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明盛蘭道:“雁起,你是哪裏人氏?”

這時三人已到了桐城,尋了間客棧投宿。明盛蘭不知是否出於職業習慣,開始打聽韓雁起的情況。

韓雁起正在喝茶,細細軟軟的手指捏著青瓷盞,微笑道:“揚州呀。”

明盛蘭道:“竟是揚州,我前後去過揚州十餘次,也算熟悉了,不知你住何處。”

韓雁起道:“時花樓。”

明盛蘭一愣,問道:“時花樓?魚兒巷那個時花樓?”

韓雁起點點頭,不見半點不自然。

明盛蘭頓時青了臉,時花樓是什麽地方?揚州最大的妓館!

那裏麵妓子、小倌無數,明盛蘭從前去揚州時也去過幾次,那是真正的溫柔鄉,銷金窟。

韓雁起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怎會住在那種地方?

若說他是時花樓的龜奴吧,哪有這般不會做人的龜奴,還不把客人都氣走?說是小倌呢,他不作濃豔打扮,略帶羞澀,長相更隻是中上。

明盛蘭雖是頂不喜歡玩小倌的,可他師父喜歡。難不成韓雁起的師父是他師父哪個老相好?再加上韓雁起那手功夫,明盛蘭想了,也許他能在時花樓那地方待,是因為那手絕技?

明盛蘭一時左思右想,怎麽也拿不準。

韓雁起見他臉色不對,問道:“盛蘭,你怎麽了?”

明盛蘭咳了兩聲,問道:“冒昧一問,你在時花樓……是做什麽的?”

韓雁起又啜了口茶,隨口道:“工作呀。”

明盛蘭道:“什麽活兒?”

韓雁起忽然沉默了,就在明盛蘭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忽然道:“不好說……”

明盛蘭遂大悟,他明白了,韓雁起果然是那裏的小倌!

明盛蘭忽然感覺說不出的不舒服。

他從來看不起小倌館中的小倌,堂堂男子漢,竟塗脂抹粉,幹起賣屁/股的營生,扭捏其態的居於人下。

韓雁起提及此事毫無慚色,簡直是寡廉鮮恥,讓明盛蘭大覺自己看錯人,竟會以為這個年輕人十分幹淨羞澀。

心中雖這麽想,可好歹是師父吩咐下照顧的,又並無什麽過錯,明盛蘭隻好將情緒掩下,不做表現。

韓雁起卻哪知道那麽多,他隻是琢磨著和一個外行人,一下子怎麽也說不明白。所以那個“不好說”的意思,真的就是“不好”說,不好解釋啊。

因兩人都無意再提,這事竟就這麽誤會下了,也成了明盛蘭日後糾結的源頭。

夜裏。

韓雁起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聽見哢嗒一聲。

他素來五感靈敏,很輕易的就醒來了,側頭一看,竟是窗子被人掰開,一個穿著夜行衣的人正往裏麵鑽。

韓雁起眨眨眼,道:“大姐,你怎麽來了?”

那人一僵,接著轉過身,扯下臉上的蒙麵布,惡狠狠的道:“你怎麽知道是我的?”

這人柳眉杏眼,身段苗條,不正是白日裏那個女賊齊眉。她這一轉身,就露出了腰上那明晃晃的短刃,在月夜裏亮的刺眼。

韓雁起抿嘴一笑,道:“我看身段就知道是你了。”

齊眉的臉頓時微紅,幸好在夜裏看不見。

她取下短刃,走上前來,刀尖衝著韓雁起,道:“說那麽多廢話,姑奶奶是來揍人的!”

韓雁起道:“揍人?”

齊眉道:“揍你!”

韓雁起“哦”了一聲,道:“能不能讓我說句話?”

齊眉挑了挑眉,道:“說吧。”

韓雁起清了清喉嚨,放聲大喊道:“盛蘭有賊!”

“嘭!”

他尾音未落,門就被踹開了。

明盛蘭衣衫不整的站在門口,後麵是抱著臂的楊意。

韓雁起眨眨眼,喃喃道:“這麽快……好神奇呀。”睡前明盛蘭招呼過,有什麽就大喊,沒想到真的是隨喊隨到呀。

明盛蘭顯然睡意正濃,被吵醒了,皺著眉道:“賊。”

齊眉打量這兩人幾眼,道:“喲,沒想到你還有幫手呢,兩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嗤。”

明盛蘭斜睨她,似笑非笑的道:“見過前輩了,前輩放心,我一向很尊重老人家的,特別是您這樣的,和我娘差不多年紀呢。”

“你!”齊眉氣得不輕,道:“你是哪號人物,報上名來,姑奶奶今天讓你死個痛快!”

明盛蘭衝楊意道:“喂,這可是你把我叫醒的,歸你解決。”

楊意麵無表情的對齊眉道:“賊?”

