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不會的
看葉荀挽著袖子在客廳拖地，左言心裏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雖然他和葉荀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對葉荀也不是那麽了解，但他卻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能力再愛上別人了，眼前這個人，已經把他的心填滿了……
葉荀將地拖完，準備去衛生間清洗拖把，回身的時候看見左言盯著自己看，不由展顏一笑，“怎麽？被我做家務的樣子帥到了？”左言白了他一眼，隨即不好意思的垂眸，葉荀便將拖把斜靠在一旁的牆上，然後向沙發上的左言走過去，“拖得腰酸死了，幫我捶捶好不好？”
左言沒吭聲，葉荀坐到沙發上，然後趴在左言的腿上，“捶一下，就捶一下……”
左言抿唇，手握成拳在葉荀的腰部輕輕捶起來，葉荀喟歎一聲，然後扭頭，看向左言，“還以為你不會給我捶呢！”左言不說話，沉默的給他捶腰，他舒服的享受了一會兒後，從左言的腿上起來，然後將左言撈進懷裏，“晚上出去吃吧，順便回我那裏拿些日用品過來。”
聞言，左言從葉荀的懷裏抬起頭，道，“你媽說她已經知道我住哪兒了，還說……要來抓你回去……”
“抓我回去？”葉荀輕笑，而後抬手點了一下左言鼻子，“你信？！”
左言眨了眨眼睛，猶豫片刻後點了一下頭，葉荀撇嘴，道，“她不會那麽做的，我是她兒子，我了解她，她最看重臉麵，不會做這麽丟份兒的事的。”
“真的嗎？”左言有些懷疑，“那她會怎麽做？”
“若是在以前，她有很多辦法將我逼上絕路，可是現在……”葉荀聳肩，又道，“我在各方麵都已經獨立了，尤其是在經濟方麵，所以她沒辦法再控製我……”說著，他又低頭看向左言，與他額頭相抵，“幸好我是在這個時候遇見你，若是再早個幾年，恐怕我們真的會被我媽拆散。”
左言不言語，葉荀抬起他的下巴，在他唇上輕輕印了一下，然後又道，“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這就是緣分。”聞言，左言有些羞赧，但看到葉荀唇角邊揶揄的笑容，隻好厚臉皮的直視他，抬起雙臂摟住他的脖子，“話說得太早了吧！”
“怎麽？”葉荀挑眉，“你不認為我是對的人麽？”
左言伸手在葉荀的肩膀上推了一把，又橫他一眼，“還有待考證！”說完就掙開葉荀的懷抱，從沙發上起來，“既然要出去吃，那我該去換衣服了。”
葉荀也跟著起來了，摟住左言的腰，“打掃了半天，我出了好多汗，陪我洗澡吧！”
“不幹！”左言拒絕，欲掙脫葉荀，葉荀當然不肯放他，“就是一起洗個澡而已，不做別的！”
“那也不行！”左言仍然拒絕，“我沒流汗，不想洗澡！”
“不洗的話髒！”
“我就髒了怎樣？嫌棄我你就別碰我！”左言回道，大力的掙開了葉荀，看著他無情離開的背影，葉荀隻能幽幽的歎了一口氣，然後走到拖把邊，拎起拖把往衛生間走去。
兩人出門時天已經有些暗了，溫度也降了不少，左言穿了外套還是覺得有些涼，於是側眸瞥了眼身旁的葉荀，因為沒有幹淨的衣物可以換，所以他洗完澡後還是穿的昨天那一身，上麵隻一件單薄的襯衣，左言不禁問他，“你冷嗎？”
葉荀笑了笑，沒有回答，隻是握了一下左言的手後就鬆開了，雖然隻一會兒，但左言還是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溫熱，不由驚異，“穿這麽單薄都不冷，你身體真好。”
葉荀莞爾，回道，“這一點你昨晚不也見識到了嗎？”
“……”左言臊紅了臉，不好意思的瞪了葉荀一眼後，低聲罵道，“老流氓！”葉荀聽見了，又道，“流氓我承認，但是不老吧？我才二十六哎！”
