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傅錦都微悚,一聲媽還沒出嗓子眼,一旁的陳落就開口了。

陳落不卑不亢,始終微笑:“二夫人這話我不太明白,什麽叫‘傅遲那樣的男人’?您這是誇他,還是損他呀?”

陳落從來都不是沒脾氣的人。

她跟傅權恩學了許多年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顧名思義,跟能談生意的人談生意,不能談生意的,多餘一句都不必說。

白露就是不能談生意的人。

白家雖然顯赫,但是現如今掌權的人跟白露隔著一輩,撐死算親戚,陳落親眼見過,白露見了他們白家現在的掌權人,連長輩的架子都端不起來。

所以陳落自認為,給白露,基本的尊重就好,不用伸著臉給她打。

白露氣結,還想說什麽,就聽傅正明輕咳一聲,白露就不敢多說了。

傅正明的表現平和又淡然,甚至還衝陳落笑了笑:“你二嬸最近心火大,脾氣不好,你多擔待。”

“哪裏,說笑罷了。”陳落莞爾。

她沒再跟這兩口子多說,而是走到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剛剛下來的時候,她餘光就掃到了,傅鈺一個人在料理台那裏喝咖啡,絲毫不跟傅正明兩口子攪和。

傅鈺見她來,笑容如常,給陳落倒了杯咖啡。

廚房離客廳有相當一段距離,那邊若壓低聲音說什麽她們聽不到,傅鈺也就淡淡的笑,輕聲:“剛剛給二哥看過東西了嗎?”

陳落抿了口咖啡,答非所問:“這對你很重要嗎?”

一路的談話,底牌的交付,讓兩人此時有種詭異的和諧對等。

“當然重要。我不想想讓二叔當我的頂頭上司,我對於他來說,就是一個透明人。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傅鈺的語氣淡淡,眸子裏透著晦暗。

陳落看了她一眼,沒吭聲。

傅鈺雖然看似將底都交出來了,但陳落還是不會輕易信她。

這個傅家五小姐的手段,她是見識過的。

十幾歲就能讓傅權恩把她帶回傅家養育,還是力排眾議……

要知道,傅正先在外頭的私生子女可不止傅鈺這一個,連傅正明在外頭也留過種。

被帶回傅家的,隻有傅鈺。

看到傅遲和傅權恩從樓上下來的身影,陳落一口喝完杯中的咖啡,衝傅鈺笑了笑:“五小姐不用急,好飯不怕晚。”

已經接近下午,傅權恩的出現,昭示著這場家宴差不多要正式開始。

大房除了傅遲和傅鈺以外,其餘三位都還沒到。

傅權恩卻直接去了偏廳茶室。

傅家人都知道,傅權恩最愛在哪兒說事,開家庭會議。

一眾傅家人都跟上,傅正明想去扶傅權恩,被傅權恩不輕不重的撥開手,叫了陳落和傅遲過來。

陳落垂眸,和傅遲一左一右扶著老爺子,進了茶室。

期間陳落無意看了傅遲一眼,就見傅遲表情淡淡的,不知道是什麽心情。

陳落習慣了時時刻刻觀察傅遲的情緒波動,這會兒莫名覺得,傅遲好像在生氣。

但好像氣的不是二房一家子。

摸不著頭腦,扶著傅老爺子到茶室裏的長茶案後坐好,傅家子女依次坐到了老爺子對麵,

一溜排開的幾把椅子,還空著幾個,自然是留給大房沒來的三個,還有被打了的傅臨。

而傅遲則是無比自然的坐到了傅老爺子旁邊,一副傅權恩之下就是他的態度。

對此,白露別著眼,但不用看都知道她眼底都是不甘,其餘的幾個都是人精裏的人精,喜怒不放臉上。

陳落站在傅遲旁邊,她原本已經習慣,誰知傅遲睨她一眼,不鹹不淡的開口:“自己坐,還要我給你找位置嗎?”

陳落難得稍稍局促了一下,遲疑著要去坐到對麵最邊上的椅子。

誰知還沒走過去,傅遲又開口了,這回語氣裏的不滿很明顯:“坐我旁邊委屈你了?”

傅家人齊齊的看向陳落,神色各異。

陳落的手腿都跟著僵了一下。

門口的傭人很有眼色,匆匆從另一道小門進來,搬了把椅子放到傅遲身旁,還衝陳落笑了笑。

陳落有點尷尬,但沒辦法,還是坐到了傅遲旁邊。

傅遲等著陳落坐下,餘光掃到她無名指上的藍鑽,心情稍好了一些。

傅權恩一直在慢條斯理的掰茶餅泡茶,此時注水澆紫檀木貔貅茶寵,語氣淡淡:“阿臨的傷怎麽樣?”

傅正明笑了下:“不嚴重,就是他自己嬌氣喊疼,醫生給了止疼藥,這會兒睡著了。”

傅權恩瞥了眼傅正明,輕飄飄開口:“不嚴重就好。不過二十好幾的大男人了,嬌氣什麽呢?阿遲也跟我說了為什麽揍他,要我說,揍得好,長個記性。”

這話一出,白露先扭過頭來,敢怒不敢言的看了眼傅權恩,最終掃過傅遲和陳落,捏緊了裙擺,憤然收回眼神。

陳落倒是淡淡,人家父子鬥法,實在跟她沒什麽相幹。

她掃一眼傅遲,卻驀的跟傅遲眸光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