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少年誌
?老坑突然問我有什麽誌向，倒是把我給難住了。
那年月，吃不飽穿不暖，能有什麽誌向呢？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吃，得吃飽，而且要吃好。
聽評書先生說，過去的江湖俠客，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瀟灑風流笑傲江湖，那麽長大後喝酒也是必須。
對了，還要有一百個老婆，嗯。
“我要帶著一百個老婆，走遍天下神奇地，吃遍天下酒和食，打遍天下無敵手，玩遍天下無人及。”我說完，心裏非常滿意。
“我的個娘啊，說大話也不怕閃了你的舌頭，我老坑自詡吹牛大王，小子，今天老子退位讓賢了。”骷髏嘴巴合動，似乎對我說的話非常不屑。
我故作深處，板著臉說：“怎麽，你難道不相信我說的？”
“嘿嘿，你有錢麽？”骷髏頭眼窩鬼火閃亮，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對呀，我沒錢，那咋整？
我心裏發愁，但又不能做丟臉的事兒，被一個老東西恥笑。
“錢，我不會掙麽？又不是誰都天生就是有錢人。
我有胳膊有腿兒，有鼻子有眼兒，不比別人缺什麽，為什麽就不能娶一百個老婆，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最後的，玩最好的？”
我妙語連珠，驚歎自己口才都被逼出來了。
骷髏頭眼窩火焰凝滯了片刻，老坑說道：“好小子，有誌氣，不愧是葉問天的孫子，果然膽魄驚人。”
我哼了一聲，仰著頭說：“那是，等長大了，我一定會像爺爺一樣厲害。”
“那我們做個交易怎麽樣？”老坑聲音突然變得陰邪，肯定不是什麽好事，豈能逃過我聰慧的雙耳。
我充愣裝傻說：“什麽事兒？”
“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封魂罐藏在哪兒？”老坑急切地問。
封魂罐，那可世代養鬼人的秘密，而且現在還封印著我的鬼媳婦花娘，哪能告訴你個老東西。
“我知道呀，怎麽了？”我心說先套下口風，看看你肚子到底是什麽壞水。
老坑聽說我知道，眼窩鬼火亮了幾分，可見這家夥是覬覦著封魂罐。
“嘿嘿，隻要你帶我找到封魂罐，我就給你一箱金元寶，那樣你就能娶一百個媳婦，周遊世界，玩遍天下。”老坑信誓旦旦地說。
“金元寶，真的麽？”我心想金元寶可以收下，到時候慢慢收拾你。
“千真萬確，絕無虛言。”老坑再三強調。
“好吧，今晚就帶你去找。”我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乖，真是好孩子。”老坑嗬嗬一笑，顯然是非常得意。
我看著地上昏迷的柳夢蝶，對老坑說：“你快把我小媳婦弄醒，不然她出事了，我就不帶你去了。”
老坑嘿嘿一笑，嘴裏噴出了一團黑氣，然後鑽入了柳夢蝶的鼻孔。
“阿嚏！”
柳夢蝶打了一個噴嚏，坐起身子揉著眼睛。
突然，見到我手上的骷髏頭，罵道：“葉恨水你個壞蛋，就欺負我，嗚嗚……”說著，竟然哭了起來。
莫雨塵本來在提防河魁，聽柳夢蝶的哭聲走了過來。
“怎麽了？”莫雨塵看著柳夢蝶問。
“她用骷髏頭嚇唬我，嗚嗚……”柳夢蝶嚶嚶哭泣，眼睛都揉紅了。
莫雨塵看了看我手上的骷髏頭，陰著臉沒說話，拉起了地上的柳夢蝶。
我吐著舌頭，扮著鬼臉對柳夢蝶說：“膽小鬼，哭鼻子，膽小鬼，哭……”
“小混蛋，鹹鴨蛋，王八蛋，欺負我的都是大壞蛋。”柳夢蝶狠狠地罵著，然後跟著莫雨塵往樹林右邊走去。
“管你什麽鳥蛋呢！”
我說著將骷髏頭用河魁毛皮裹了起來，跟著二人深一腳淺一腳在樹林穿行著。
半小時後，三人出現在了黃土坡的小路上，恰好能看到河邊。
“你們看河邊，河魁在幹什麽？”柳夢蝶驚呼一聲。
河邊，火堆旁河魁屍骨血肉的地方，五隻河魁人立著，高舉著一隻手臂，不斷揮舞著，好像是在對天禱告，做一種神秘的儀式。
“發陰呢。”莫雨塵冷冷地說。
發陰是動物送葬的說話，山貓夜啼，烏鴉怪叫，都屬於發陰。
“快走吧，別被他們發現了。”我提醒了一句，三人頭也不回抄小路往莫家莊趕去。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將山包映的火紅。
莫家莊的路口，三人依依惜別。
“雨塵，我們走了。”
我和柳夢蝶看著莫雨塵，心裏不舍。
“你們還會來嗎？”莫雨塵眼神中帶著幾分留戀。
“嗯，等開課我們就一起玩。”柳夢蝶說道。
“雨塵，莫瘋子再打你姐，就去找那個老族長，知道了麽？”我心裏難過，莫雨塵姐姐實在是可憐。
莫雨塵麵無表情地說：“我會的。”
“快回去吧，不然你姐會擔心的。”我拉著柳夢蝶是手，二人往山穀外走去。
快到山穀拐彎處，我回頭的時候，莫雨塵還站在那裏。
“回去吧。”我使勁揮了揮手。
莫雨塵用力揮著手，仿佛是生死別離一般。
出了穀口，柳夢蝶問我：“葉恨水，你說莫瘋子會打莫雨塵麽？”
“不知道。”我說著，心裏開始為莫雨塵擔心。
“你說什麽時候會開課呢？”柳夢蝶手裏拿著一根柳枝甩著。
“不知道。”我既留戀學校的夥伴，又渴望外麵的世界。
柳夢蝶繼續問：“那你說以後我們還考試麽？”
“不知道。”我喜歡上美術課，向往著能成為一個大畫家，但我最討厭考試。
柳夢蝶猛的擰了一下我的胳膊，嬌嗔道：“白癡啊，一問三不知。”
我痛的直吸涼氣，嬉笑著說：“姑奶奶，你饒了我吧。”
“我要去你家玩兒，可以麽？”柳夢蝶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
“啊？”
我心裏一驚，家裏三間土坯房，一座大炕，她去了會不會討厭呢？
我心裏既開心又害怕，開心的是她能去我家，可是害怕她去後就不再跟我玩耍，因為家裏實在是太破了，她肯定會嫌棄的。
“你說呀，行不行嘛？”柳夢蝶搖著我的胳膊撒嬌。
“呃，你還是趕快回家吧，不然你爸媽會擔心的。”我拒絕著，還是不要帶她去了。
柳夢蝶噘著小嘴，皺著鼻子說：“我爸媽才不會管我呢，你到底帶不帶我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