“嗯？”左言詫異的抬眸看向葉荀，“你才二十六？”
“……”葉荀汗顏，“你不知道？”
左言茫然的搖頭，“你又沒跟我說過……”
“……好吧。”葉荀無力的回道，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停車的地方了，葉荀打開車門，左言坐進副駕駛座，葉荀繞到車那邊坐進駕駛座。
“那你之前以為我多少歲？”
“呃……”左言蹙眉，想了會兒後回道，“大概三十左右吧。”
聞言，葉荀傻眼了，這話對他的打擊不一般的大，他愣了片刻後，難以置信的問左言，“我看起來很顯老嗎？”
見葉荀表情受傷，左言連忙搖頭，“不不不不不！你一點也不顯老！”
“那你為什麽……”
“因為你太優秀了！”不等葉荀把話問完左言就急著回道，“你的脾性、氣質還有你處事待人的方式……無不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魅力，不像是才二十多點的人，你看著一點也不顯老，我一直以為你是保養得好，沒想到……”說著說著他的聲音就逐漸小了下去，“你竟然隻比我大兩歲……”
聽了左言的解釋，葉荀原本蹙著的眉又重新舒展了開來，他伸手捏了捏左言的耳垂，笑著道，“這話我愛聽！”說完便收回手開始啟動車子，左言抬眸瞄了他一眼，然後又小聲的嘀咕，“得瑟！”
“我當然要得瑟了，”葉荀理所當然的回道，“我愛人誇我誇得那麽好聽，我想不得瑟都難！”這話說得左言的臉又一紅，幹脆撇過頭看向窗外了。
吃完晚餐後，葉荀帶著左言回到自己的住處，乘電梯上樓時，因為電梯裏隻有他們兩個人，葉荀便伸手將左言摟進懷裏，左言擔心有人半途進來，所以就一直掙紮，好在電梯一直沒有停，直到葉荀住的那一層才停下。
葉荀拉著左言出了電梯，按下指紋開了門，然後趁左言不注意，突然將他抱了起來，左言驚叫了一聲，下意識的摟緊他的脖子。
“到家嘍！”葉荀高興的道，抱著左言進了屋裏，再用腳尖勾一下門將門關了上，左言一開始的慌張過去後便淡定了，正好他覺得有點犯困，索性就趴在了葉荀的肩上，葉荀抱著他出了玄關，徑直往客廳沙發走去，忽而突然停下……
“媽？！”
左言困乏，一開始並沒有什麽反應，等那聲“媽”在他耳邊回旋好幾次後他才驚詫回神，猛地從葉荀的肩上抬起頭來，然後扭頭看向身後，隻看見葉媽端坐在客廳沙發上，表情冷峻，那眼神更像是冰渣子一樣，盯在他身上，讓他脊背發寒，身體驀地一僵……
見兩人那樣親密的摟抱在一起，卻隻是看著自己沒有任何動作，葉媽怒從心起，伸手猛地一拍麵前的茶幾，“你們還不鬆開！”
左言嚇得一怔，隨即掙紮著要從葉荀身上下來，葉荀不願鬆手，可見葉媽那麽惱火，隻好不情願的放開了左言，左言一落地便往葉荀的身後躲，葉荀扭身，想將他從身後拉出來，“有我在，別怕！”左言搖頭拒絕，緊緊抓著他身後的衣服不鬆手，葉荀無奈，隻好隨他去，又回頭看向葉媽，葉媽也冷眼看著他，母子倆對視了許久，葉媽先開口，道，“荀荀，如果你隻是圖一時新鮮才和他在一起，將來還是會正常的結婚生子……我不反對，畢竟你還年輕，玩玩也正常。”
聽了這話，左言難過的揪緊葉荀的衣服，葉荀感受到了，手負到身後，覆到他的手上，安撫的握住他的手，然後才對葉媽道，“我是認真的。”
葉媽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又耐心開口，“你難道還想和他過一輩子？嗬，荀荀，你別說笑了！”
葉荀神情嚴肅，一點也不像是在說笑，“我沒有說笑，這輩子，我就認定他了！”
“你！”葉媽氣極，怒視著葉荀，“你真的要和我對著幹嗎？”
“我不是要和你對著幹。”葉荀平靜的道，“你還記得我當初填完高考誌願後跟你說的話嗎？”
葉媽蹙眉，看著葉荀不言語，葉荀又接著道，“我說，那是我最後一次向你妥協，你當時說，以後絕不會再幹涉我的決定……”
