以出口,連他也不能給說,難道這些年來她還是不能全然的信任與他。這樣想著如玉的臉上寫上了一絲微縕之色,可她既是不說,自己也不好追問下去,說了句別熬得太晚ye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紅紅的燭火打在輕紗帳中,依稀能看到床榻上躺著之人翻來覆去的身影,這麽多年來,無論是何等難事她都沒有這般輾轉難眠過,唯獨這事讓她的心怎樣也平複不下來。

想著剛才讓風蕭回去時,風蕭清朗眸子裏的不解,她的心就有一絲針紮的錐痛,從沒有這些跟他這樣說過,他肯定有些惱了吧,但他還是囑咐自己注意身子不可熬得太晚,這樣的一個溫潤體貼的男人,或許等著自己說出實情時,他會以為這些年來都被自己騙了吧!到時他還會這樣對自己嗎?會不會恨她惱她,甚至是再也不願搭理自己。想到這裏心底裏的酸澀漸漸漫過眼眶,潤潤濕濕的晶瑩滑落下來,隱於身下的頭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