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母子
韓非看著贏政鐵青的臉色,心中微微歎息,誰遇上自己老娘串通了男人來謀自己的東西心頭都不會太好受,雖然早知道太後心向著嫪毐,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把調動軍隊的玉璽也給嫪毐,難怪贏政臉色那麽難看了。
“先生,你一定要替我抓了嫪毐回來,定要將他五馬分屍!”贏政道,一旁的李斯臉色有些難看,本以為嫪毐跑了贏政必然會大怒的,沒想到贏政卻是對此事隻字不提。
韓非自然看見了贏政身後李斯的臉色,心道這心結越結越深了,苦笑著點了點頭,一旁的趙高見贏政沒提太後,以他對贏政的了解自然不肯放過,跑了嫪毐還有兩個小的,低聲道,“大王,還有兩個小孩……”
贏政狠狠的瞪了趙高一眼,趙高縮了縮脖子,贏政道,“去大鄭宮!”
禦林軍損失不大,韓非留下了一隊人馬打掃戰場,領了千人,要將大鄭宮控製起來,太後和嫪毐這幾年都呆在雍城,所能培養出來的勢力是不容小窺的,既然跑了嫪毐,那麽太後和兩個孩子就必須控製起來,政治就是這麽殘酷,不管你是小孩還是老人,隻要一旦牽涉到了利益,那你就隻是一塊籌碼而已。
韓非是禦林軍的頭,他本身對禦林軍的控製卻還不如王賁來的有力,在這個時候,還是通過王賁來下達命令。這才浩浩蕩蕩地向大鄭宮行去,這看在贏政眼裏自然也是欣慰,韓非來秦好幾年了,卻對軍隊的影響力小的可憐,當然他不知道韓非在暗地裏已經收編了南墨,中墨兩家。形成了一股暗中的勢力韓非一直如此不參與軍隊大事自然不是他沒有野心,而是深深的知道贏政的疑心重地容不下任何的可能。隻有等到攻打六國的時候,秦國大舉用人,那個時候才能慢慢的把勢力滲透到軍隊中去。
已是接近天明時分,夜格外的黑,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的脆弱,一陣風吹過,搖搖晃晃幾欲熄滅,走在贏政身後,韓非看著贏政已然成型的背影。虎背熊腰殘暴的心性,除了幾分天成以外,少年遇上的屈辱才是一切地根本吧。可惜的是,本來一個偉大的君王卻因為殘暴的心性把一個王朝毀於一旦,韓非可以看見未來。在項燕一家滅亡的時候,韓非地心就開始變了,曆史既然已經發生了如此大的轉變,而這一切都是因韓非而起,那麽。是否有可能轉變的更多一點?在這個時代,隻有無上的權利才能保衛家人的安全,六國容不下他一個不能為之所用地人才。而贏政也不可能放手讓他離開,這些韓非看的清楚,那麽,既然擺脫不了權利的爭鬥,何妨就這麽參合進去,是非成敗唯有做過以後才能知道。
……
自從嫪毐取了玉璽離開後她就再也睡不著了,命了侍女抱來兩個孩子,兩個孩子經這麽一折騰就開始哭鬧不休,哄了半天這才又睡著。不知道為什麽心中總是有種隱隱不安地感覺,唯有打開窗戶望著渺茫的夜空,心中自有一番思緒。
對於為了男人去謀害自己的兒子的事,她心中也有些不舍,隻是,這個孩子長成以後越發的不貼心了,而她,隻是一個女人而已,一個守在空閨中的女人,芳華正茂,卻被困在這宮闈之中不能動彈,少女時代過得雖不是很好卻是自由自在,跟了呂不韋然後被送給秦王子,再入他國為質,命運也算是坎坷了,苦盡甘來之後等待她的卻還是無盡的寂寞,直到嫪毐給了她兩個孩子,兩個能抱著哄的孩子和一個會陪伴在她枕邊地人,她才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不是浮華的一切,而是能陪伴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幾個能環繞膝下的孩子而已,她,隻是一個寂寞的女人……
天就要亮了,嫪毐帶了宮內的三千人馬和他養的三千食客去攻打祈年宮,差不多也該回來了吧?揮去心中那隱隱的不安,她坐在床邊,溫柔的看著熟睡中的孩子臉上浮現柔和的笑容。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太後心突然跳了下,眼見一個內侍冒冒失失的跑了進來,身後跟著幾個阻攔不及的內侍,那人與嫪毐的關係一向很好,此刻臉色慌張,看起來是出了什麽事,她的心劇烈的跳動起來。
“發生什麽事了?如此慌張。”太後問道。
那內侍慌忙中連禮都沒有施,隻是道,“太後,不好了。假父不知道為什麽帶了宮中侍衛和他的門客前去祈年宮拿刺客,卻被大王說是刺客,此刻已逃出宮外,大王正帶了一千禦林軍來大鄭宮說是要捉拿同黨。”