齊眉揚起下巴,道:“對。”

楊意道:“丟了賊的臉。”

齊眉氣急敗壞的道:“你又是哪裏來的小兔崽子!姑奶奶走江湖時你還在吃奶呢!”

楊意道:“不才洛陽楊意。”

“什麽玩意兒……”齊眉方道了一句,猛的回過神,道:“楊意?洛陽楊意?!”她臉色極難看的看著明盛蘭,道:“那麽,你是明盛蘭?”

明盛蘭笑眯眯的道:“正是在下。”

“哦。”齊眉應了一聲,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向窗邊走。

“想走?”明盛蘭冷哼一聲,腳尖一掂,飄忽無影的掠向齊眉,右手搭在她肩上,用力一擰。

齊眉矮身欲掙脫,回手將短刃刺向明盛蘭。

明盛蘭手仍不放開,頭一偏,躲開那一下,扯住齊眉的衣擺,用力一甩,將她整個向後甩去,直直扔向楊意。

齊眉借著去勢一掌印過去。

楊意麵不改色的動了,如果說明盛蘭的身形像風中飄絮般輕盈飄忽,那麽他簡直就像一陣清風,一縷輕煙,那麽一晃,再次看得清他時,他已經在另一個地方了。

韓雁起從未見過這般厲害的武功,驚訝的張大了嘴。

齊眉失去的目標,那一掌生生拍在牆上,疼得直揉手腕。

齊眉憤憤的看著他們,道:“你們到底想怎麽樣!明大神捕,我可沒犯案,你憑什麽捉我。”

明盛蘭道:“是呀,你沒犯案,你都一個月沒犯案了。”

齊眉俏臉微紅,道:“明捕頭,求您二位法外開恩吧,小女子真的還有事要做。”

明盛蘭道:“不管什麽事,先和我回洛陽一趟。”

齊眉道:“去了我還走得了麽!當我傻呀!”

明盛蘭認真的道:“對呀。”

韓雁起被逗得直笑,剛想開口,這三個人齊齊側頭看了眼門口,然後明盛蘭便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韓雁起不明所以,乖乖閉了嘴,也看向門口。

過了一會兒,還是沒動靜,他問道:“怎麽……”

才說了兩個字,明盛蘭便躥了過來一手捂住他的嘴,在他耳邊道:“噤聲,有人。”

耳朵被呼吸噴得癢癢的,又是奇怪的姿勢,韓雁起不自然的扭了扭,把明盛蘭的手掰開了。

再過了一會兒,韓雁起果聽見外麵有腳步聲,還有細細的交談聲。

齊眉身形一掠,悄無聲息的將門關上,然後站在了門邊,側耳聽。

隨著人走進,交談聲也逐漸清晰了。

是兩個人,聲音很熟悉。

“掌櫃的,你說他們睡著沒?”

“廢話,那蒙汗藥是作假的麽,他們吃了飯菜,肯定睡到死的不能再死了,等會兒進去,你機靈點,要是有人醒來,就一鞭子抽過去!”

“……是。”

韓雁起聽出來,這兩個人分明是客棧的掌櫃和小二,沒想到他們住的竟是家黑店,想謀財來。可惜,這掌櫃的在飯菜裏放的蒙汗藥,他哪裏知道,這裏三個人裏,兩個是習武之人,又有捕頭,對蒙汗藥根本可以無視。

剩下的韓雁起,自小服藥,蒙汗藥這點程度對他也早沒作用。

那聲音漸漸近了,“嘎吱”一聲門被推開,小二鬼頭鬼腦的鑽進來,掌櫃的也隨之進來。

小二左手提著油燈,他從懷裏拿出引火奴,吹了吹點燃油燈,然後提到眼前……

隻見麵前就站著三個男人,麵無表情的瞪著他,一言不發,餘光再一掃右邊,竟是張女人臉,眼睛瞪得很大,滿臉怒容……

“啊——有鬼啊!”

小二一聲慘叫,油燈啪一下掉在地上,頓時又沒了火光。

那掌櫃的也被嚇得不輕,轉身想跑,哪裏跑得過齊眉,圓滾滾挺肥一個人,被齊眉單手拎了進來丟在地上。

燈輝明亮。

“黑店?黑人?謀財?”

齊眉語氣陰狠,腳踩在小二腰上,搶了小二的鞭子在手中一蕩一蕩,時不時抽在小二身旁地上,鞭梢都抽的散開,可見力道之大。她每一鞭下去,小二和掌櫃就抖一下。

齊眉這是拿這二人撒氣呢,她知道,既然遇見了當今六扇門中最年輕的總捕頭明盛蘭,和楊意那個祖宗,哪裏還有逃的機會,指不定就要被關進牢裏了,心中自然不愉快。

韓雁起托著下巴,在一旁道:“你們這是何苦呢?”

