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也慌了,瞟我們一眼,連連擺手,“這次是真的!真的!”
真你妹,鬼才信你。
那男人終於瞟了我們三個一眼,換上了一副我了解的表情,退了出去。
隻有剩下了我們六個,機器也啟動好了。大家都進入了狀態,該點歌唱的點歌唱,該上廁所的上廁所,該吃果盤的吃果盤,該玩手機的玩手機。蘇蘇一般都是哪裏都能吃開的那種,一路過關斬將爬到了點歌機前麵一陣亂按後,我們順利的看到了屏幕上出現了華華麗麗一串周傑倫的歌,保守估計有十首,盡是些什麽雙節棍,龍拳,超人不會飛等等。雪姐也不甘示弱,撞開還想點歌的蘇蘇跟著亂按了一串,我們四個抬眼一眼,媽呀,這邊這個姐剛剛點完周傑倫的那個姐又來勢洶洶的過來點了一串蔡依林的,拜托,希望雙J戀複合也不帶這樣的啊。
我知道這下唱歌是鐵定沒戲了,便知趣的坐在角落裏往嘴裏塞這水果玩著手機上憤怒的小鳥,準備就這樣過活一晚上了。
“在你的心上,自由的飛翔,燦爛的星光,永恒的徜徉。一路的方向。。。。。。”沒想到儀態萬千的地主哥哥也好這一口,趁小雪和蘇蘇上廁所補妝的空當立馬切了一首他點的自由飛翔,無比深情的唱了起來。
他好時尚,不愧是潮人!連歌都挑得這麽有水平。我現在相信他今天24歲了,因為我相信了八零後與九零後那道深深的代溝。
另外兩個估計是經常被他的魔音危害,已經沒什麽感覺了。照樣喝酒劃拳當沒聽到。
我本來想調侃他兩句,沒想到電話突然響了,剛好小雪和蘇蘇頂著剛撲了粉比牆壁還慘白的臉走了出來。我看是個陌生號碼,不知道是誰。就抓起電話躲進了廁所裏把電話接了起來,然後我聽到了個這輩子都不想聽到的聲音。
他在電話裏對我說,“小漓,最近還好嗎?”
外麵正好響起了愛情買賣的音樂,大得要殺人!我沒怎麽聽清,堵住耳朵,“喂,你誰啊?大聲一下。”
“小漓,我是黎落。你最近還好嗎?”
哦,我都快忘了威爾森大名叫做黎落。黎落黎落,多麽遙遠的一個名字啊,好多年都不曾喊過。我以為我會嫁給他,我以為他會給我幸福,我以為他會騎著自行車載我一輩子。可是,現實多他媽的殘酷,說不定他現在和女賤人孩子都有了呢。我跟女賤人約定以後我倆的孩子互相叫幹媽,我真怕等會電話裏麵傳出一個小孩子的聲音,“幹媽,給我買衣服。”那還不被嚇死。
還記得我最開始認識他的時候,十五歲,高一。大冬天裏,我蘇蘇還有女賤人,女賤人叫做錢芮,逃課到網吧裏麵去跟和我們一個學校那些渾小子聯機打CS。老娘每次一進去就被一個叫威爾森的家夥爆頭。不管他是不是跟我一夥的就逮著我的頭爆。直到有一天我忍無可忍了。手機一扔鼠標一砸哐當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破口大罵,“那個是威爾森?娘的給姑奶奶站出來!”
我身後有個胖子笑了,轉過頭來問我,“你是不是高一十三班的鄭艾漓?人家說你多漂亮,我瞅瞅你。”
那胖子笑得特別猥瑣,老娘當時就不爽了,指著他鼻尖反問,“你是不是威爾森?”我保證,如果他當時說他是威爾森,我絕對抄起桌子上喝光了的芬達瓶子砸他頭上。
他還是笑,娘的笑得更猥瑣了,我都不敢正眼看他。蘇蘇和錢芮還打得正嗨皮,壓根就沒有注意到我發飆了。
正在這時,胖子身邊的一個男孩也轉過了頭。他拔下耳機,微笑,“我是威爾森。”我十五歲的深冬,他穿著黑色的大風衣,圍成一條灰色的圍巾,淡藍色的牛仔褲以及深棕色的雪地靴。同樣漆黑的頭發剪得很碎,他很瘦很瘦,但是看上去不弱。他是我在蹉跎歲月遇到的無數男孩中最特別的一個,直到現在都不能忘卻。
我承認,我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我不得不承認。當時他對我一笑,我起碼回想了半個月。即使事過境遷,時光更換,他背叛我離開我,我還是要說。我愛黎落,我那樣深深的愛著他,再怎麽也無法自拔。
與他的那段感情我幾乎付出了所有,我發誓當時我是在用生命去愛。所以他離開之後,我也沒命了,行屍走肉一樣的生活。
我擦了擦眼淚,重新握緊了電話,強迫自己把語氣放鬆下來,“哦,黎落你是呀。我剛還以為是誰你?你問我過得如何啊?我很好啊,我怎麽會不好,我好得不得了。”我故意走到門外把廁所的門開了一條縫隙,震耳欲聾的愛情買賣以及地主那難聽的嗓音灌進了電話裏。
老娘好得不得了,聽到沒有?!
