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逸閑跟隨方州一路向靜心殿北麵走去。滿眼依舊是桃花爛漫,這一年來,躍星淵並無多大變化,隻是植物明顯多了起來。

兩人並肩前行,誰都不肯說話。走了不一會兒,就看見一片空地上立著個兵器架。兵器架旁站著一個青衣男子。那男子背影極為剛毅,一頭漆黑長發隨風輕舞,顯得豪放不羈。

“莫師兄。”方州對著那背影施了一禮,將雲逸閑帶了過來。

那青衣男子緩緩轉身,現出一副英氣逼人的麵孔,寬大的袖口跟隨著長發飄動,仿佛和天地融為一體。

雲逸閑知道,這個人就是莫言了。躍星淵這一代弟子當中,最為出眾的一個。

莫言見兩人過來,點了點頭道:“既然來了,那我們就先切磋一番。彼此熟悉下各自的招式,這樣到魂鬥大會之時,也好配合的默契些。”

方雨澤自然是沒有什麽意見,雲逸閑也是點了點頭。他也想知道,自己這一年來的修行,對上這些同門師兄弟能不能取勝。

莫言說道:“方師弟的魂技功法我都了解,小師弟的卻不曾知道。不如就由我和小師弟比劃一番,方師弟在旁記錄,並且擬定出一套相應的戰術。”

雲逸閑見他這麽一說,頓時緊張起來。他不知道這莫師兄的深淺,但也從其他弟子口中了解到這莫師兄不好對付了。

方雨澤見他緊張,勸道:“小師弟放鬆些。師兄弟切磋,點到為止,莫師兄手下自有分寸的。”

雲逸閑心中歎道,他手下有沒有分寸不打緊,我是怕我手下沒有分寸啊。

也不怪雲逸閑緊張,在天擎峰上每回戰鬥,都是生死相搏。而這切磋,難免失手誤傷了對方。

莫言退後兩步,放出魂鼎懸浮於肩,拉開架勢,嚴陣以待。雲逸閑不敢怠慢,一邊放出自己的魂鼎,一邊觀察著莫言的魂鼎。

兩人的魂鼎極其相似,都是一尊金鼎,雕刻著幾枚銀星。不同的是莫言的銀星有四顆,而雲逸閑隻有一顆。

當兩人開啟魂鼎的一刹那,方雨澤和莫言的臉色微微一變。這小師弟竟然已經是大魂師了!

雲逸閑可不管二人如何驚訝,雙手抱拳道:“莫師兄,這場比試,小弟會全力以赴。望師兄不要留手!”

說著便將手中黑劍舉起,一道魂力凝聚為火焰,順著劍柄推送出去。當修煉到大魂師境界,魂力便可以外放!這一手將火焰推送出去,並不是什麽魂技,不過雲逸閑用得熟練,看上去就好像是魂技一般。

莫言見他說話間便已經出手,心中讚歎,身體微微一側,便輕巧躲過,也不還擊,而是站在原地等待雲逸閑下一步的動作。

雲逸閑見他並不動手,知道他是想要將自己的招式看破。微微冷笑,全身向下一潛,雙腳猛蹬,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一般衝刺出去。

莫言見他衝刺速度極快,知道躲閃不及,連忙後退,取過身後兵器架上一把長槍,掄起胳膊橫掃一圈。雲逸閑正挺劍衝刺,眼角餘光瞥見一道寒芒,嚇了一跳,奮力止住腳步,那槍尖堪堪在他身前一寸劃過。

莫言這一槍掃過,將雲逸閑攻勢化解,知道這小師弟實力不俗,不敢怠慢,廷槍便刺!

槍尖如同一道流星,眨眼之間便到了眉心之處。雲逸閑大吃一驚,躲閃不及,連忙向後倒去,整個人摔倒在地。那莫言似乎並不想讓他再度站起來,長槍自上而下襲來,一聲脆響,紮在了雲逸閑頸側地麵之上。

雲逸閑覺得這槍法並不精妙,卻快得離譜。讓人防不勝防。自己的實力幾乎甚至還沒有發揮出來,就已經敗了,心中不免有些委屈。

莫言將槍收起道:“小師弟年紀輕輕就成了一星大魂師,天賦無人可比。為兄要不是投機取巧,還真奈何你不得。”

這時雲逸閑才想明白,原來莫言一開始不還擊,是故意賣個破綻給他。而這一出手,就中了莫言的計策,收勢不及,動作反應一下跟不上來,就讓莫言這兩槍給製住了。

“下次再打,我不會輸了。”雲逸閑微微一笑,隨意說道。

莫言聽他這話,隻是微微點頭。對方雨澤說道:“我和小師弟這番較量,都沒用出什麽魂技,你也不好製定策略。看來隻能到了魂鬥大會那天,隨機應變了。”

方雨澤道:“我也覺得無需製定什麽策略。魂鬥大會上,瞬息萬變,定下了策略說不定也用不上。不過小師弟已經是大魂師境界了。我想這次魂鬥大會,我們贏的機會很大。”

莫言道:“是啊。這魂鬥大會上,八大宗門必須派出新入門的一位弟子參加,我想這新弟子,恐怕沒有大魂師境界的了吧。”

