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黑衣錦袍更是為眼前落座在一側的男人平添了一份清冷,薄削的唇瓣一直都是緊緊抿起未曾開口,可聽了葵木郎這句卻是再也坐不下去,緩緩起身踱到兩人身前。“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如煙,遙兒的這胎異於常人,會不會有何……”他自是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單不說葵木郎即便是遙兒也會接受不住的,輕聲言語間也帶著一抹無法掩飾的傷楚。
“我們再想想,可否有別的辦法,恍若這樣做,恐怕遙兒會怨怪我們。”風簫遠沒了以往的淡定,俊逸的臉上籠罩著一片愁緒,雖是這樣說著,可他自己也是拿不準個主意。
“難道還有什麽好法子嗎?你們看遙遙都瘦成什麽樣子了。”看在眼裏急在心裏的雷莫可管不了這麽多得急語出聲。
“這……”
未等這月如煙搭話,清淩卻是指著床榻上的雲舒遙急急的呼出聲來。他的這句瞬時將眾人的視線齊齊的聚集在雲舒遙被錦被覆著的肚子上,雖蓋著被子,還是能清晰的看出那肚子一起一伏的動彈的厲害。
“這,這不會是要生了吧?”雷莫急急的問向月如煙。
月如煙早已奔到榻前,掀開錦被,這一掀不打緊,當真是這肚子上下動的嚇人,而雲舒遙倒是不再是渾渾噩噩的模樣,額頭上已然在痛楚的呻吟聲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柔美的細眉擰在一起,攥著被角的手忍痛的使著力。
月如煙從沒有像這時慌亂的不知如何是好,明明才六個多月怎會生產,可是不是生產又怎會胎動的這般厲害。
“你們狼族是六個月生產?”風蕭看著月如煙眼神中的慌亂,知道他也不知到底為何,所以便存著一絲僥幸的問著葵木郎。
“也是要十月,我問過長老們的,可,這……”一邊回著風蕭的話,一邊用袖擺給雲舒遙拭著額上的冷汗,早知會受這些罪,真的後悔,不該讓她懷上孩子,可縱使懊惱也無濟於事了,眼瞅著肚子每動一下,雲舒遙就痛得抽搐一下,他當真更是惱恨起孩子來。
或許是,或許可以……一個大膽的想法映與月如煙的腦際,不管如何都要試上一試。
“你們修煉最重要的是什麽?”對上葵木郎陰沉如冰霜的臉,沉聲問著。
“靈力。”葵木郎雖是不知月如煙此時問這些做什麽,但還是不假思索的答著。
“那你試著給遙兒輸入些靈力試試?”
葵木郎看著月如煙認真的表情,細細思量了這句,便知道了他是何意思,現今兒也隻有這般了,希望會如他們所想。
微閉上眼眸,靈力凝結於掌心裏,撫在那不安分的肚上,能看到一絲白色的光線透了進去。從這靈力輸入,那肚子便如沉沉睡著的孩子一般安分下來,再也沒有亂動一分,雲舒遙緊蹙的眉頭也慢慢舒展開來,這時他們才算長舒了口氣。
不過待等到葵木郎收了靈力,本來深邃的眼眸有了些許的黯淡,那張臉上更是煞白了幾分,想必這也是極傷身之事,不過看著一切都好了起來,他那冷冽的臉上倒是流溢出了一絲笑意。
隨著靈力絲絲縷縷的渡入身體,雲舒遙不多時便醒轉過來,風蕭他們幾人才算是將惴惴不安的心放到了肚子裏都暗自思忖著這腹中的孩子當真是非比尋常,這般鬧騰原來是需要靈力之氣。
有了這件事,風蕭他們幾人更是不敢掉以輕心,這胎非比尋常,自是要小心再小心才好,而對雲舒遙照顧的更是絲絲縷縷無微不至。
整日的被那些緊張兮兮的夫君們看著,當真是過上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米蟲日子。
可是總躺著也是會乏的,這日見房中僅剩下葵木郎一人在身前,便說著想出去走走,可沒說完話,便是被葵木郎硬按在榻上不容她起。
看著葵木郎一副緊張的樣子,雲舒遙當真是哭笑不得,一向威風凜凜氣勢逼人的大族長竟會有這種神情,當真讓人不知說些什麽才好,口中雖是嘟囔著自己都要變成豬了,可還是乖乖聽話的又躺回榻上,隨了他的心意。
隻是隨著肚子越發的大,所需的靈力竟是越來越多起來,肚子裏的小東西對這靈力猶如吸取大煙般的有著依賴之意,近幾日更是從每日一次的吸取變成了早中晚需各一次,縱是葵木郎一直服著郎冰長老帶來的雪積子也越發不能滿足小家夥的需求。
說到這小家夥也著實是挑剔的很,本來看著葵木郎原本健碩的身材竟是消瘦了許多,臉色也是蒼白的嚇人。郎冰長老便是想著替下他,將自己的靈力輸進去,可他的靈力卻是隻在肚子上打轉生生的進不去,而葵木郎手掌還未貼向雲舒遙的肚子,肚中像是有塊磁石般的將靈力之氣絲絲縷縷的吸附了進去。