“什麽?”太後失聲道,臉色一片慘白。嫪毐竟然失敗了?難道贏政一早就防著嫪毐和她了麽?說來今天他們母子兩人相談甚歡,贏政的心計竟然如此深厚,嫪毐六千人馬竟然無功而返還落的個落荒而逃的下場。說來贏政此次來雍城隻帶了兩千人馬,太後也想不出他到底是如何打敗嫪毐所帶之人的,如今的事實讓她不敢置信,大驚之下竟然愣在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是身邊的侍女叫了幾聲,太後這才回過神來,回頭看見床上正熟睡的兩個孩子,慌亂的道,“不行,這兩個孩子一定要藏起來,要快,趕快了。”贏政是她的兒子,什麽樣的心性她自然了解,他已經知道這兩個孩子的存在了,如今前來,怕不是來捉拿同黨,而是來殺這兩個孩子的,她這個母親想必也不會放過吧?畢竟嫪毐是有了她的默許這才能調動宮內地侍衛。
太後一陣苦笑。慌忙的抱起床上的孩子遞給跟隨在自己身邊多年的兩個侍女,“你們趕快帶著我兩個孩兒離開,這裏我來擋一擋,務必要保證兩個孩子的安全。”說罷就要去收拾東西,那內侍見狀連忙道,“太後。來不及了,大王已經到了宮門,就這麽送走吧。”
那兩個侍女一陣迷亂,到底不是經曆過多少大事的人,隻是忠心猶在,一臉堅決地抱著孩子,太後拋開手中整理到一半的衣物,從櫃子裏取出一個箱子,取了兩件值錢的器物,塞給兩人。匆忙間也沒辦法多帶,便推著兩人出門去,口中不斷囑咐,兩女不斷點頭應是。
剛拉開門,就看見幾道人影站在門口。閃爍的火光中,贏政的臉色平靜的詭異。
還是來了……
太後心頭一涼,淒然笑道,“政兒,可以談談麽?”
“好!”贏政的聲音冷的沒有一絲溫度。隱隱可以聽出壓抑的很深的怒意。
太後與贏政走了進去,趙高一臉笑意地對著兩個侍女道,“把孩子交給我吧。”
……
室內。贏政筆直的站著,一雙眼幾乎噴出火來,太後被贏政看的一陣心虛,“我……我怎麽樣都可以,求你放過我的兩個孩子。”明知道幾乎是不可能,太後還是這麽說道。
贏政冷哼一聲,道,“你是在以什麽身份求我?”
太後一陣語塞,贏政走上前去。湊到她麵前,一字一句的道,“是以我母親地身份,還是以那兩個孩子的母親的身份?如果是以我母親的身份,怎麽又隻有兩個孩子?以那兩個孩子母親的身份,你又憑什麽來求我?我又憑什麽來放過他們?虎毒且不食子,當你決定把玉璽交給嫪毐地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對不起你的隻有我。”
“他們是你和嫪毐的孽種,我怎麽可能放過他們?”贏政冷笑,“等我抓到嫪毐,會讓他們死在一起地。至於你,暫時就好好的呆在這大鄭宮吧!”
太後絕望的閉上眼睛,還是不願意放棄,“求你放過他們吧,他們還小,什麽都不懂。”
贏政搖頭,憤怒的臉上青筋畢露,幾乎是用吼的,“你不知道你越是為他們求情,我越不可能放過他們麽?”說罷轉身出門,太後撲了上來,拉住贏政的手,“求你放過他們吧!”贏政用力撥開她的手,將太後推到地上,太後立即又撲了上來,抱住贏政的腳,“求你了,看在母子情分上也好,可憐我也好,政兒,你知道我這麽多年是怎麽過來的麽?……”
贏政厭惡地看著太後悲傷的臉,狠狠一腳踹了過去,正中太後的肚子,太後臉色慘白的卷在地上捂著肚子,口中撕心裂肺的叫道,“放過他們好不好?”
“不可能!”冷冷的三個字和巨大的摔門聲,等到她撲上去的時候外麵已經沒有了響動。四周都是像雕像一樣一臉冷冰冰的侍衛。
……
祈年宮。
“先生什麽時候能抓住嫪毐?”贏政問道。
忙碌了一宿的韓非頭有些疼,韓非是最聽不得女人哭的了,結果在大鄭宮聽了個夠,本來忙完了就該去休息了,這贏政不愧是一代君王,精力旺盛的嚇人,當然也有可能是受刺激了。贏政沒完沒了的要辦事,韓非自然也不能不奉陪,隻是現在桓齕處的兵馬未到,此刻再做動作怕是不能封鎖消息,內亂一起,不要說其他國家會不會蠢蠢欲動,隻是一個呂不韋就夠他頭疼的了。這些理由對於肝火上升的贏政來說都不是理由,現在的贏政什麽都聽不進去,剛才又拿著趙高出了一頓氣,贏政現在要的隻是結果而已。
想到趙高,韓非心頭一亮,笑著對贏政道,“大王且放心,不出三日,韓非定不辱命。”
贏政驚喜道,“先生果然神人也!隻是不知道先生有何妙計?”
韓非淡笑道,“隻要大王把那兩個孩子交給韓非,韓非定然可以讓那嫪毐自己送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