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向前方看去,在那處荒山腳下卻是有一處供過路的歇腳的草棚,而那嫋嫋升起的白灰色的青煙漂浮在草棚上空,這應該是在生火做飯麥秸和木材燃燒所發出的煙霧。
這幾日的策馬疾行,不光是月如煙吃不消,除卻葵木郎和電語臉色還算無常,眼前那俊逸的男人細看下臉上也已有著幾分疲累之色,這般幹淨的人慣穿的月白錦袍上由於接連著趕路未曾好好洗洗換換上麵已蒙上了淡淡的塵土。
雲舒遙手中的韁繩略微收緊了幾分,使之能和風蕭的白馬並駕騎行,看著風蕭疲累略顯憔悴的臉色,又低頭看向月如煙蒼白的幾乎透明的麵容,心裏像是貓兒抓撓般的難受。“好,就在前麵歇歇腳吃些飯,再趕路不遲,這些天也難為你們跟著這般辛苦。”
望向一側神色憔悴的雲舒遙,風蕭清朗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疼惜,這一路上她的心急自是誰都不能敵,而這身前還護著一個月如煙,可想而知最是辛苦的人也就是這個憔悴的女人無疑。“現在朝堂局勢不穩,你心裏焦急我都知道,可遙兒你這般拚命的不眠不息,別忘了母皇在信中還交代著指望你回去穩住局勢,若是你的身子都熬垮了,這雲月可就更危險了。”
聽的出風蕭話中的意思,那淡淡出口的話語中難掩的憐惜她怎會不知,望著風蕭唇角勾起一抹溫情的笑意說道:“好的,我知道了,一會兒我們都好好吃些東西,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待到那草棚才知那僅是一個供過路人歇腳喝茶的茶棚,好在哪茶棚老板是一對和善的老兩口,雲舒遙說明了來意又掏出了一錠碎銀子,那老兩口便把灶房讓出來,還將這幾日的夥食一小塊臘肉還有幾樣蔬菜給她們拿了過來。
看了眼身後那些隨行而來的侍衛,想來平日裏若是餓了不是下酒館要幾樣小菜便是急了便在路上啃快幹饅頭,若讓她們做來,想必也白白糟蹋了這本就不多的東西,所以也這能是自己一挽袖子到了灶房。
風蕭接著便跟了進來,扯住了她的衣袖淡淡出聲:“遙兒,這次我來做!”
知道風蕭是心疼她,看她辛苦不想再讓她操勞,晶亮的眼睛看著風蕭也學她的樣子將那衣袖向上卷了卷,但那抹清朗的眼睛看著那些青菜卻是搓著手不知怎樣弄才好。
一貫雲淡風輕淡然的人竟是被這些菜給難得無計可施的樣子,看著雲舒遙的眼裏覺得這樣的風蕭不是常日的那種淡然,竟從著神色中看出了風蕭隱藏在內心裏可愛的一麵。壓著心裏的笑意眼珠轉了轉問道:“蕭兒,會做飯?”知道他自是不會做什麽飯,生在丞相府中,做飯這些活自是他未曾做過的。
“我雖是不會,但我可以學,想必不會太難吧!”聽到雲舒遙的問話,風蕭有些尷尬的**了下唇角,輕聲回道。
“我知道你是怕我辛苦,其實呢,這做飯也和做遊戲一樣好玩,搭搭配配便能做出各種各樣不同口味的菜肴,所以我很喜歡享受做飯的過程,真的,讓我再享受一次。”雲舒遙邊說著邊將風蕭推到了門口,晶亮的杏眼裏眨巴著一抹調皮的笑容。
聽她這樣說風蕭也不再堅持,修長的手指將雲舒遙被風吹散的發絲攏到了耳後,清朗的眸子裏淡淡輕柔,“要不我打個下手?”
“不用,不用,你看這兒地方這麽小,你隻管在外麵等著就好,去啦!”當真在膩味半天,這飯什麽時候才能做成,將風蕭推了出去,順勢將門給掩上了。
要說這些侍衛也跟著沾了光,竟嚐到了皇女親自下廚做好的飯菜,這次的經曆也是她們一生中可以回憶起來值得驕傲的事吧!不過那些侍衛經過看了這一路上的波波折折,也漸漸看清了這三皇女並不像以前傳言的那般不堪,她平易近人沒有架子,而且那次麵對那山村裏的怪病說出的那番話更是震撼了她們的心靈,這樣的殿下她們誰不想跟隨不想附屬在左右。
條件太過簡陋,在加上配料也不甚充足,所以雲舒遙隻是將那些青菜簡單的炒炒,做了幾個還算湊合的小菜端到了桌上。
一樣的飯菜也給另一桌的侍衛們端了過去,那些侍衛本是站在馬前侍候馬吃草,被皇女妃喊道另一旁的小桌上喝些茶歇下腳,未曾想到竟能吃上飯,而且是皇女殿下親自做好又端上來的。
侍衛們直直的錯愕了幾秒才晃過神來,那領頭的侍衛頭領到還算機警,騰地一下起身急急回道:“殿下,我們兜裏還有幹糧,你和皇女妃吃就行,不用管我們,我們吃些幹糧喝些茶水就行!”
