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這話的確是傅遲口中說出的一瞬間,陳落無聲的笑了起來。
她一邊笑,一邊眨著眼,卻還是沒能忍住噴湧而出的眼淚。
傅遲說,他不該想折斷她的翅膀,說對不起。
可傅遲一直沒有看清一件事。
拿著刀槍劍戟,想要毀了她,按照自己心意去重塑的人,一直都不是他自己。
傅遲永遠不可能背叛傅家,更不可能背叛傅權恩。
隻要傅遲還在傅家一天,他們兩個就永遠沒可能。
饒是陳落喜歡傅珩,也從沒想過要為了傅珩,在傅家委曲求全。
陳落最愛的人,永遠都隻有自己。
傅遲冷不防摸到了陳落的眼淚。
他慌不擇路,半強迫的掰過了陳落的身子,兩人的眸光在黑暗中碰撞,看到陳落閃著的淚光時,傅遲的心痛到無以複加。
傅遲傾身去吻陳落的眼角,一點點吻去她的眼淚,不停地喃喃——
“對不起。”
一晚上,兩個人都沒怎麽睡好。
傅遲的對不起像是不要錢一樣,翻來覆去的說了好多遍,陳落也在傅遲的慌亂中逐漸平靜下來,開始思考眼前的局勢。
孩子,不能要。
而且得在傅遲知道之前就處理掉。
秦老,她還是得去見。
但不能在眼下這個時候,至少得找到一樣保命符……
陳落不由得想起許依然來。
隻要能簽下許依然,在媒體上公布,造勢過後以許依然的商業價值,恩權娛樂的股票勢必會漲上一波。
等到那個時候……
陳落緩緩的閉上眼。
天光大亮時,陳落再次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她身上已經被換了家居服,渾身清爽幹燥,像是有人給她洗了澡,陷在柔軟的被褥裏,陳落甚至有些不想起身。
但聽到臥房外的響動,陳落還是起來了。
她循著聲音來到廚房,怔在了原地。
傅遲正在忙活著,不甚熟練的往碗裏打雞蛋。
陳落回過神來,輕咳了一聲。
傅遲轉頭,看到她後,麵容上多了一絲不自然。
陳落走上前,接過了傅遲手裏的碗和雞蛋,輕聲道:“我來吧。”
傅遲也沒阻攔,隻是垂手站在一旁不錯眼的瞧著陳落。
陳落倒也淡然,開火熱油,把打散的雞蛋倒了進去。
誘人的香氣很快四散開來,清晨的飯香氣能很好的撫平兩個人心裏自顧自的焦躁。
煎蛋出鍋的時候,傅遲怔怔地看著陳落動作,終於開了口。
“是沈星明去洋樓那邊接你的嗎?”
陳落無比自然得把盤子遞到傅遲手上,拿了白胡椒粉撒上去,眼眸微垂著,“不是。”
傅遲心裏下意識的不相信陳落的話,但他也提不起勇氣來質疑。
失而複得,他連道歉都小心翼翼。
“……那你昨天,去了哪裏?”
陳落放下調料瓶,正視傅遲,“躲你,想等你消氣。但我太累了,就想著算了,回來麵對你的怒火,好像也沒什麽。”
傅遲心裏一酸,“我不會對你發脾氣。”
陳落扯了扯唇瓣,露出個似是而非的笑。
傅遲對她發過的脾氣不少,隻是如今變了而已。
看到陳落的笑,傅遲想起從前,神色不自然起來。
“至少,以後不會了。”
他把盤子放到一旁的料理台上,握住了陳落的手。
“我不逼你了,隻要你好好的留在我身邊。”傅遲聲音沙啞,眼底淡淡的烏青讓人看著,莫名的可憐。
陳落沒應聲,隻問道:“那天你折回老宅,傅董又罰你了嗎?”
傅遲的表情隨之一變。
那天……
“一個月內,陳落從恩權離職,乖乖地在傅家呆著,我就允許她跟你完婚,否則的話,你自己掂量後果。”
這是傅權恩的原話。
傅遲怎麽也想不到,從前他以為最疼愛陳落的人,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知道陳落有多渴望自由,這樣無異於是殺了她。
傅遲也知道是哪一環節出了問題。
如今看來,他貿然回老宅把陳落從那間小黑屋裏拖出來,反而讓事情滑向不可收拾的糟糕局麵。
傅遲幾乎是艱澀的開口,“沒有,他沒有罰我。隻是——”
詢問陳落要不要離開恩權的話到了嘴邊,傅遲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他才說過,不會再禁錮她。
“傅董,是想讓我離開恩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