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種的過去,對著木屋中的兩人都是蝕骨的煎熬,每一分每一秒竟像是過了一個世紀般的遙遠漫長,男人終是將那緊緊咬在青衣女子手上的玉齒鬆開沉沉的昏睡了過去。

看著眼前的男人矗緊的眉緩緩的舒展開了,那緊攥著手也鬆弛下來,米凡痛得緊張的心也慢慢緩和下來,顧不得自己手背上被咬的皮肉已經裂開,正在向外滲著細密的血珠,用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執起一方絲帕為若柳拭著流徹滿臉的汗珠,神態無盡輕柔。

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若柳拖到了那個簡單的幾乎要搖晃的散架的床榻上,這才鬆了口氣打量起這個不大的木屋,好在這木屋雖是簡陋卻還算日用的東西齊整。

走到屋外在身上掏出一枚信號彈,點上拋到了空中,雖是原先和那些侍衛說的隻有緊要關頭才可點燃,但若柳雖是昏迷了過去可情形並不樂觀。

頭上的血和汗已將頭發盡數打濕,特別是腦後那處硬撞出的傷口還在往外不停的滲著血,剛一放到枕頭上已將枕頭暈染了一片,還有那手上的傷口也需要處理,這裏沒有什麽紗布和止血的藥粉,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樹林上空發出那抹明亮的白色光線將在樹林外的侍衛們急急召喚了過來,米凡沉聲交代著速去附近的醫館買些需用的藥材送過來,便是有回到屋中,在木盆裏兌了些水浸濕了帕子,將若柳唇角和臉上手上的血漬細細擦去,又將那身已經髒的不行的大紅錦袍輕柔的褪了下來,拽過榻上的棉被給他搭在了身上,收拾完了這一切侍衛們也送來了她吩咐要的東西。

夜深露重,木屋裏的光線忽明忽暗,映現出米凡清麗的容顏,費了好大的工夫才將若柳頭上的血止住,有用棉布包紮上,指頭上也塗上了止血的藥膏,做完這些米凡才略微算是鬆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的男人,清麗的眸子中有著一絲疼惜一絲癡迷還有一絲想要探尋為何這樣的狐疑。

若柳一直未曾醒來,隻是在塗藥膏之時似是弄痛了他,低聲的呻吟也透出了他此時已全無一絲力氣。

手指撫向那柔美的臉龐,每一分都是那麽輕柔每一分又是那般的憐惜,想著剛才那般的痛楚,米凡的撫向若柳臉龐的手無意識的顫抖了一下,心口處也是針刺般的錐痛。愛是什麽,是痛了心,傷了肺,還無怨無悔,依舊的陪在他身邊,為他的歡樂而開心,為他的痛楚而想著生生的能轉接到自己身上是最好,也不忍愛的人承受一絲一分。

抬起他的手放到臉頰慢慢的摩挲,讓那手能感覺得到她臉頰為他而跳動的溫度,而此時一聲類似與夢語的呢喃落在了米凡的耳中,那執著若柳的手霎時一抖。

好像覺到了包裹掌心的手抖動了下似要放開,若柳卻是緊緊的又攥住了讓他感覺到一絲溫暖的手。。“別走……對不起……遙遙……別怪我……”斷斷續續的聲音如蚊蠅嚶嚀聽在米凡的耳中卻是分外清明,唇角一絲酸澀的笑意像是在嘲笑自己的癡心妄想,竟還想著等著他醒來,便將自己的心意和盤托出,告訴他自己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竟是在不知他是為何出現,又是所謂何來就愛的一塌糊塗愛的悲酸淒楚。

可自己愛的人連在昏迷中喚著的名字都不是自己的,這難道不是很好笑很諷刺的事麽?想到這兒,手從那緊握著的手中抽出,轉頭間一滴淚滴滑過眼眶滴落在手背上,那一圈還在往外滲血的齒痕不知是被這淚滴灼的,還是現在才恢複了那痛的神經,痛得有如鑽心。

拭去了眼角的淚滴向外踱身走出了木屋,潮濕的霧氣夾雜著涼風習習吹在臉上,清麗的臉上有著不可抹滅的悲戚。

不知是米凡的心境影響到了天氣,還是這天便是本就該下雨,霎時本還算平靜的風竟發出了狂亂的氣息,那輪暈著風圈的月兒也隱在了黑色雲層裏,那夜色更是濃黑的如潑墨般的黑不見底。

風夾著雨滴打在茂密的樹枝上劈啪作響,遮月的黑雲被生生的撕開一道巨大的裂口,一道明亮的閃電劃破漆黑的天幕,伴隨著一聲巨大的雷鳴聲,打破夜的寂靜。

米凡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木門抵上,見那岌岌可滅的燭火幾近燃盡,忙翻箱倒櫃的想著能在找到一根紅燭,想是蠟燭燃盡沒有一絲光亮,這若柳若是有個什麽,自己也不能知道。翻遍的櫃子也沒有找到,卻是一瞥間看見了窗台上還有一個蠟燭平躺在那裏,心中長舒了口氣。

不知若柳為何這樣痛楚,可這蒼白的臉頰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細膩的額頭上染上一層薄薄的汗,黑色的長發被汗水浸透,緊緊的貼在裏臉頰上,唇角青紫,整個人微微顫抖著,瑟縮著。