一看那頭領黑黝黝的皮膚和那粗獷的線條就很是實誠,雲舒遙也頓生好感,清清冷冷的一句話聽的侍衛們的耳中暖暖的像是春風明媚的輕柔。“這樣時日你們也跟著辛苦,休要多言了,吃完了飯我們還要趕路。”說完不待她們在回話便走到了另一桌前。
看著風蕭他們都沒有動筷,“怎的還沒吃啊!一會兒涼了便不好吃了。”邊說著邊拿筷子根據他們的喜好給風蕭他們幾人的碟裏夾上了菜。
“也別光顧著我們了,你忙了這般久,快些吃些吧!”雨寒清冷的俊臉上帶著一絲疼惜一抹心疼,夾起一塊切成薄薄小片的臘肉放到了雲舒遙的麵前。
唇角溢出一絲淡淡卻是生動至極的笑意,被關心被體貼的感覺真好。“好了,我們都吃,吃完了休息一下還要趕路呢!”
看著月如煙那蒼白的臉色還未褪去,夾了一個筍片遞到了自始至終都埋著頭不聲不吭,那麵前的菜也沒夾多少的月如煙的麵前,柔聲說道:“煙兒,這筍片還不錯,你嚐嚐!”
待月如煙抬起頭來,雲舒遙才看到剛才低頭時那垂於額頭上的發絲遮住了微擰的眉毛,那張蒼白的臉上更是全無一絲血色。
“煙兒,你怎麽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怎的臉色這般差。”雲舒遙急急的放下了手中的竹筷,杏眼中滿是擔憂。
雲舒遙不說,風蕭他們被沒覺得,這一看還真是蒼白的接近透明,剛才總覺得這月如煙是受了這一路的顛簸才會如此,可這都一會兒工夫了,這臉色還是絲毫沒有緩和。
月如煙向著雲舒遙微點了下頭,說出口的我沒事三個字似是有些勉強的才溢出了口。
可沒待他說完,胃裏便翻滾著隱忍不住的幹嘔起來,雲舒遙一見便慌了神,急急的起身到了他身邊給他順著背,說出的話語帶著一絲憂心的微顫。“怎麽了,是不是吃到什麽不喜的東西了!”
月如煙將剛吃進去的一點東西吐完不說,還幾乎把胃裏的苦膽汁一並吐了個精光,身子虛脫的幾欲昏倒。額上也滲出了一頭細密的汗珠。
一隻手輕柔的撫著月如煙的背,一隻手緊緊地攥著那都有些發顫的手,隻是一遍遍低頭問著月如煙:“怎麽樣了,煙兒!”
終是在胃裏實在是再也吐不出什麽之時好受了些許,看著那一臉的汗,雲舒遙一邊接過電語遞來的絲帕給他擦拭著,一邊交代著人去尋個郎中來看看。
月如煙卻是拽住了雲舒遙的手,抬起臉的瞬間竟是有絲別樣柔情似是還有些淡淡的羞澀映與清澈的眼眸之中,蠕動了下唇瓣,柔柔的聲音像是蚊子叮嚀:“別去,我這可能是,是有了。”
開始的時候眾人都沒有聽清,待回過味來,那視線裏有的是羨慕有的是吃驚,但卻齊齊的落在月如煙那並未凸顯的腹部。
也隻有雲舒遙像是傻了一般,不知所謂,還握著月如煙的手急問出聲:“什麽有了,有什麽了。”
風蕭看著傻氣的雲舒遙明明快要當上娘親,但不知月如煙說的是個什麽意思,雖是自己心裏也有些羨慕這月如煙竟這些時日便能懷上遙兒的孩子,但心裏還是很為雲舒遙高興,他知道他的遙兒很喜歡孩子,在雨寒逝去那一個孩子之時他便知曉,他心裏也曾期盼自己也能快些懷上一男半女,能轉移掉雲舒遙從那逝去孩子的痛楚,可老天似是沒有聽到他內心的祈求,這些時日就是沒有一點動靜。
“祝賀遙兒要當娘親了!”扯了一下雲舒遙的衣袖,笑意淺淺的勾起唇角,淡淡出聲的話語讓雲舒遙驚得立在哪兒足足有三分鍾。
“什麽,娘親,我麽?”雲舒遙那喃喃低語的神情像極了不堪世事的孩童,不過說了幾句便是醒覺過來,晶亮的眼眸中閃著灼亮的光彩,攥著月如煙的手緊了緊,月如煙竟從那收緊的手中感到了微微的顫抖。
“是煙兒有了?我的孩子?”思緒紛亂,口中的話也雜亂的不知先說那句後問哪聲。
一襲紫衣看著雲舒遙那副神情,不屑的撇了下嘴,心道不是那月如煙有了,他們幾人又沒有吐成這樣。可一轉眼想自己也和雲舒遙這些時日了,怎的就沒個動靜,不會是自己是傳說中的石男吧!想及此陽光般的俊臉上一片愁容。
而此時雨寒眼觀這幕,心裏豈是能用百感交集能形容,若是自己的孩子還在,算算日子也應該是快要出生了,可,可……這一切便是自己永遠也不能釋懷的噩夢,不自覺的一隻手緊緊攥著,一隻手撫向了自己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