眼看著離生產之日僅剩下月餘,除卻了每日肚中的孩子極有規律的鬧騰一番,雲舒遙倒是這段時日將養的不錯,麵色紅紅潤潤像是等著采擷的桃子一般的粉嫩光澤,吃嘛嘛香的她身子足足胖了兩圈不止,越是近幾日越是還有著滋滋向上漲的趨勢。可憐的就是葵木郎,整日被熬得眼眶烏黑,兩頰生生的凹了下去。
雲舒遙也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可怎奈這肚中的孩子絲毫也不憐惜自己的爹爹,像是無休無止的渴求這靈力,直至葵木郎終是受不住的唇角漫過一絲血跡,精疲力竭的暈倒在地。
可以想象即使修煉幾千年的葵木郎都被折騰成這副模樣,這肚中的孩子也當真不是一個省心的。
葵木郎這一昏倒,眾人又是亂了神,好在郎冰長老這些時日一直待在宮裏,他們幾人便與他商量著可是有什麽辦法。隻是郎冰也著實未曾見識過,當真也是不知如何是好,不過看葵木郎的情形,肯定也已近到了極限,若是再如此無休無止的將靈力給了孩子,那他終是會受不住。
“這時都需要這般多的靈力,隻怕是到了生產之日又不知出什麽變故。”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月如煙的這句話更是讓眾人的心提溜到了嗓子眼。
“不若先讓族長回雪狼穀靜養幾日,等著靈力略微恢複過來時再回來,到時也已快到生產時日,才會妥當一點。”郎冰長老思忖了一會兒,說道。
葵木郎這一走,孩子若是鬧騰起來,必是要雲舒遙受苦頭,可除了這辦法也著實想不出什麽好的法子了,也就隻好這樣辦。
竹林小築是雲舒遙專門給葵木郎挑選的院子,因在竹林居住時,那竹葉悠然的清香與那風吹的聲響都是那般的意境悠遠,想必這葵木郎也是慣喜竹子的,所以雲舒遙也便沒有相問,便是選了這處略顯清幽的院子命人植上了綠竹,更是取名“竹林小築”,還能記起那日葵木郎剛到這院中,看到這裏難以掩飾的驚喜與看向她時難掩的幸福。
軟榻靠近木窗,隻需抬頭便可看到那綠意盎然的翠竹,而此時側倚在榻上的雲舒遙遠沒有欣賞它們的心思,剛才葵木郎昏倒的情景還曆曆在目,一想起心裏就止不住的心裏慌亂不堪,搭在身上的薄被一角也被緊緊攥著的手拽出了褶皺。
立在塌邊侍候的月兒自是看出了雲舒遙的心思,不待雲舒遙吩咐便輕步退了出去,不時複又回來,柔語成聲的說著,剛去看了下,葵木郎已然醒轉,郎冰長老和皇妃他們都在那裏,想必是沒甚大礙的,這些話讓雲舒遙慌亂的心好受了些許。
其實雲舒遙除了心裏的慌亂更是有著一股對自己粗線的懊惱之意。一直都認為葵木郎非人,體能自是好的很,怎樣也沒有想過他也會受不住,能看得出他越發的消瘦,臉色也漸漸黯淡無光,可每次問他,他都笑的傻傻的,道著自己沒事隻是未曾休息好的緣由,想來他是怕自己擔心他才會這般說,都怪自己竟是相信了他的那些說辭。
不過懊惱歸懊惱,看葵木郎這身子是萬不能再渡入靈力了,要不然孩子倒是生下來了,可他這個做爹爹的定會熬得近油盡燈枯。
風蕭將他們幾人合意的想法其實正如雲舒遙所想,倒是葵木郎強脾氣上來了根本不聽勸的不隨郎冰長老回雪狼穀,好在雲舒遙連哄帶嚇的說著他若是不走,待孩子生下來不認他做爹爹,他才不情不願的走了。
說來也著實奇怪,這孩子像是知道爹爹已經離開,想要靈力自是沒有了,自打葵木郎走後也變得乖巧了起來,這兩日倒是不怎麽鬧騰,倒是讓惶惶不安的一個個夫君們長鬆了口氣。
已近六月,天氣已有些許的燥熱,再加上懷著身子也極怕熱,即使隨身的侍人一直不停的搖著扇子給她扇著風,雲舒遙卻是在軟榻上再也將躺不住,輕抬了下手,月兒便識眼色的小步到了榻前將她扶起。近幾日這身子越發笨重起來,一個簡單的起身卻是也要耗費不少的氣力才能完成。
待起身卻是累得呼哧著喘著粗氣,氣息未喘穩間,一襲白衣俊逸的身影來到殿中,從這她懷上孩子,一貫沉穩淡定的風蕭走路也猶如生了風。
一如以往攙起她的手臂將她扶到專門為她備著的藤椅上,信手接過月兒手中的扇子給雲舒遙扇著風,淡淡輕聲的問著:“怎的起來了?”
“總躺著也乏的很。”雲舒遙眼眸掃過已然擋住向下視線的肚子,略顯無奈的笑著。
“那我扶你走走。”將手中的扇子收起擱與桌上,風蕭溫潤的眸子裏滿含柔情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