雲逸閑見兩人聊得開心,沒有自己什麽事情,便坐在一旁,偷偷修煉起了凝冰訣和禦雷決。這兩種功法是師父剛剛才傳授,遠不及玄火訣用得熟練。

莫言見雲逸閑不理會二人,直接開始修煉,歎道:“也許不是他天賦比我們好,是他比我們努力。”

方雨澤點頭道:“也許吧。那莫師兄,我們也去修煉吧。”

於是三人就在這片空地之上各自修煉。直到深夜,躍星淵主經過這裏,微微一笑,看了看滿天的繁星,又看了看這三個努力修煉的弟子,甚是欣慰。

“雨晨,你覺得,這一屆的魂鬥大會,我們能夠奪魁嗎?”躍星淵主看著三個弟子,向身後的美貌少女問道。

方雨晨眨眨眼睛,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想應該很難吧。”

躍星淵主歎道:“是啊,的確很難。躍星淵從來不擅長戰鬥,所以就算許多年都在魂鬥大會上排名末位,也有許許多多的弟子加入我們,來學習濟世救人之術。”

方雨晨道:“師父有什麽心事嗎?”

躍星淵主一愣,轉過身來,摸了摸方雨晨的腦袋,問道:“你這丫頭,怎麽會問為師有沒有心事?”

方雨晨道:“師父說我們躍星淵許多次魂鬥大會,都墊底了。那師父肯定覺得不開心呀。師父也想要在魂鬥大會上力壓群雄,拔得頭籌吧。隻是我們躍星淵的魂技不擅長打鬥,所以師父就有了心事,對不對?”

躍星淵主問:“那你說我有什麽心事?”

方雨晨將雙手疊在一起,搖了搖腦袋道:“師父的心事就是想要讓宗門變得更強大,不僅能夠濟世救人,還能夠縱橫天下。可是曆代宗主留下的規矩,不許我們學習用來打打殺殺的魂技,師父又不敢違背。所以師父很是矛盾,不知道該不該創造屬於躍星淵的,專門用來打鬥的魂技!”

躍星淵主向前走了兩步,看了看天上的星辰,道:“你說的沒錯。躍星淵弟子修煉的魂技,都是治愈傷口,延續壽命的魂技。雖然躍星淵弟子可以治病救人,可以延年益壽。可是遇到窮凶極惡之徒,自保的能力卻是很差的。”

方雨晨走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兩人坐了下來。躍星淵主心中感歎,身為一派宗主,卻要處處提防,這身邊好不容易有個知心人兒,卻不能吐露心聲。

“師父。我哥哥和莫師兄,他們是因為什麽被選中參加魂鬥大會的?”方雨晨揚起小臉,雙手托腮,輕聲問道。

“自然是你莫師兄的槍法了。你莫師兄的槍法快得很,往往在別人看不清的情況下就將其製服了。三年前也是你莫師兄力挽狂瀾,才沒讓我們躍星淵跌入穀底。”躍星淵主淡淡的訴說著,仿佛在說自己的孩子。

“哦。”方雨晨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挺著一杆長槍,容貌俊秀的男子,在眾多高手當中,傲視群雄的畫麵。不由得無比向往。

躍星淵主見她發癡,歎口氣道:“夜色真美啊。不知道魂鬥大會之後,你我還能不能看到這樣的夜色了。回去休息吧,我看他們是打算修煉到天亮的。”

十多天的時間,轉瞬即逝。方雨澤、莫言和雲逸閑三人受到躍星淵主的召喚,趕來靜心殿前。他們今天便要霍雲山進發。

躍星淵主作為一派宗主,是必須要去的。而為了保護弟子的安全,躍星淵中的七位魂帝,也是來了兩位。一位是花白胡子幾乎垂到地下的清瘦老者,另一位是皮膚猶如黑炭,瞪著一雙銅鈴眼的中年胖子。同行的還有三十多位宗門中優秀弟子,觀摩一場魂鬥大會,對他們修行也是有著極大好處。

翻過天擎峰,穿過鐵匠鋪,坐船跨過忘憂海峽,在天南城買了幾十匹馬,向西走了幾十裏,就到了霍雲山腳下。

霍雲山不算太高,奇鬆怪石堆了滿山。各種飛禽走獸在山間也是怡然自得。這些飛禽走獸大多是霍雲宗圈養的,並不凶惡。而雲逸閑腳下這條山路,是數代霍雲宗弟子披荊斬棘,用雙手鋪就而成,一路直通霍雲宗宗門,並沒有什麽曲折。

此時的霍雲宗大門敞開,迎接各大宗派的弟子入內。霍雲宗弟子將手中劍舉於胸前,端立於山路兩旁。這是霍雲宗的執劍禮。而隻有八大宗門的人,才能夠享受到這種禮遇。

雲逸閑一路走來,有些累了。咬了幾口包袱中的幹糧,向身旁的方州問道:“方師兄,這霍雲宗,有沒有地方裝的下我們這麽多人啊?”

方雨澤被他逗笑了,道:“千年大宗,裝下這幾百人還是綽綽有餘的。你不用擔心晚上沒有你睡覺的地方。”

“那就好。不然我又得睡鬆樹上了。”雲逸閑自言自語道。

睡鬆樹上?方雨澤聽了這話覺得好生詭異。在他思慮之間,八大宗派的人全部到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