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生命垂危

夜裏,外麵忽然下起了小雨,雨滴落在瓦片上,發出嘀嘀嗒嗒的聲音。

影六影七守完一個時辰,換了兩名影衛。

到了下半夜,影六忽然聽到屋外有磨刀的聲音,清醒過來,敏銳地睜開雙眼,眼裏閃過冷芒。

他抱著劍起身,悄無聲息地向屋外走去。

隻見屋簷下,有一背影躬著,微微晃動,金屬與石頭的摩擦聲,便是從這裏傳來的。

影六眼睛裏射出兩道寒光,握著劍衝過去,將劍抵在對方的脖子上。

那道背影的主人嚇得尖叫。

附近村民及影衛均被尖叫聲吵醒。

簌簌!

隻見幾條黑影敏捷地從各戶人家裏閃身而出,尋聲而來。

“我去看看。”速雲睜開眼,眼裏清明一片,注意到夏楚悅也醒了,便道。

夏楚悅坐起來,眼裏帶著困意,“嗯。”

速雲沒有離開房間,她點了燈,然後行至窗邊將窗戶打開,看到影衛全集中到一戶人家裏,有人拿著油燈,有人舉著火把,天太黑,看不清那裏發生了什麽,雨稀稀落落,使得傳來的聲音變得破碎,聽不真切。

夏楚悅也起身,披著外衣走到她旁邊,眯著眼向外看去。

“小姐,是場誤會。”門外,傳來影七的聲音。

速雲看了夏楚悅一眼,隨後走到門邊,打開門,見到頭發微濕的影七站在門外。

“什麽誤會?”三更半夜的不睡覺,出了什麽意外。

影七聞言麵露尷尬,好在他低著頭,光線昏暗,別人看不清楚。

“影六住的那戶人家的主人在磨刀,影六便以為對方不懷好意,用劍抵著對方的脖子,村民嚇得尖叫,驚動了大家。”

夏楚悅微微一愣,“那個村民有沒有事?”

“無礙,受了點驚嚇。”影七連忙道,擔心說得慢了蕭秋水會嚴懲影六。

“影六怎麽還是那麽莽撞,即便沒傷到人,恐怕也把人嚇得不輕吧。”夏楚悅顰眉,看來上次的教訓不夠影六長記性的,聽到磨刀就以為對方要殺人不成?

這讓她想起了前世三國的曹操,也曾遇到過類似的事,幸好影衛沒有在誤會開解前把人給殺了,要不然這些村民估計不會放他們離開。

“我去看看。”不太放心的夏楚悅決定到那裏看看,自己手底下的人驚擾了村民,自己這個當主人的怎麽著也得去探望一下。

經過一番安撫,那名村民才戰戰兢兢地回屋歇息。

折騰完時間也不早了,雨已停,天空泛著魚肚白,夏楚悅在村長家喝了粥,便打算告辭,半夜裏出了那種誤會,他們再呆在這裏不合適。

沒看到那些村民看他們時眼裏閃過的畏懼嗎?

就在蕭秋水打算去白南生家提出告辭的時候,白氏忽然急匆匆衝了出來,六神無主的眼睛瞧見夏楚悅的時候,像是看到救星一樣,忽然向夏楚悅衝了出來。

速雲立即擋在夏楚悅前麵,沉著聲音問:“出什麽事了?”

“快!快救救我女兒!翎兒她高燒不退,臉上通紅一片,而且還在不停地喊冷,你們快去看看,她會不會……會不會……”說著說著,白氏泣不成聲。

夏楚悅橫邁出一步,吃驚道:“很嚴重嗎?我們趕緊去看看。”

“速雲姑娘昨日說翎兒可能夜裏會發燒,所以我一直用冷毛巾給她降溫,可是到了下半夜,她的溫度卻越來越高,整個臉都燒紅了,蓋著幾層被子也沒能逼出汗來,冷毛巾換了一塊又一塊,可是沒多大效果,再這樣下去,我的翎兒可就要被燒壞腦子了。”白氏悲傷地掩麵垂淚。

不出汗?

如果不能出汗把熱氣逼出來,確實會把腦門燒壞。

夏楚悅連忙加腳步向村長家趕去。

一進翎兒的房間,便有一股熱氣撲麵而來。

夏楚悅差點兒被熱氣熏暈,她定盯一看,原來是兩個火爐子傷得正旺,而屋子裏的窗戶都關上了,沒半點風吹進來。

她臉色頓變:“怎麽把這裏弄得那麽悶熱?”說著便和速雲將東麵和南麵的窗戶都打開,讓風吹進來。

“把窗戶開了,寒風進來,翎兒的病情不是更重了?”白氏臉上露出迷茫之色,“而且翎兒身體都不出汗,我這不是為了讓她快些出汗嘛。”

夏楚悅差點兒翻白眼:“過猶不及。高燒的降溫辦法之一確實是流汗,可你也不能把屋子弄得那麽悶熱,不僅對病人無益,反而會耽誤病人康複。”

如此悶熱的房間連她一個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身子虛弱、正在發燒的病人。

白氏聞言臉色愈發蒼白:“是……是這樣的嗎?”