小二和掌櫃哭喪著臉道:“小的再也不敢了,幾位大爺奶奶饒我們一命啊。”

“饒了你們?”齊眉笑道:“也不是不可以……讓我抽一頓先!”

這句話又嚇得兩人往後貼著牆發抖,鞭子是他們的,他們自然知道,那鞭子可是細細擰成,又浸了鹽水的,抽在人身上……那叫一個**蝕骨啊。

韓雁起慢吞吞的道:“讓我來抽吧。”

齊眉道:“你?”

韓雁起道:“我……我可會抽人了。”

齊眉眼珠轉了轉,她雖然很討厭這個不會說話的小子,但顯然這小子和明捕頭關係不錯,還是不能甩了他的麵子,便從善如流的把鞭子遞了出去。

韓雁起拿著鞭子,掂了掂,在空中甩了幾下。

小二和掌櫃的見狀一喜,這小子甩鞭子的動作綿軟無力,抽在身上,想必是比那惡女人抽好受多了。

走至那兩人身旁,韓雁起道:“我嘛,最討厭謀財害命了。”

說罷手中的長鞭尖嘯著劃破空氣橫著甩下去!從小二身上再掠到掌櫃身上。

那聲勢看起來驚人無比,和先前的綿軟無力完全不同,而且這兩人受了鞭子後的反應也與常人不同。

竟是從口中發出了叫喊。

這叫喊卻不是痛苦的叫喊,而是……而是充滿了愉悅的快感的。

就像一個春情正濃的女人猛一下受到了灌溉,叫的,那叫一個嬌媚。

可惜嬌媚是嬌媚,用這兩個大男人粗啞的嗓子喊來,頓時讓其他三人一個激靈,隻覺手上寒毛都豎了起來。

再看長鞭落處,隻是一鞭子,衣衫都抽破了,露出血痕來。

可這兩人叫的那麽歡,完全看不出痛苦。

韓雁起歪著頭看了看他們,上前疾點了兩人腰上一處穴道,接著繼續抽,狠狠的抽。

每抽一下,這兩人就快活無比的嬌啼一聲,配合著或黑或癡肥的臉露出的**表情,令明盛蘭和齊眉惡心無比。楊意雖然沒什麽表情,但看他渾身散發的氣息也知道這位爺此時也不是很舒服。

隻是隨著韓雁起的鞭子抽下了十幾二十下,情形便有些不對了。

明盛蘭敏銳的發現,這兩人先前十分快活的聲音中帶上了幾分痛苦,幾分不滿。

韓雁起每一下都是橫著揮鞭,但那鞭子像有一意識一樣,處處落不到相同地方,不過些許下,這兩人就衣衫襤褸,皮開肉綻,看著好不驚心。

明盛蘭先前以為他們隻是感受到痛苦了,可一想韓雁起的本事,頓時覺得這事不一般。

那兩人下身先前是堅硬如鐵,將褲襠頂的老高的。

韓雁起第一鞭,他們下/體翹起,到現在第十九鞭,下/體半軟,當韓雁起甩下最後一鞭子,這兩人的下/體完全疲軟下來。

韓雁起遂停了下來。

再看時,這兩人已然昏了過去。

韓雁起將鞭子仍開,拍了拍手,似乎剛才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齊眉仍有些惡心,奇怪的道:“我說小子,你剛才那抽鞭子的功夫好生奇特,他們這是怎麽了?我看著那鞭子浩大,可力道實則不重呀,怎麽才二十鞭就暈了過去?”

韓雁起抿唇笑了笑,道:“其實……”

說到這裏,他又停了。

吊得人胃口,又不說了,齊眉急道:“是什麽你快說呀。”

韓雁起慢吞吞的道:“你一個女人,我不好說……”

齊眉柳眉倒豎,道:“女人怎麽了?這事有什麽的,女人就不能說了。”

明盛蘭隱隱知道這怎麽回事了,他打斷道:“好了,賊,你把他們安頓一下,別死了。”

齊眉心不甘情不願的去拖人。

明盛蘭道:“你應該不會逃吧?”

齊眉沒好氣的道:“有您二位大爺在,我也要有這個膽子呀!”

明盛蘭微笑道:“那就好。”

待齊眉把那兩人拖出去,明盛蘭才問道:“雁起,方才那是……?”

韓雁起又看了看門口,才低聲道:“我每一鞭都抽在他們敏感處,然後封了精關,所以下/體先硬後軟,這一軟就是精關被刺激重了,卻射不出來,從此就再不能人道了。”

說完韓雁起還一笑,唇紅齒白,天真可愛,道:“其實這還不算什麽,我還知道極虐鞭撻之法,不過那個太危險,一不小心就要玩死人。”

明盛蘭瞪著他,大熱天愣是活生生打了個寒噤。

狠,太狠了!

手段也夠高!平常人就算有這樣的風月手段,至多也就是拿來玩女人玩小倌,哪能想到這般妙用。

高人,真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