“小漓,不要騙我。我和芮芮其實對你都挺愧疚的,她沒勇氣,我決定還是給你打個電話。不要怪我們,好好生活。”
我終於忍不住了,對著電話大吼一聲“滾!”然後將電話砸到了廁所的牆壁上,發出一聲悶響。
外麵歌也沒唱了,蘇蘇跑了進來,看我滿臉淚痕和地上的手機,問,“怎麽了?”
“沒。”我背對著她,把手機從地上撿了起來。媽的難不怪有這麽多的果粉,那手機質量是不是好得過分了。經過這麽強烈的撞擊它居然跟沒什麽事兒一樣,隻是我的兔子耳朵手機殼弄髒了點。
“那沒什麽事就快把臉擦幹淨了出來吧,大家都聽你喝酒呢,快快快。”蘇蘇是永遠的聰明人所以永遠都不會難為我,她知道什麽時候給我空間讓我自己處理情緒。說了一句就出去了。我用冷水衝了衝臉,然後用廁所裏劣質的紙巾擦了擦花了的妝,嗜起笑臉,也走了出去。
“來來來,喝酒。祝我們地主生日快樂。早點找到地主婆!”我一出去手上就被塞了一個倒滿馬尿的小酒杯,幾個人七嘴八舌說著些祝福的話。
我一口幹完。然後大家唱歌的繼續唱歌,劃拳的繼續劃拳,吃的繼續吃。我拿起了一瓶啤酒,一個人窩在沙發角落了去吹著酒瓶。
喝完第三瓶,覺得腦袋有點暈呼呼的了,肚子有點漲,但還是準備發揚我堅持不懈的精神去解決第四瓶的時候一隻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可能是覺得觸感有什麽不對,將我的手腕翻了個麵,那十二道猙獰的傷疤暴露在了他的眼前。生怕第一次,在陌生人麵前,暴露傷疤的我如同裸奔,我會感覺自己很醜陋很醜陋髒汙不堪。很沒臉見人,甚至覺得我沒有資格活苟延殘喘。
他問,“為什麽?”
我張了張嘴,聲音淹沒在了小雪高亢的歌聲之中。
他拉過我站了起來,走到門外。對麵的那個包房中一片黑暗,我身體很軟就跟著他的腳步走了進去。我們兩人在黑暗中相對站著,沉默的站著。這一幕讓我想到了一年前我與黎落分手,我們也是這麽站著站著一句話都不說。不說愛麽,不是那麽愛麽?為什麽到最後都要沉默呢?
“鄭艾漓。”他叫我的名字。
“有。”我懶懶的回答。
“說實話你昨晚來問我電話時我很驚喜又很意外,因為我確實注意了你很久。可是你過來卻說是幫人家問的之後我覺得被耍了。”他的雙臂不知不覺環住我的腰,我整個人也靠進了他的懷中,這份依賴很熟悉,隻是人不對。
原來對於黎落意外的人,我也可以擁有這些情緒。很好,不是嗎?
“喲西,大概是我的美貌吸引了你的注意吧。哈哈,真是不好意思,你知道長得漂亮不是我的錯啊。。。。。。”
“你信不信我現在親你?”他突然埋下了頭,臉靠我很近我近。近得我都能感覺到他呼吸的頻率。
我當時不知道是酒精作用還是咋了,竟然嘟著兩片火腿腸眼睛迷離的看著他,“你親啊,你親啊,我不怕。”
其實說實話,我這人在某些方麵那啥事不好了一點,但是這些方麵我對天發誓我活了快十九年的人了,絕對沒有向今天這麽大膽過!倒人懷裏不說還強迫人家親自己,這事一般人都幹不出來的我估計。
他也沒想到我這麽豁得出去,愣了愣,繼續陰笑,“我跟你說哦,你不要賭我哦。後果會很嚴重的!”
我舌頭打卷,跟著他嘿嘿傻笑,“你不敢就是不敢!何必找......唔唔......”
我說過這是我在我的十八歲末對自己上極限的放縱。我從來沒有主動去問過一個陌生男人的電話,不過幫忙是否。我也從來沒有獨自一個人和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出去過,不過他過生日是否。更沒有和你一個陌生男人擁吻過,不過他喜歡我還是我喜歡他是否。
所有的理由不成立,管他媽的,我也豁出去了!內心中不斷告訴自己,阿漓你在取素材,你在體驗生活,你是舍得為工作付出犧牲的好同誌,你不可恥!你很光榮!
顯然,自我催眠很是成功!我伸出手摟住了陳曉明的脖子,他也很配合的將我打橫抱起坐到了身後的皮質沙發上,我坐在他的大腿上。唇齒間嘶磨,輾轉出無限曖昧,第一次,我沉溺在了這個陌生男人的親吻裏。
原來除了黎落,還有人可以的。是我太過放.蕩還是黎落的吻太過平凡,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
我都不知道吻了多久,我感覺嘴唇都腫起來了。他突然鬆開了我,嬉笑著問,“你是不是怕了?”
說實話,我還真有點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