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厚道
左言想問葉荀，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可是手機拿在手裏他卻沒勇氣撥通那個號碼……
葉荀知道季維常肯定會來找自己算賬，所以當天就躲在家裏，但次日周一，他要去上班，還沒到公司他就看見季維常堵在他們公司門口，無奈之下他隻好將車調了個頭，在一家咖啡廳裏坐等季維常離開，季維常也要上班，到了時間不得不離開。
“你去告訴他們，要是季總監再來找我，你們就把他攔下來，然後通知我，聽到了嗎？”
聽葉荀的語氣那麽鄭重，他的助理小陳不由八卦了起來，“為什麽呀？葉總您搶了季總監他的心上人嗎？”葉荀好氣又好笑，指著他的鼻子對他道，“你給我注意著點啊！再敢亂打聽，我就把你炒了！”
“不不不！不敢了！”助理小陳連忙擺手，葉荀輕哼一聲，然後又開口，“行，你出去吧！”
“是！”
下午，離下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葉荀就匆忙閃人了，他前腳剛走，季維常後腳就殺了過來，毫不意外又撲了個空。
“你們替我轉告你們葉總，他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既然這麽做了就應該敢當，他要是不敢當，以後就別再說他是我季維常的兄弟！”
葉荀自然不會一直這麽躲下去，他了解季維常，光是葉茜這麽鬧一下，他是不會放棄左言的，要想永絕後患，隻有讓他自己主動放棄……
周三這天，葉茜讓葉荀來瑜伽館接自己回家，葉荀借口有應酬，沒有答應，等到她瑜伽課的時間結束後，他打了個電話給左言，和上次一樣，第一遍沒打通，打第二遍時電話才打通了。
“左老師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
電話那頭，左言沉默著不吭聲，葉荀聽不到他的回應，還以為是手機壞了，正納悶時那邊響起了左言的聲音，“我有空。”
“那七點××西餐廳見，”葉荀道，緊接著又問，“需要我去接你嗎？”
“不用，我自己打車過去。”
“那好吧。”聽出左言語氣裏的冷淡，葉荀也沒有堅持，掛了電話後，他又翻出季維常的手機號碼，然後撥過去，電話隻響一聲就撥通了。
“你個龜孫子現在才打過來，你繼續躲啊！怎麽不躲了？我告訴你葉荀，這次你真的把我惹火了！我……”
“對不住對不住，”葉荀笑著賠不是，“哥們兒別生氣了。”
“誰是你哥們兒？有你這樣的哥們兒嗎？！”
“我的錯我的錯……”葉連聲道，“咱先不在電話裏說了，今晚七點半，××西餐廳，我當麵向你賠不是！”
“為什麽去西餐廳啊？要賠不是也應該是喝酒才對！”
“西餐廳不好動手嘛，你這人衝動。”
“嘿我說你這屬王八的……行！西餐廳就西餐廳！”
下班時間到，葉荀整理了一下文件，然後離開公司，驅車趕往和左言約好的西餐廳，他到時還差十分鍾才七點，而左言已經坐在裏麵等他了，這讓他有些驚訝，“抱歉，讓你久等了。”
“你沒有遲到，不用抱歉，是我來早了。”左言淡聲回道，葉荀抿唇笑笑，這時服務員拿著菜單走了過來，兩人各自點了餐後便相視無言了。
氣氛有些尷尬，葉荀想說點什麽來打破尷尬，“左老師最近還好嗎？”
“還好。”左言應道，“另外，謝謝葉先生幫我解決了上次的麻煩。”
“呃……不用。”葉荀道，左言笑笑，隨即垂下眸，淡聲開口，“其實……我也是gay，”鼓起勇氣說出這句話後，他似是解脫了一般，又抬起眸，直視著葉荀，“和你那朋友一樣，都喜歡同性！”
葉荀怔愣，左言突然的坦白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左言看著他呆愣的表情，自嘲的笑了笑，“怎麽這麽驚訝，你那朋友沒告訴你嗎？”
