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淋細雨不眠不休連著下了幾日,為著早秋的燥熱鍍上了一絲涼意,細密的雨匯聚一處順著六角廊簷流淌下來,細觀下來倒像一道水晶珠簾將宮殿與雨霧隔在兩端。
夜幕拉下,廊簷下宮燈盡數燃著,細細的雨絲被風打落在紅紗罩燈上,剛還泛著星點的潤濕,不多時便被燭火的熱氣熏蒸的沒了痕跡。
嫋嫋的琴音夾雜著落雨之聲倒是有著別樣的音韻,風舞殿中莫問一首琴曲奏的悠揚,時而婉轉如夜鶯啼叫,時而高亢猶如千米水簾瀑布的奔湧磅礴,時而又如那殿外毛毛細雨雖是潤物無聲但卻餘音繚繞不休……
殿下的大臣都在感歎著琴曲的美妙,也都在讚歎著星月皇子對樂曲的悟性與那指尖輕挑撥轉般的行雲流水,雲舒遙更是瞪大了眼,捋順了耳,沒曾想這莫問這曲奏的比著風蕭與清淩隻有過之而無不及,想來也不知這莫問一介現代人怎會將這些古代的樂器習得這般熟稔。
雲舒遙望著莫問暗自想著這些,卻被那些殿下的大臣會意成了這女皇殿下自是對這皇子動了男女心思,若不然怎會夜夜笙歌整日相陪,心裏都琢磨著這皇子有可能過不了多久便成為他們的皇妃,一個個都唯恐落下,極其恭敬的上前相敬著梨花酒釀。
風舞殿上淡淡梨花飄香,嗅著清新淡雅的酒香,仿佛不飲也有了醉意幾分,紅暈漫紅了殿中人的臉龐。
既是再好酒也禁不住這般多的人輪番的相敬,看那唇角痞痞的笑意漸濃已知這莫問這酒自是也醉了幾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隨著吟詩出口,莫問似是有些晃悠的起身來到雲舒遙的身旁,執起手中的酒盅傾倒入口,雲舒遙自是知道他為何吟這幾句,也不點破,淡淡一笑飲下了桌上放著的杯中酒。
“明日便要走了。”莫問倒是隨意,見雲舒遙身旁的空著的座位便坐了下來。
“怎得不多住幾日?”
“我還是想趁著這次離宮再去找找那傳說中的轉世羅盤,希望能快些找到早日回去。”雖是知道尋到這傳說中的能轉換時空的羅盤絕非易事,他也是找尋了三年也還是那開始點的線索,但他不願放棄這僅有能回去的機會,這些年父母沒有他的消息,也不知怎麽樣?還有那古靈精怪的妹妹,想必三年不見也已經長高了不少。
每每想到這莫問心裏就泛著一絲酸楚,剛剛大學畢業找到了一個還算很有前景的工作,一個月的薪水也沒有領到孝敬父母,竟是神妙莫測的來了這裏。手中端著的酒傾倒入口,明明一樣的梨花酒釀卻是喝出了一絲苦澀滋味……
“你當真不回了?”莫問壓低了聲音問向雲舒遙。
那日就問過她得了答案,不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相同境遇的人,他還是想著能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那樣或許也能快些找到那稀世東西。
雲舒遙沒有搭話晶亮的眼眸望向殿下一個個俊美絕倫的夫君,風蕭一襲白衣依舊的俊逸,現正被如意纏著不知在說些什麽,如玉的臉上那抹淡淡的笑是那般的儒雅柔和。
而另一側雨寒和電語坐在一桌,可能是聊到了雨寒肚裏的孩子,能看得到原本清冷的麵容綻放著和煦的光暈。
清淩與如煙還是那般溫和地性子,一口一口極盡耐心的喂著小兮兒,看著兮兒吃的腮幫鼓鼓的,越發可愛的惹人歡喜。
