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過服務生,陳落注視沈星明,低聲道:“星明,不想去嗎?”

沈星明有些發怔似的,並不看陳落的眼睛,而是掃了一眼包廂大門:“……嗯,不想去。”

陳落頓了頓,麵不改色:“那就不去了,我送你回去,然後來跟傅遲解釋。”

許久,沈星明勉強的笑:“算了……太麻煩你了,我——”

包廂門忽的打開,傅遲走了出來。

陳落眸子微睜,下意識擋在了沈星明身前。

傅遲顯然也有些詫異,黑瞳怔了怔:“什麽時候到的?”

陳落不著痕跡的看看傅遲身後,門已經關上了:“剛到,杜公子呢?”

傅遲看陳落和沈星明倆人的站位,稍稍明白了什麽,一時間沒回答,隻是揚了揚眉。

“傅總抱歉啊,我身體突然有點不舒服,今天恐怕不能作陪了,這跟陳落沒關係,我自己的問題。”沈星明開口,聲音微沉。

傅遲淡然道:“不舒服就先回去吧,我司機在樓下,讓他送你。”

言下之意,不讓陳落送。

陳落微微蹙眉:“傅總——”

沈星明趕在陳落開口前揪了揪她的衣角,不動聲色的衝傅遲笑道:“就不麻煩傅總了,我自己打車回,改天有空再給您和杜公子賠罪。”

傅遲不甚在意似的:“嗯,去吧。”

沈星明看向陳落,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從容的轉身走了。

陳落看了眼她的背影,心裏難以控製的生出幾分對傅遲的不滿來。

但更多的,是因為自己的無力而生出的厭煩。

可傅遲還在,陳落不能在這個時候表露出什麽,她在看向傅遲之前收起情緒,對上傅遲略帶考究的眸光。

傅遲敏銳的察覺,陳落的心情好像隨著沈星明離開而變得低沉,但他不明就裏,隻能遲疑的道:“她怎麽了?”

怎麽了?

不過是幼時在福利院養出的幽閉症被誘發了而已。

陳落想起過往,越發想掉頭去追沈星明,她恨自己無能為力,也恨自己後知後覺。

當初沈星明跟杜辰闌分手,一定有心理疾病的緣故。

陳落不是個會給自己的錯誤找借口的人,所以眼下她把對傅遲的那些不滿全都收起來,也霎時間堅定了想法:“星明身體不舒服,傅總,我也要告辭了。離杜公子家祭祖還有段時間,不然等過幾天閑下來我擺局給杜公子把接風宴補上,您看可以嗎?”

傅遲沉著眸子,看了眼沈星明離開的方向。

不滿頓時滋生,傅遲脾氣上來什麽都能拋在腦後,他極輕的冷哼一聲,帶著諷刺:“你跟沈星明到底是姐妹還是情侶,她一點不對勁你就這麽擔心?”

今天在半山灣別墅,怎麽沒見陳落對自己的情緒變化這麽敏感?

陳落不懂傅遲又在找哪門子茬,皺了皺眉頭:“她身體一向不大好,而且今天也不是杜公子非要見她,您想撮合人辦好事,能不能改天?”

這種好商好量的口吻,哄人似的,傅遲聽著莫名的躥火。

他冷冷的盯著陳落:“怎麽,我要辦好事,還要聽你吩咐,讓你告訴我選哪天?”

傅遲不知是刻意還是無心,兩個‘你’字音咬的頗重,即使口吻極淡,也不可避免的充斥著譏諷和嘲弄。

陳落眸光微動,不動聲色的收回了眼神。

“自然不用我來告訴您,但星明已經走了,您今天想辦好事恐怕也辦不了了。傅總,今天就當我請假,按照曠工扣工資吧,我要去看星明。”

聽著這公式化的語氣和口吻,看著陳落即將轉身,傅遲不可避免的心慌起來。

直覺告訴他,他又說錯話了,陳落一定在生氣。

但陳落從不會跟他翻臉,也不會記他的仇,她隻會一步步退遠,遠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去。

傅遲瞳孔微睜,上前猛地抓住了陳落的手腕。

慌亂和不安足以讓傅遲潰不成軍,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對陳落的一言一行這樣敏銳,但傅遲還是強撐著,給自己保留了最後的尊嚴。

他沉著眸子,對上陳落微微疑惑的雙眼,幾乎咬牙切齒。

“看,去看她,我跟你一起去,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