米凡心裏一急,身後撫上若柳滿是汗水的額頭,手心下滾燙的溫度,灼的那撫著額頭的手不由一抖,臉上閃過一絲罕見的凝重。早就想到流了這麽多的血,剛給他褪下紅袍的時候就摸著那裏麵的中衣也已被冷汗遝濕,可顧著男女的戒律沒有給他一並褪下,便用棉被給他蓋住了身體,想著極有可能會傷口感染的發熱,可是沒有想到竟是這樣快。

悶雷的巨大聲響沒能喚醒榻上昏迷的男人。“冷……”若柳貼著微涼的手,輕輕一蹭,唇角顫抖著,無意識的發出一個模糊的聲音。

“若柳……若柳”除了外麵的風聲雨聲,米凡的耳朵耳朵靈敏的捕捉著若柳無意識的輕喃,不由的挨近到他的身邊,焦急的喚著他的名字。

“冷……”若柳的唇角更加青紫,唇角顫抖著,又是一聲無意識的低喃。

“你等等。”米凡看著若柳臉上不正常的紅暈,心裏一緊,剛找蠟燭時看到木頭櫃子裏還有一床棉被,便飛快的將那櫃中那條棉被一把抱起,緊緊的蓋在若柳身上的被子上,細心的不留一絲空隙的又掖了掖被角。

“冷,冷……”即使多了一條錦被,若柳的臉色依然不見好轉,能看的出被子底下的身子,越發抖得厲害,牙關也不住冷的顫抖。

米凡看著若柳的臉色不見絲毫好轉,反而唇角處已有了冷的有了一抹青紫的痕跡,那顆焦灼的心越發的難耐不安起來。

做過幼稚園老師的米凡在原先也學過了醫療知識,她豈會不知如果進著若柳這樣繼續發熱下去,也許就會像許多因受傷後高熱的人一樣,脫水死去,怎麽辦?怎麽辦?

米凡焦急的腦袋裏,突然瞥見了地上一個簡易的生火取暖的瓦擦爐,慌手慌腳的將那門後堆著的一小堆柴火點著,想著這樣屋裏能再暖和一點。

想著好在剛才她讓侍衛們抓了兩副治傷的藥,還放在那裏,現在熬了,也許有用。

“若柳,你等等,一會兒藥就好了,你再堅持一會。”米凡手腳麻利的將浸濕的絲帕撫在若柳的額上,又細致的整理了被腳,明知道榻上的人兒已經燒得糊塗,沒有絲毫的感覺,隻是依著身體的本能呻吟低喃,但還是沉聲向著若柳說著。

風還在繼續的嗜虐,而雨也毫不示弱的帶著淩厲之勢順著木門縫隙灌了進來,米凡的身影一會兒跑到塌邊看看試下若柳的額頭,一會兒又是吹又是扇的想著能快些將那退熱的湯藥熬好。

終於在那心裏煎熬和呼喚中熬好了藥,小心的端著手裏的藥碗,急步走向床邊,入眼,若柳的臉色越加的潮紅,唇角幹裂、顫抖,被汗水濕透的黑色長發散亂的貼在前額上,是那般的柔楚。

看著若柳的愈加難看的臉色,米凡竟是心裏一抖,將端在手裏的藥碗小心的放在床頭,抬起手搭上若柳的汗濕的額頭,感受著比剛才更加滾燙的溫度,心沉了一分。

就這灼熱滾燙的溫度,應該有40多度了吧?想到這米凡眉間更是杵緊了幾分,一手拿起旁邊的枕頭,一手小心的將若柳的頭微微抬高了幾分,將手裏的枕頭墊在若柳的頭底下,然後調整了一下枕頭的位置,既能讓若柳的頭微微上揚又不至於讓枕頭觸碰到那剛包紮好的傷口。

“姐姐……姐姐……”若柳已經幹裂的唇,微微張開,喉嚨微動,無意識的皺起眉心,輕搖著頭,艱難的喚著。

米凡聽著若柳的輕聲呢喃出聲的姐姐,心裏一沉,自己對眼前的男人了解了究竟多少,就這般的泥足深陷無法自拔愛的苦楚!他有姐姐嗎?家中還有誰?是和他說的那般的身份麽?自己一無所知,但說來誰也不信的,就是愛上他了,唇角笑意帶著嘲弄的酸楚。

“不要……不要……”若柳的眉心死死皺緊,慌亂的搖著頭,睫毛輕顫,依舊沒有清醒的跡象。

“若柳,若柳,你還好嗎?喝了藥就不難受了。”看著若柳難受的神情,顧不得再想這些,便舀了一勺苦澀的藥湯,小心的湊近若柳的唇邊,從那微張的唇瓣喂了進去。

苦澀的藥,順著唇瓣,溢滿整個嘴巴,喉嚨微動,苦味的藥味蔓延到整個身體裏。

看著若柳滑動的喉嚨,知道他此時可以喝下去藥,米凡心裏不由的一陣高興,想著這樣還能咽下藥,便是好現象,連忙繼續喂藥的動作。

那張柔美的眉間緊緊擰著,幹涸的嘴唇微張,無意識的喝著喂下去的湯藥,直到米凡小心的將一碗中藥全數送進他的肚子。

看著若柳將一碗中藥全部喝完,米凡那繃緊的神經才算是放鬆了些許,將空著的碗放在一側的矮桌上,長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