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
無邊的黑暗吞噬了陳落整個人,讓她感受不到任何光亮。
木屋內的特殊裝置讓人無法聽到任何聲音,除了陳落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她蜷縮在鐵床的角落,試圖將臉埋到膝蓋以內,好讓那聲音能夠輕一些。
呼吸聲太重,心跳也跟著越來越快。
眼前忽然就出現她從福利院離開的那天。
陽光亮的刺眼,她看到院子門口停下一輛黑色轎車。
那樣的車子她隻在電視裏頭見到過,而院長媽媽/的笑容,也是前所未有的燦爛柔和。
陳落被院長媽媽拉著手,亦步亦趨的來到了傅權恩的麵前。
身材高大,長相儒雅的中年傅權恩俯下了身來看她,審視商品一般的目光裏帶著苛刻的觀察,一點點掃過她的麵容。
許久,些許夢幻的聲音傳來——
“長得不錯,像她媽媽。”
時間過去的太久,陳落已經分不清這句話到底是她臆想出的,還是傅權恩真的說過這句話。
潮水一般的黑暗將她蠶食。
咚、咚、咚……
心跳聲越來越重。
陳落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殘存的一點點理智在叫囂,提醒著她,提醒她身體和心智都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關禁閉的時間裏,她是不能吃飯,也不能喝水的。
每一次受罰,幾乎都是在考驗生理和心理的極限。
這種高度雷同‘心理剝奪’實驗的懲罰,陳落進行過無數次。
說來好笑,陳落用最後一點清晰的思緒思考著,若她去選特種兵,不講其他,隻這一點說不定能脫穎而出。
傅家老宅內。
傅權恩坐在天台,看著初升的朝陽。
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陳落的懲罰還有四天。
他先前從未將禁閉這個懲罰延續的這樣久。
一來這孩子到底是他看著長大的,還是有所不忍;二來時間太久,也不利用她再回去處理工作。
不過如今不同了。
若陳落這一次挺不過去,他也不怕後繼無人。
這一次不論怎麽說,都是要給陳落一個教訓的——
“老爺!”
一道焦急的聲音從樓下傳入傅權恩耳中。
他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悠哉回頭看去,隻見全德弘匆匆的上了天台。
“德弘,怎麽了?”傅權恩放下茶杯,看向來人焦急的麵容,“什麽事這麽急?”
全德弘喘著粗氣,滿是歲月滄桑痕跡的麵容上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惶,“二少爺,二少爺他——”
話音未落,傅權恩便看到一輛邁巴赫急急地刹停在門口。
傅權恩驀地站起了身。
“剛剛在監控上看到的……我已經讓人趕緊去把木屋又加了一道鎖。”全德弘咽了口口水,“二少爺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傅權恩神色肅穆不少,一言不發的下了樓。
另一邊,傅遲大步進了老宅大門。
他麵帶怒色,幾乎是衝到主樓門口的,差點跟出門的傅權恩撞了個滿懷。
腳步頓住,傅遲站在階下,隱隱壓抑著的怒氣快到爆發的邊緣。
他冷然的看著傅權恩,一字一句的問,“陳落呢?”
傅權恩拄著手杖,淡然無波,“我派她去出差了,怎麽了?”
傅遲後槽牙微咬,“我說,陳落呢?”
傅權恩眼角劃過淩厲,握著手杖的手微微收緊,“你想幹什麽?”
“我說,陳、落、呢!”
傅遲幾乎是低吼出聲。
這是他第一次這麽跟傅權恩說話,滿身的戾氣不加遮掩,駭人到極致。
饒是傅權恩,都被傅遲這樣子驚了一下。
“你是要反天了,是嗎?”傅權恩笑容冷冷,“跑來質問你的祖父,這就是你做孫輩的規矩?!”
傅遲也跟著冷笑,祖孫兩個連發怒都帶著三分相似,一樣的氣勢駭人。
隻是傅遲更多些決絕的意味,“把陳落還我,老爺子,你別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