“……”葉荀不自在的撇開視線，“告……告訴了，不過……他隻是猜測，沒有證據。”
“這要什麽證據？”左言笑問，“非要親眼看見我和男的親熱才算麽？”
葉荀不語，左言莞爾，這時，服務員端著托盤過來了，將他們點好的東西放到桌上，又替他們擺好餐具，“兩位請慢用。”說完又微微鞠了一躬，然後才離開。
左言拿起刀叉，熟練的切起牛排來，當初為了學會使用刀叉，不在人前丟臉，他私下裏買了牛排回去在家裏練習，練習了許久才有了今天從容不迫。
“葉先生的心裏應該清楚，像你這樣條件的人，很吸引gay，我自然也不例外，可是你的取向正常，所以我隻好對你敬而遠之……但你剛剛幫了我一個大忙，我非常感謝你。”說著，他舉起高腳杯，敬向葉荀，葉荀也舉起酒杯回敬。
“為了表示我的謝意，這頓我請吧，葉先生也別跟我爭了。但吃完這頓後，希望葉先生以後別再聯係我了，我們不適合做朋友。”
葉荀怔怔的看著左言，好半天才問出一句，“……為什麽？”
“因為我們不適合做朋友啊！”左言回道。
“我不這麽覺得。”葉荀反駁，神色認真，“為什麽我們不適合做朋友？我覺得我們的性格很合拍，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至於你說你是gay，我覺得這也不是問題，維常也是gay，我和他依然是好朋友，那我們為什麽不能成為朋友呢？”
聽完葉荀說的話，左言輕輕一笑，轉眸看向別處，“那是因為他是1號，而我是0號……”看他那樣雲淡風輕的笑，葉荀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左言又收回視線看向他，淺笑著問道，“葉先生應該能聽懂我說的吧？”
葉荀被左言的眼神逼視的不得不垂下眸，無力的辯駁道，“我身邊也有許多異性朋友，平時也玩得很好。”
“……”左言無言，沉默片刻後，他開口，淡聲道，“葉先生執意想跟我成為朋友，我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說著，舉杯敬向葉荀，葉荀怔了怔，然後也舉起酒杯回敬，“那以後就別稱呼我‘葉先生’了，叫我‘葉荀’或‘荀’都行。”
左言抿唇淺笑，選了那個相較生分一點的叫法，“好，葉荀。”
“左言。”
各自抿了一口酒後，左言放下酒杯，道，“抱歉，我去一躺洗手間。”葉荀對他點點頭，他便起身離開了，他一走，葉荀便蹙起眉，抬手捂上心口，麵上現出迷茫之色……
季維常向來守時，這次也一樣，離約定時間還差四分鍾他便到了葉荀說的那家西餐廳，進餐廳後四處望了望，很快便找到葉荀，疾步走過去。
“王八蛋！”季維常重重落座，對麵的葉荀嚇了一跳，抬眸看向他，卻見他對自己噴道，“我說你這老狐狸是不是成心跟我過不去？那人也是茜茜的瑜伽老師你怎麽沒告訴我！還有，你這招借刀殺人玩得很順手啊，竟然讓你那寶貝妹妹來對付我！夠陰！”
葉荀很快恢複思緒，瞥了眼已經走回來的左言，開口道，“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有什麽迫不得已的？誰拿刀架你脖子上了還是誰持槍對著你腦門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那個人，還沒開始追呢你就給我搞破壞！你說你不是故意的誰信啊？我今兒把話摞在這兒你給我聽好了，那人我是一定要搞到手的，我還就不信那個邪了，我季二少想要什麽樣的人得不到？一個瑜伽老師而已，我分分鍾將他騙到手、拐上床！”
“維常！”葉荀冷下臉，季維常滿不在乎的向他挑眉，他覺得難堪，看了眼左言後便撇開了視線，季維常不明所以，而後注意到桌上擺的餐盤，愣了愣後他像是忽然反應了過來，猛的回頭看向身後，看到左言就站在他身後，居高臨下的睨著他，神情冷漠。
