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陳落拍板,May也隻得照做。

月上中天,一切都安排妥當,陳落跟沈星明出了俱樂部酒店,在後院找了個僻靜處說話。

俱樂部酒店的後院不算大,隻有會員能進,安置著不少夏天納涼的搖床和喝酒的矮桌,此時伴著漫天的繁星和明月,像是在整個院子裏灑了一層銀粉,連院子裏的梧桐樹葉都波光粼粼。

沈星明靠在樹邊,點了根煙,眉頭微蹙,“傅遲到底想幹什麽?”

“我要是知道原因,這會兒不在這了。”陳落語氣淡淡。

沈星明嘖了聲,“算了,這一趟也不是專門讓你倆來談戀愛的,得辦正事。明兒上午就去馬場,讓孟雨上我那匹馬,我已經安排好了。”

陳落頗為詫異的看了眼沈星明。

沈星明喜歡新鮮玩意兒,在東塢俱樂部花高價養了匹進口純血母馬,取了個很洋氣的名兒叫艾莉。

母馬艾莉的來頭也大,據說祖上都是純血賽馬出身,但沈星明眼光好運氣也好,艾莉的脾氣不錯,且認得沈星明,跟沈星明關係很親密。

“你下血本?”陳落主動從沈星明手裏的煙盒抽出一根,但隻夾在指尖沒有點燃,“你想清楚了,明兒出了事,艾莉一定保不住。”

沈星明吐出一口煙,“你有更好的建議?你覺得東塢俱樂部的人會讓我提前接近他們這兒別的馬麽?”

陳落不置可否,答案顯而易見。

想讓孟雨出事,隻有在馬或者馬具上下手腳,東塢俱樂部管理嚴格,除非是主顧自己養在這裏的馬,歸屬俱樂部的馬匹在上場之前,除了飼養員,誰都不能接近。

“我養艾莉花了不少錢,偶爾要過來玩的時候也會讓人提前過來看看,就算出了事我也不是第一懷疑對象,沒接觸到艾莉的你更是無辜。”

沈星明說著,粗魯得在樹幹上撚滅了煙頭。

看著她的動作,陳落緘默片刻,低低道:“有勞你了。”

“少來這一套,等艾莉被傅權恩宰了,再賠我一匹。”沈星明語罷,拔腿就走,“回去睡覺,你也回去應付你未婚夫吧!”

縱然這話多少聽著有些驚悚,但陳落還是忍俊不禁。

慢吞吞地回了套房,看到門還是虛掩著的,陳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推開門,玄關處不見人,陳落往裏走了兩步,就見傅遲靠坐在桌邊的椅子上,仰著頭閉著眼,露出俊逸利落的下頜線。

香檳已經被打開喝了一半,傅遲修長的五指虛虛攏著水晶杯,杯底還有一點剔透的酒液。

他領口微敞,眉頭輕蹙,微閉著的眼角似乎閃著點若有若無的水漬。

陳落在原地僵立了一會兒,才上前輕聲道:“傅總……”

不知睡沒睡著的男人薄唇微張,片刻後才睜開眼睛,眸底泛著意味不明的光芒,輕輕地落在陳落身上。

陳落的心口微顫。

她無法形容眼前的傅遲。

她也從沒見過這樣的傅遲。

脆弱,易碎,但俊美精致到了極點。

人很容易被脆弱美麗的人和物吸引,陳落尤其不例外。

她清晰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這讓陳落不免懊惱。

“這麽久沒回來,做什麽去了?”

傅遲坐直了身子,放下酒杯,在杯壁和桌麵相碰的清脆聲中,他挑起一邊眉毛,“去跟沈星明說我的壞話?”

陳落不置可否,“你喝醉了。”

“半瓶香檳,你看不起誰?”傅遲輕嗤。

陳落太清楚傅遲的酒量,所以她才敢這麽說。

傅遲是標準的——心裏有事,一杯就醉。

“坐。”傅遲隨意指了指自己對麵的椅子,“一起喝一杯,正好趁這個機會,聊聊。”

熟悉的頭疼開始襲來。

陳落最怕傅遲跟她說這兩個字。

聊聊。

並非她喜歡逃避。

而是在傅遲這裏,逃避和冷處理一向比‘聊聊’管用。

陳落做最後的掙紮,“你喝醉了,等你不醉的時候再聊,好嗎?”

傅遲抬眸,語氣生冷,“不好,坐。”

陳落無聲的歎氣,坐到了傅遲對麵。

麵對一個微醺的傅遲,陳落自覺的把語氣換成平語,“想說什麽?”

傅遲盯著她,眸子波光流轉,不似往日深沉,好看的讓人失語。

他微微傾身,手肘撐著膝蓋,以一種頗低的姿態稍稍抬起眼眸看著陳落,“你到底,對我有什麽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