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逸閑被那搖著羽扇的男子帶出門外,穿過回廊,出了那座冰宮。頓時感到一陣天朗氣清,而身上的壓力,也驟然降低了許多。
那搖著羽扇的男子打個噴嚏,道:“不是到夏天了嗎?怎麽還這麽冷!”雲逸閑瞪大眼睛看著他,不可思議道:“這裏可是冰川,冷是自然的!還有,這麽冷的天氣,你拿個扇子做什麽?”
搖扇子的男子微微一笑道:“不瞞你說,其實我這把羽扇一旦離手,那我這性命就立刻沒有了!我小時候來到魅離教學藝,不知道魅離教這座冰宮,到處都是奇毒。我當時也跟你一樣,毛毛躁躁的衝進了這冰宮。誰料在一道岔路口,觸動了機關。幾道冰錐沒入我的身體,居然化開了!”
雲逸閑想起自己要不是跟著那兩個少年進來,恐怕也得中了那冰錐。於是問道:“難道那化開的水裏有毒?”那男子點頭道:“中了那毒,我立刻昏厥過去。過了三天三夜,才被魅離教巡視的弟子發現,帶到了冰宮深處。那時候的教主,還不是現在的洪教主。前任教主為了解除我身上的毒,耗盡了自身魂力,成了一個廢人,而在這魅離教中壽終正寢了。我性命得救,卻也留下了病根,整日咳嗽不止。洪教主便給了我這把扇子,竟然將我咳嗽的次數壓製了下去,後來這病居然有所好轉,我便打算將這扇子扔了。可是扇子一離手,我便又咳嗽的更劇烈了。所以日後不論春夏秋冬,我都拿著這把羽扇。就算是魅離冰川常年嚴寒刺骨,這扇子也是不能離開我分毫的。”
雲逸閑聽他說了這一大段話,也算明白了來龍去脈,想來這人受了魅離教兩代教主的活命之恩,必然不會背叛魅離教的。便問道:“不知道前輩如何稱呼,在這魅離教說話好不好使?”
那男子一聽,輕咳一聲道:“我沒有名字,因為拿著一把扇子,就被人稱作是‘扇俠’。可這個‘俠’字,我卻也是擔當不起的。我在這魅離教,人微言輕,若是小兄弟想要走我這道後門,怕是行不通的。”
雲逸閑問道:“扇俠前輩,那你說洪教主想要誅滅叛黨,大概需要多久?到時候,我還能不能拜入魅離教門下呢?對了!她跟我師父的感情很好嗎?怎麽我要拜入魅離教,她還要去詢問我師父的意思?”
扇俠搖搖手中扇子,笑道:“世間之事,誰又能說得清楚。也許憑借教主的手段,兩三下就能將那一幹叛徒給收拾幹淨了吧。至於要詢問你師父,那是自然的。你若是離開躍星淵轉頭了魅離教,那你便是躍星淵的叛徒。躍星淵的人,肯定是不會輕易放過。教主詢問你師父,自然是讓你日後少些麻煩。”
雲逸閑不免神色不虞,他千方百計尋求解除自己身上奇毒的法門,向南度過大海,向北穿過冰川,躲過了多少追殺,這才來到魅離教。本以為能夠稱心如意的解了身上的毒,成為魅離教弟子,也能見到那日在鏡湖邊跟他依依話別的少女。可是卻又引出這許多麻煩來。
單單是天門的追殺,就讓雲逸閑整日整夜的疲於奔命。若是躍星淵再派人來追殺自己,那麽他恐怕真的避無可避了。魅離教雖然行事乖張,而且到處都是毒,隻要自己小心謹慎,不觸動魅離教的利益,應該能夠安穩的過上一陣子吧。
扇俠似乎是看出了雲逸閑的想法,緩緩說道:“教主既然肯出麵,躍星淵的人,以後就必然不會再來找你麻煩。至於你要到這魅離教學藝,躍星淵就會將你從弟子中出名了。好在你在躍星淵呆的時間也不長,學到的幾招也不關緊要。否則就真的難辦了。”
雲逸閑這才鬆了口氣,看著依舊雪亮的天空,疑惑道:“這魅離冰川不會天黑嗎?我想我到了魅離冰川都有十幾天了吧。”扇俠點了點頭,並不答話,而是看著不遠處那座冰宮,忽然笑了笑道:“你這一路奔波,想來吃了不少苦頭吧?日後在魅離教當中,恐怕要吃的苦頭還要更多。畢竟這是個用毒的宗派。比起中原的安定繁榮,魅離教還要抵禦北方的蠻夷。所以你日後在這教中,一定要處處小心,好好修煉,最好不要去管其他的事情。”
雲逸閑道:“我就是想管也沒有力氣。我身上這毒,也不知道教主能不能解的掉?這魅離教要抵禦北方蠻夷,是不是算不上有多安全?”扇俠聽他這麽一問,笑道:“能不能解掉你這毒我不知道。不過魅離教卻是再安全不過的地方了。冰宮之中的毒,不僅能傷人,還能養人!魅離冰川上的魂獸,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任你多久都吃不完。而這滿地的堅冰,隻要稍稍一熱,就能取到水了。”
雲逸閑神色黯然,想起了道躍星淵的時候,蕭秋水也是向他介紹到何處吃飯,到何處聽講,如今自己竟然成了躍星淵的叛徒,真是造化弄人啊!不知道時光飛逝,多年之後的自己,會不會又成了這魅離教的叛徒?
而魅離教這無孔不入的毒,讓自己又喜又怕。喜得自然這毒能夠抵禦外敵,至少天門的人不會輕易來找自己麻煩。怕的便是這毒,讓夢寒和鐵鷹兩人生死未卜,而自己又不得不拜入這魅離教門下學藝。再過兩年魂鬥大會上,恐怕自己又要出戰。到時候麵對躍星淵的弟子,自己又該如何是好。
扇俠打個哈欠道:“我看教主的意思是要收你入教了。你我投緣,日後你就拜我為師吧。雖然我用毒不如教主那般精湛,但想來教你也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雲逸閑百感交集,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好,隻是微微點了點頭。用毒?他自然是不怎麽喜歡的,隻要能學到幾分解毒避毒的本事,那他也算是大為滿意了。以後去西皇閣尋仇,若是碰到什麽用毒的高手,也有了倚仗。
扇俠道:“你還有個師姐。這一年多以來,竟然心性行事,都跟教主如出一轍。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能當上這魅離教的下一任教主。到時候你也就跟著沾光了。”雲逸閑搖了搖頭道:“她若是能當上一派宗主,那自然是她的實力不俗。跟我卻是沒有半點關係的。”
“嗯?是你?”雲逸閑正在搖頭歎息,卻忽然見到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女走了過來。
“嗯?你是?”這一年多來,雲逸閑始終不曾忘卻鏡湖邊的那個承諾,始終不曾忘卻眼前的這個少女。而這少女卻是潛心學藝,毫不理會世俗之事,模仿著洪教主的手段性格,希望能夠早日登上教主之位。
“我是雲逸閑啊!嵐夕顏!”雲逸閑見這少女似乎認不出自己,便說出了兩人的名字。
“雲逸閑?雲逸閑?我們認識嗎?”那少女疑惑的按了按眉心,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