讓人最是頭疼的就屬靈兒了,想必又怎麽惹了她的爹爹,葵木郎冷著一張臉看著自己寵著愛著的寶貝女兒,卻也束手無策的很。
一襲紫衣的男子是最後到的殿裏,就此也坐在離她最遠的距離,可就是這最遠的卻是看的她最緊的,能看得出那雙陽光明媚的眼眸滿含著微怒之意。前兩日就耍起了性子,對自己愛理不理,本來沒有想到他會來,想不到的是,這來到是來了,這來也是為著盯著自己。
看到雷莫要吃人的眼神投向這裏,雲舒遙心肝顫了顫,忙拉開了與莫問的距離。可這莫問卻像是根本不曾注意,或許,看那笑的痞痞的樣子在她與雷莫身前轉了轉,那身子竟不識像的又貼了過去。
故意的貼近了雲舒遙幾分,看著雲舒遙越加向後側的身子,心裏更是樂開了懷,倒是將剛才的不愉快統統都拋到了腦後。
“你好像很怕你的那個男人喲!”莫問身子故意向前傾了傾,幾乎是貼到了雲舒遙的耳邊玩味的說著。
“你那隻眼睛看到我怕的。”怕自己的男人怎麽說也帶著貶義,雲舒遙雖是臉上紅了幾分,仍逞強的回了莫問一句,但這話語卻是像極了蚊子的嚶嚶之聲沒甚底氣。
“兩隻眼睛都看到,不,你的這個男人也很是有趣,你看他看我的眼神是不是想要把我大卸八塊的樣子,嗬嗬……。”莫問儼然一副要激怒這個雷莫的意思,故意無視掉一柄柄的眼刀向自己飛射,還對著雲舒遙裝出一副柔情萬種的模樣說著。
看這莫問的意思是存了心不讓自己好過,他明日拍拍屁股要走了,還不忘留下這個爛攤子讓她收拾。
趁著侍人斟茶的空當,偷偷看了看,這一看心肝更是顫的厲害,現在不光雷莫,連帶著葵木郎不知何時看向他們倆的眸光陰鬱的嚇人。
“若是我當真回不去,不若我回來找你如何?”莫問看著雲舒遙雖是低頭故作飲茶的樣子,可那眼神忽閃著撇向那幾個醋意濃重的男人。
“好啊!”
“那說定了,若是再找不到,我也便死了心,回來與你神仙眷侶也樂得有個伴啊!”莫問痞痞的笑著說道。
剛到口中的茶被莫問這句一下嗆到了,咳嗽了幾聲才舒緩下來。“你少害我吧!”
莫問看著雲舒遙這樣玩味的笑意更濃,想不到她的那幾個男人卻是是她的軟肋,懼夫竟是到了這種地步。
“對了,他們知道你的這些事嗎?”莫問倒是隨性的很,酒盅裏的酒水入口,便又蓄滿了幾分。
端著茶盞的手一抖,那茶水灑落在手背上,幸好茶水不是太燙,隻是那眼神卻是不同剛才那樣。一直以來她在心裏刻意回避這些,因為她害怕,也不敢將自己的這些告訴他們幾人,怕這些幸福會從指間流走,她心裏竟是膽怯的不能確定他們幾人的心意。
“你說他們要知道了,會不會……”不愛倒是心境平和,若是愛了便會患得患失的,她隻怕她說出,她們的關係就會有了不可逾越的隔閡,再也回不到過往。
“要我說,你不如將這些告訴他們,若他們不介意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你,也便解了你心裏的疙瘩。若是……,你便跟著我去尋看那羅盤,也沒有什麽可留戀的了。”莫問對雲舒遙輕聲說道。
是啊,畢竟是許了與他們一生一世共白頭,他們的過往她都知的一清二楚,就連清淩如此不堪的過去,他都毫無隱瞞的告知與她,他們對她的感情是建立在信任她的基礎上的,而自己呢?藏在心底的秘密就像一顆定時炸彈,自己老是害怕他會何時爆炸,於其這樣,真的不如莫問所說,坦坦然然的告訴他們,相信他們應該會是愛著她的這個人,而不是這副原先雲舒遙的這副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