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到雲舒遙輕手推門,穩公早已先她一步將門打開,雖是額頭鬢角都是汗滴,但那臉上卻是掛著如釋重負的笑意,但見了雲舒遙接著便直直跪地給她道著喜。“恭喜陛下,父子平安,是個俊秀的小皇子。”

得償所願的雲舒遙笑的自是歡喜,眉眼微彎,笑的嘴幾欲合不攏了,口中自是對著穩公說著重重有賞,那穩公緊忙的叩首謝著恩典。

雲舒遙沒等先看孩子便一下奔到雷莫的榻前,望著眼前的男子說不出的是種什麽樣的感覺,有些欣慰的想笑但還有種幾欲落淚的感覺。萬般心緒湧入心田,卻是久久的不能出言隻是緊緊握著雷莫的手,柔柔的眸子望向一臉疲累卻是笑意明媚如陽光的男人。

穩公已然將孩子擦拭幹淨包好,輕手將孩子遞到她的懷中。看著盼了許久才得來的兒子,雲舒遙心下猶如吃了蜜般的甘甜。左瞅瞅右看看的,好似怎麽樣也瞧不夠,直到懷中的孩子哭了起來,才讓穩公抱給偏殿候著的奶爹。

“莫兒,要不要先吃點東西。”雲舒遙接過冬兒手中的白玉碗邊說邊執著湯勺來回的攪動著。

“我不吃,你先說清楚你和那樂師是怎麽回事?”

本來以為雷莫經此一著必是忘了這事,可這雷大公子氣性當真是大的很,這記性也自是不差。看那眉間緊蹙一臉微縕的神色,心知若是不說明白,他定是不肯罷休的,這本來就沒有什麽,一切的一切也都是這兩個孩子搞出來的,於是便事情一五一十的說與了他聽。

雷莫一聽便是心急的一下便要坐起來,可怎奈剛剛生產完,一下扯動了刀口痛得直冒冷汗。

“這都當爹的人,怎的還是這副急脾氣。”雲舒遙邊扶著他躺下便嗔怪的說著。

“你是說那個樂師是星月國的皇子?”雷莫一下從這份震驚中回不過神來,顧不得還隱隱的痛楚,急聲問著。

“應該不會錯,隻是不知他又混進宮來所謂何般?”雲舒遙用手掖了下被角,似是無奈的說。

“左不過是見你幾次三番的推卻,想來見識一下你,不過看他今個兒的樣子,應也是對你有了心意。”雷莫除卻了這副見火就著的脾氣,思慮起事來倒還很透徹。

“好了,別說這些了,先吃些粥。”雲舒遙舀了一勺粥遞到了雷莫的唇邊輕柔的說著。

“你要先答應我不能再納了這個什麽皇子。”雷莫直直的看著雲舒遙,竟還似孩童般的拿著不吃飯相要挾。

對雷莫雲舒遙當真是氣不得急不得,這一晃幾年過去了,這心性脾氣竟是絲毫不減,當真不知這以後的孩子他會怎樣教導,雲舒遙無奈的搖了搖頭,連聲應著好好,得了這句的雷大少爺這才露出心情大好,明媚如春的微笑。

這時,鳳簫他們得了葵木郎的信兒才來到,前腳剛到,那幾個孩子也蜂擁而至,吵吵嚷嚷的給小弟弟玩兒。雲舒遙怕她們吵了雷莫的休息,便知會著冬兒將孩子們帶到偏殿孩子的奶爹那裏。

他們幾人見雷莫吃完了粥一副懨懨欲睡的模樣,說了些體己的話領著孩子都各自回了院子。

雲舒遙怕雷莫醒來見不著她又使性子,便交代著冬兒給備了些飯,應付著吃了點。

吃完了飯便在雷莫對麵的軟榻上湊合著睡了,本就睡得極淺,耳中卻是蕩漾著空靈的笛音悠遠綿長,熟悉的旋律熟悉的曲調,一下將她拉出了夢境,戛然睜開了眼眸,那笛音還是蕩漾在耳中久久不散。

幾年的時光說是太短實乃很長,竟是快將上一世的過往忘得點滴不剩,究是誰將這畫心曲吹奏的那樣意境綿長,又是誰在這夜靜漸晚的時候吹奏的這般悲涼,難不成是米凡回來了,不會,從不知她會吹奏笛子,不是她那又會是誰,會這首曲子。

五年前米凡從對她說完那些話便像是從她的世界消失了一般,隻知道她給墨卿留下一紙書信了無牽掛的走了,從此再也沒有任何消息。米凡走了一個月後,墨卿來了宮中,再也不是以往那般風情妖嬈的模樣,那雙桃花眼也蒙上了一層暗淡的光,從看到墨卿頹廢的模樣,雲舒遙就知道墨卿已然愛慘了米凡,隻是米凡一走了之,抱著那執著的情,怎奈又辜負了多少柔情的意。這情與意的癡纏糾葛又有誰能說的清?

墨卿來宮裏便是想將自己的師叔托付給她,便去尋這個敢做不敢當的女人,一定要親口問問,毀了他的清白卻是不要他,到底是什麽意思?還記得墨卿說話間咬牙恨恨的神色,竟是說著到時必是將這該死的女人一刀砍了才能消自己心頭的怨氣。雲舒遙但聽不言,她自是知道墨卿也就是說說便罷,真是尋到米凡定不會像他說的這般做。也就應承下來照顧他的師叔,也好讓他安心的去尋米凡,剛開始的一段時日墨卿倒是不時有書信傳來報個信兒,可這兩年卻是一點信兒也沒給傳過。也不知倒是尋沒尋到,還是又有了什麽變故。

過往的片段在腦中不斷浮現,而剛剛滯住的笛聲又綿柔的吹蕩在耳邊,還是那曲韻還是那笛聲,像是在一步步的吸引著她去看看這吹奏笛子之人究是何人。

見雷莫睡的真沉,又向著冬兒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便趿拉上鞋,隻是隨意的披了件外衫便出了殿門。

而那笛聲就像是和她躲著貓貓一般,聲音越來越小直至絲毫不見,待她不知是那個方向不知何處去尋之時,卻是又悠悠的飄灑在漆黑的夜,為這神秘的夜鍍上了一絲幽蘊的意韻……

追隨著熟悉的旋律,踏著鵝卵石鋪就的白玉石階,扶著那夜色中泛著點點星光的朱漆圍欄,來到一處假山的所在,假山一側的那處亭中,一個白衣飄飄的身影沐浴在柔柔的月色之中,毫無顧忌入情的吹奏著樂曲,那份專注的神情不需看到,用心就能辨的清。

若是以往在這夜色濃重的夜裏,看到這般的一襲白衣定會怕的以為是鬼魅幽靈,可不知是這熟悉的曲子還是哪樣熟悉的感覺,牽引著雲舒遙的腳步一步步的向前,腳下還刻意的放慢放輕了腳步,像是膜拜落入塵世的仙人一般,生怕打擾了他這份空靈的意境。

晚風柔柔的吹動他的發絲飄散耳際,翠綠的竹笛在夜色裏更是泛著點點星光的幽綠,如玉的手指執著竹笛,竹笛貼近薄削的唇邊,是那樣的美的空靈,更如琴和瑟那般的契合無比……

待那一曲終了,其聲亦止,餘音猶嫋嫋不斷,亭中的男子還似是沉浸在竹笛幽幽的意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