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在路上,我問徐橫舟,我們要去的到底是個什麽地方。他仿佛也是斟酌了一下才回答我:“……應該是個小型的書畫藝術沙龍。”
“我擦,這麽高大上。”作為土豹子的我脫口而出。
徐橫舟就笑了一下,他的適應能力很強,現在已經習慣了我經常爆粗口,大約是怕我有負擔,他接著說:“其實也就是聽著有點唬人,你去了就知道了,那裏什麽人都有,就像趕集一樣,沒你想得那麽神秘。”
我看了他一下,我已經發覺了,我回家換衣服化妝的時候,他也抽空換了件衣服。現在他穿了一件深藍襯衣,好像就是我們倆相親那天穿的那件,深藍襯衣很襯他。這種顏色的衣服穿好了會顯得神秘又高貴,穿不好的話,很有可能就變成了藍領,當然區別就在於誰穿而已。
我咦了一聲,“這件襯衣你洗幹淨了?”我記得這件襯衣從領子到前襟,都被潑了很多的我墨汁,應該是很難洗的。
“是另一件。”
我哦了一聲,“你也回家換了件衣服。”
他目視著前方,“要和你匹配啊。”我心裏就產生了很舒服的感覺,徐老師還是很會說情話的,我真是撿到寶了。
然後我就在期待著這個小型藝術沙龍是什麽樣子的。真是龍生龍,鳳生鳳,徐老師他爸是個畫家,他搞了考古還是個會畫畫的隱身畫家,我爹是個小混混,我就隻會說髒話。
唉。
心裏這樣感歎著,就看著徐橫舟的車子七轉八轉,開進了一條像租界的老街。他應該也是第一次來,一邊開,一邊看,然後眼前出現了兩盞燈籠,一扇門上畫著個巨大的京劇臉譜,他說:“是這裏了。”
街邊停了很多車,徐橫舟又往前開了幾十米才找了個空位停了下來。然後我們回過來,走了進去。一進去,才看出來好像是個私人會所,牆上掛滿了畫,裏麵裝飾的古色古香,好幾張長條桌子旁,都已經坐滿了人。
我們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就像徐橫舟說的一樣,這就像趕集。來的人仿佛都能隨意進出,進來就可以找一張桌子坐下,倒有點像隨意的咖啡館。在座的也是各個年齡段的都有,有五、六十歲已經禿頂了的,也有二、三十歲比較年輕的,男男女女都有。
這些人共同的特征大概就是都是搞藝術的。
到了這裏,徐橫舟的身份大概也不是考古老師了,但認識他的人也沒幾個,知道他會畫畫的就更少了,看見我們走進來,有一個人倒是很快迎了過來。
“橫舟,你怎麽才來?”
袁琳說完這句話,就看著我。我也坦然看著她。
“我來得不算晚。”徐橫舟回答了一句,就抬著頭,好像還在找人。
“你爸在那邊。”袁琳轉身向一個角落指了一下,一根四四方方的木柱子旁邊,有一圈轉角沙發,徐沅一果然坐在那裏。
這時候有個女主人摸樣的人走了過來,袁琳好像和她比較熟,對她介紹:“這是徐老師的兒子。”
女主人是個三十來歲,很有藝術範兒的女人。她立刻對徐橫舟笑起來,“徐老師的公子,難怪這麽帥。這位是……”她淺笑著把目光轉向我。
“我女朋友。”
徐橫舟這句話一說完,我就看見袁琳的目光像刀子的一樣地刺向我。
女主人笑起來,“噢,噢,肯定是女朋友,你好。”她笑著和我們打完招呼,就對我們說,“那你們隨意坐,我就不招呼你們了。袁琳,你領他們過去吧。”
“好的,琪姐,你去忙。”
袁琳又看我一眼,才對徐橫舟說:“橫舟,你跟我來。”她雖然隻叫了徐橫舟一個人的名字,但徐橫舟不可能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他拉了我一下,“走。”我就跟著他一起走了過去。
還沒走到那根木柱子旁邊,徐沅一已經扭頭看了過來。見到我,他似乎有點意外,然後就看向徐橫舟,臉上露出了不悅。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坐著一對好像是母女關係的人,年紀大的那個女人披著一條珠灰色的華麗披肩,帶著一對珍珠耳環,顯得珠光寶氣的,她身邊的年輕女孩倒是蠻清爽的。
我們走過去的時候,那對母女也抬頭看向我們。徐橫舟牽住了我的手,喊了聲:“爸。”
徐沅一的臉色顯得很難看。這時候我已經明白了過來,徐沅一這是給兒子介紹對象來了,結果因為我的出現,這事肯定就黃了。那對母女的臉色也不好,女孩看一眼徐橫舟,就把目光轉到我身上,之後就直直地打量著我。年紀大的那個女人臉上就閃過一絲慍怒,用責備的眼神看了一眼徐沅一,拉起身邊的年輕女孩,就走了。
徐沅一尷尬地起身,都來不及說什麽,就看著那對母女走開了。他惱怒地看向兒子,徐橫舟也淡定地看著他爹,父子兩人交火了十來秒,然後徐橫舟打破了沉默。
“爸,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左晨。”
徐沅一這才轉頭看了我一眼,他一句話也沒說,起身就向著剛才那對母女走開的方向走去了。看那個樣子,應該是找那對母女解釋去了。
徐橫舟像是很高興地笑了一下。他應該是不自覺地露出的笑容,把他爹氣到了,他似乎很高興。袁琳還沒走,她還站在旁邊,這時候她正一臉冰霜地看著我,我覺得自己很無辜,我什麽都沒做,我隻是出現在了這裏。
和我對視了幾秒,她就跟著徐橫舟的父親去了。
我們站的這個角落不算打眼,四四方方的大柱子又擋住了一些人的視線,柱子後麵的那些人還是該聊天就聊天,該吃東西就吃東西。我批評徐老師,“你這樣不好。”
“那裏不好?”他問。
我說:“你至少應該事先給我通報一聲,讓我有個心理準備。我幸虧沒聽你的,回家換了件衣服,還去做了個頭發,化了個妝,要不我一臉白菜樣的站在這裏,丟臉的不是你麽?”