“可是你現在是在往錯的路上走，我是你媽，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走上歧途卻不阻止！”
“這不是歧途，和異性戀一樣，隻是殊途同歸而已！”葉荀反駁道。
“胡說八道！”葉媽怒聲道，“同性戀有多亂，你看看那季家老二就知道了，說到他我倒想起來了，當初我讓你離他遠點你不聽，說你有分寸，現在好了，你也跟他一樣了！”
“這不關維常的事！你不要亂潑髒水！”
“你也知道是髒水！”葉媽冷笑，然後起身，手指著葉荀和左言，徑直向他們走過去，“他是同性戀，在你之前他和多少人睡過你知道嗎？你就不怕他身上帶有什麽不幹……”
“媽！”葉荀聽不下去，厲聲打斷了葉媽的話，“左言不是那種人，你不要侮辱他！”
“我侮辱他？”葉媽怒極反笑，眼睛憤恨的盯著左言沒遮住的腦袋，“他需要我侮辱嗎？連你都能被他勾引到，想來他也是有些本事的，以前沒少勾搭人吧？”
左言的眼裏逐漸蓄滿了眼淚，他不想哭的，可是葉媽說的那些話實在太傷人了，他沒想到以前看起來那麽溫婉的一個人，狠起來居然這麽的刻薄，葉荀感覺到他揪自己衣服的手好像在發抖，顧不上反駁葉媽，轉身看向身後，左言不願他轉過來，緊緊揪著他的衣服，但他還是轉過去了，於是他穿在身上的襯衣便扭變形了，左言隻好鬆手，他揪著的那兩處已經皺得不成樣子了。
葉荀沒心思管自己的衣服，將扣著左言的後腦勺將他按在自己的懷裏，他知道左言哭了，但他不敢看左言委屈流淚的樣子，因為他什麽也做不了，對葉媽，他即便氣憤，也不能對她不敬。
葉荀背對著葉媽，葉媽並不能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但從他安慰左言的動作上也能看出他對左言的疼惜，心裏不禁犯堵，又開口道，“扮可憐裝柔弱……和女人一個套路，原來，賤是不分性別的……”
“夠了媽！”葉荀微微側頭，怒聲對葉媽道，“你怎麽罵我都可以，但請你不要再侮辱左言，這不是一個長輩對待晚輩的態度！”
“我……”葉媽語塞，想要反駁，卻無從反駁，葉荀又接著道，“我知道你沒那麽容易接受我們，但我希望你至少能保持冷靜，你現在的言行，不像你一貫的作風。”
葉媽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羞惱的瞪了葉荀一會兒後，她逐漸冷靜了下來，回想自己剛才說的話，確實過於刻薄了一點，不過這也不能怪她，自知道葉荀和左言的關係不正常後她就焦慮得好幾天都沒睡好了，一直按捺著等到昨天才向葉荀確認，而葉荀的態度卻讓她更加焦慮，一急就忘了平時的端莊和優雅，說出了那些刻薄難聽的話……
平複了一下情緒，葉媽又再次開口，卻不像剛才那樣盛氣淩人了，但語氣依舊冷硬，“不管怎麽樣，我不可能會同意你們在一起，如果你們主動分開，那自然最好，但如果你們執迷不悟，鐵了心要在一起……”她頓了頓，冷眼看著葉荀，又道，“我們就斷絕母子關係，你淨身出戶，離開葉氏。”說完，她返身回到剛才坐的位置邊，拎起沙發上的包就離開了。
門“呯”的一聲關上，房裏寂靜得聽不見一丁點聲音，過了會兒，房裏逐漸響起小小的抽泣聲，一頓一頓的。
葉荀輕歎，而後鬆開左言，捧著他的臉想讓他抬起頭，可是左言卻不肯，倔強的低著頭，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現在這副哭泣懦弱的樣子。
“沒事的……”葉荀輕聲道，用拇指擦拭左言臉上的淚水，“我媽沒那麽絕情，她就我一個兒子，那隻是她為了逼我們分手而說的狠話而已，我們不能上當。”
左言抬手用衣袖抹掉臉上的淚水，然後才抬起頭看葉荀，“那如果……她是認真說的呢？”
葉荀沒應聲，扣著左言的後腦勺又將他按進自己的懷裏，默然許久才又低聲開口，“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