“不信你問速雲,她醫術高明,對此最有發言權。”夏楚悅努了努嘴,示意白氏問速雲。

速雲表情冷淡地應了一聲,走到床邊,替白翎把脈。

見狀,白氏露出自責的表情,“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白嬸,你也不必自責,關心則亂,難免犯錯,以後切記莫再如此便是。”

白氏連連點頭,謝過夏楚悅的提點。

夏楚悅則走到床邊靜靜等著速雲的診斷結果。

須臾,夏楚悅看到速雲秀眉輕蹙。

“怎麽了?”夏楚悅心下微微一沉。

“她的體內有熱毒,如果不逼出來的話,輕則腦子燒壞變成傻瓜,重則喪命。”速雲將手伸到白翎的額頭上,用手背貼著她的額頭,滾燙的感覺透過手背傳入身體中,速雲神色更加冷肅。

“死?”白氏掩嘴驚呼,“怎麽會,我的翎兒還那麽年輕,她還沒見過這世間許多美好,怎麽會……”

剛說了兩句,白氏忍不住哭出聲音來。

白南生掀開門簾子大步走了進來,“怎麽回事?你哭什麽?”

“嗚嗚嗚……南生,速雲姑娘說我們的翎兒不行了。”白氏反身撲倒在白南生的懷裏,哀慟的哭聲聽得人鼻子發酸。

白南生先是一愣,抬起手拍了拍白氏的後背,然後一臉嚴肅地看向速雲,“速雲姑娘,真的是這樣嗎?翎兒她……她……”

速雲拿出掛在腰間的一個牛皮帶,打開牛皮帶,露出一排排大小不一的銀針,她十指夾住八支銀針,快且準地插入白翎的幾大穴中。

看到這一幕,白南生和白氏俱是一愣,二人眼裏閃過異色,快得無人注意,白氏急急地撲上去:“你作什麽?”

白南生忙扯住白氏,自己擋在她前麵,沉聲問道:“速雲姑娘,你這是在救翎兒?”

夏楚悅顰眉:“你們有問題待會兒在問罷,速雲正在救翎兒,別打擾她。否則前功盡棄,翎兒的命就挽救不回來了。”

速雲醫術高明,雖然嘴上沒上,夏楚悅卻看得出來她這是在給白翎做急救,關鍵時刻不能受打攪,要不然不僅救不回翎兒的命,速雲也會元氣大傷。

聞言,白南生和白氏都愣了愣,“翎兒還有救?”

“我相信速雲的醫術。”夏楚悅側眸看向麵容嚴肅的速雲,她從來不曾讓自己失望,即便是江夏王身中劇毒,也隻有她識得江夏王體內的毒。

見夏楚悅說得胸有成竹,白氏總算按捺下激動的情緒,白南生的情緒也收斂了許多。

三人靜靜守在床邊等著,白氏夫妻麵露擔憂之色,夏楚悅也緊張地盯著速雲的臉色。

白翎發頂冒出陣陣白氣,看起來就好像從頭發內著了。可以想見,白翎體內的熱毒有多重。

可即便如此,白翎光潔的額頭上仍未見半滴汗珠。

白氏雙手緊緊揪住白南生的袖子,甚至掐到了白南生手臂的肉裏。

隻有她和他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種擔憂、自責、緊張雜糅在一起的複雜情緒,使得她水媚眸子看起來朦朧如霧,看不清眼底的清明之意。

白南生同樣很緊張,卻也明白發妻心裏的苦楚,隻能伸出一隻手覆住她的,輕聲安慰:“翎兒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速雲垂著眸盯著白翎,半晌,抬手迅速拔下插在白翎身上要穴的銀針。

夏楚悅眼睛微睜,看著速雲出神入化的一手針灸術。

“速雲姑娘,翎兒救回來了?”白氏見速雲把銀針都收回了牛皮帶中,忙上前問。

速雲唇色微白,站起身離開床邊,“抱歉,我沒能逼出她體內的熱毒。”

白氏聞言身子一晃。

“婆娘。”白南生低呼一聲,上前從後麵扶住白氏。

“什麽熱毒,連你都束手無策?”夏楚悅雖然心疼速雲臉色蒼白,可看著白氏夫妻傷心欲絕的模樣,便忍不住問。

速雲抬眸看了她一眼,沉聲回答:“那不是普通的熱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一種蠱毒。”

“蠱毒?”夏楚悅驚訝地睜大眼。

扶著白氏的白南生眼底閃過一道精光,將白氏扶到床邊坐下,這才轉身急問:“你是說翎兒中了蠱?”

“應該是蠱。”

速雲對蠱術了解不算精通,但有所接觸,白翎體內的異樣不似她所熟知的任何一種病或者毒,反而有點像那神秘詭譎的蠱毒。

如果速雪在這裏就好了,隻是速雪忙著替爺找解蠱之法,如今不知到了哪處深山密林裏,連爺召她回去都沒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