徐橫舟看著我,淡定的回答:“我覺得不丟臉,就是不丟臉。”
這個理由挺強大的,我隻能聳了聳肩,說:“好吧。”說完我又問他,“你看我真的像不像化過妝的樣子?”
他又看了我幾秒,說:“下次那個眼線我幫你畫,肯定畫的比他們好。”
“你這麽說,是我化的失敗了?”我很緊張地問他。
“不是。”徐橫舟回答,“我覺得眼角那裏可以再挑高一點,那樣會讓你顯得更嫵媚。”
聽了這話我沉默了三秒,接著我就回答:“那下次我們找機會試一試。”對他的手藝,我很有信心。
他含笑看著我,“……好啊。”
接下來我們倆就去找東西吃。這沙龍搞的是簡單的自助餐,吃飯不是他們的目的,目的是大家坐在一起交談,所以自助餐的內容大部分都是點心和蛋糕。一個長條桌子靠牆擺著,上麵放滿了吃的。
我們倆挑了幾樣點心,徐橫舟又去端了兩杯咖啡,有一個穿白襯衣的小夥在自助台那裏負責給大家倒水,倒飲料,泡咖啡。
我看這裏的牆上掛滿了畫,猜這裏還應該是個畫廊,一問徐橫舟,果然是的。
“這裏這麽偏,有人來麽?”我說。
“你當是賣給普通人的麽,他們有他們的圈子,有他們自己的客源。”
“你的畫會不會擺在這裏?”我問徐橫舟。
他喝一口咖啡,“你不是說要當我的經紀人嘛,這件事,由你決定。”
我好像看見鈔票從天上掉了下來,未來是一件多麽美妙又幸福的事情,就像我嘴裏的奶油蛋糕,甜得讓人心裏冒泡。
“ok,就這麽決定了。”我對徐橫舟說。
我們倆正在閑扯,消失的袁琳忽然又出現了。“橫舟,你爸爸讓你過去一趟。”
徐橫舟抬頭望著她,“讓我見誰?”
“你放心,是其他人。”大約是怕徐橫舟不過去,袁琳說得倒也很明白。
徐橫舟就轉頭看向我,我說:“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他跟著袁琳就走了,我一個人坐著,把一塊巧克力蛋糕才吃了兩口,我對麵的沙發上就坐下來了一個人。
袁琳來得可真快,把徐橫舟一送過去,她就過來陪我了。
我又叉了塊蛋糕放進了嘴裏,吃甜食,據說能增加幸福感,我可不想讓我的幸福感因為袁琳而減少。“有話請講。”我對她說。
“左晨,算我求你,你能不能不要和徐橫舟在一起,行不行?”
我看了袁琳至少半分鍾,這半分鍾她臉上的表情變化多端,我知道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求我,但我還是給她毫無置疑的回答:“不行。”
“你會後悔的,為你今天的選擇。”她說。
我覺得很好笑,不知道她威脅我的理由是什麽,但我一點都不想問,“我甘之如飴。”我回答她。
“你很快就會看到的。”她站了起來。
我笑著對她說:“我等著。”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轉身走了。
我繼續吃我的蛋糕,直到徐橫舟回來。他看了看我盤子裏僅剩的一小塊蛋糕,搖了下頭,“走吧,別再吃了,還是去吃飯吧,光吃這種東西,膩得慌。”
我把盤子一推,“我早就在等你說這句話了。”
一個小時以後我們坐在了一家飯店裏,菜已經點了,但還沒有上。唐笛靈給我發信息,問我在幹什麽,我說:“約會。”
她說:“臭美,拍張照片給我看看。”
我就看向徐橫舟,他剛剛接了個電話,正側著身在接聽。大廳裏比較鬧,旁邊一桌七八個人,說話的聲音很大,我就聽他喂了一聲。唐笛靈想要看我約會的照片,我決定向她炫耀一下。點了相機,我就把鏡頭對準徐橫舟的方向,拍個桌子,再拍個脖子以下的上半身給她看看算了,徐老師的臉,我還是留著自己欣賞吧。雖然是這樣想著,我的鏡頭還是在他的臉上晃了一下。一晃,就看見鏡頭裏的徐橫舟正在望著我,我以為偷拍被他抓住了,連忙放下了手機,卻看見他掛了電話,抬頭就對我說:“我有點急事,要去一下醫院,不能陪你吃飯了。”
我一愣,“有人生病?”他簡單答了個“對”字。我楞了兩秒,就說:“那你去吧。”
他起身想找服務員結賬,服務員離得比較遠,我說:“你走吧,我來。”
他掏出錢包,拿出幾百塊錢擱在了我麵前,“吃了飯打個的回家,我給你打電話。”
我答應著,說:“好,你快去吧,別操心我了。”
他說了一聲:“那我走了。”就匆匆向外走去了。
手機響了一下,是唐笛靈的信息,“照片呢?”她說。
我看著徐橫舟的身影消失在酒店門口,我對唐笛靈說:“過來陪我吃飯吧,一桌子菜,我一個人消滅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狗血來了,後來會有一大盆一大盆的,大家要和我一起抗住。不經曆風雨哪來的彩虹,讓我們唱起來吧!
感謝下麵四位同學,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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