愣了足足有一分鍾，季維常才回過神來，看看葉荀，又看看左言，忽而嘲諷的嗤笑了兩聲後，然後對葉荀道，“這也是你事先設計好的，對吧？你知道我不會就這麽輕易放手，所以才又來了這麽一出……故意讓我在他麵前說出那番話，讓他看清我的真麵目，讓我丟盡了顏麵後沒臉再去找他……為了這麽一個人，你可真是煞費了苦心啊！”
葉荀沒有應聲，心裏也有些惱，他的本意並非如季維常說的那樣，他約季維常來餐廳是為了當麵把話說清楚，告訴季維常左言是自己的朋友，看在他的麵子上，季維常以後肯定不會再打擾左言了，哪知道會那麽巧，正好讓左言聽到了季維常的那些話。
見葉荀沉默，季維常心裏更怒，他冷冷的看著葉荀，厲聲質問他，“你特麽的這麽坑老子，你有把老子當你兄弟麽？”說完，怒然起身，大步離開了。
左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刀叉，像是剛才什麽也沒發生一樣，平淡的開口問葉荀，“值得嗎？為了我這麽一個朋友，跟自己的兄弟鬧翻了。”
葉荀端起酒杯，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了，“維常花心，我不想讓他傷害到你。”
“……”左言切牛排的頓住，抬眸看向葉荀，葉荀對他淡淡一笑，“你不用擔心，等他氣消了我會去跟他道歉的。”
送左言回去後，葉荀又開車去往他們幾個人常聚的那家酒吧，有個朋友打電話告訴他，季維常把他們都叫出來喝酒，喝得很凶。
葉荀到時，酒吧包廂裏的氣氛很詭異，除了季維常在酗酒，其他人都沉默的坐在那兒，看到他來也隻瞥了一眼後就又撇開視線，他走進去找了個位置坐下，也不說話，過了許久，其中一個朋友忍不住開口，對葉荀道，“荀，這次的事，的確是你做得不厚道……”
葉荀點頭，坦然道，“我承認。”他話音剛落，季維常就起身砸了酒杯，伸手怒指向他，“你特麽的還好意思承認！”
“不然？”葉荀挑眉，“你希望我否認，說是你不對？”季維常不說話，隻狠狠地瞪著他，他靠著沙發，又淡聲開口，“左言是我的朋友，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欺騙他。”
“朋友？什麽朋友？”季維常冷嗤，隨即一腳踹向擺滿酒瓶的桌台，怒喝道，“男朋友麽？”除了葉荀，其他的人都嚇了一跳，站了起來。
“維……維常，”一個人結巴著開口，“你……這麽說就不對了，荀他……取向正常的！”
“誰他媽的相信他正常啊？”季維常怒聲反駁道，而後伸手指向葉荀，“他上一個女朋友還是在大學裏談的，距現在已經四年了，誰知道他這四年裏有沒有彎？！”
“這……這……”那人無奈，與另外兩人對視了一眼，那兩人對他擺擺手，他便訥訥的閉嘴了，又坐回沙發上。
葉荀從台子上拿起一杯酒，淺淺的抿了一口，然後看向季維常，淡聲開口，“我要是真的彎了，那也是受你的影響……”
季維常聞言一愣，怔怔的看著葉荀，片刻後回過神，火冒三丈，勒袖子走向葉荀，“我擦！你彎了關老子什麽事？老子又沒掰你……”另外三人急忙起身拉他，“放開！叫你們放開！老子要好好教訓他一頓！都給老子放開！”
三人當然不會放開，不僅沒有放開他反而對葉荀道，“荀你快走！他現在正在氣頭上，你說什麽都不會聽的！”可葉荀非但沒走，還對他們道，“你們放開他。”
“……你確定？”
“嗯。”
三人對視了一眼，然後遲疑的鬆開了季維常，季維常氣呼呼的攏了攏已經皺了的衣服，然後瞪向葉荀，葉荀淡然的抿了一口酒，然後道，“該解釋的我都解釋了，這事的確是我做的不厚道，我向你道歉，你要覺得打我一拳能解氣……那你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