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城的晚霞籠罩了昆江的一整片天空,大片大片的紅色,映照在碧清的江水之中,仿佛是讓江水染上了血色。

夜暮很快降臨,錦黛穿著紫紅色的鳳衣,一隻騰空飛翔鳳凰駕臨在一人長長的龍體之上,長長的發絲挽起,束著一個金色的皇冠,整個人顯得高貴不可侵犯!錦黛站立在濱城城樓之上,眺望天際那最後一抹晚霞慢慢淡入暮色裏,尖尖的下巴輕輕的抬起,緊緊的呡著嘴,不知在思考著什麽。

沙羅國的士兵已經站立在了大商的土地之上了。此時此刻,沒有人知道她此時的心情如何?也沒有人知道此時的她究竟在想些什麽?甚至是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麽?

喜悅也好,歡慶也罷,不知道為什麽,那些快樂的感覺竟然無法傳遞到她的心中。

還沒有完全的站立在權力的頂峰,還不是真正的一統四國的女皇,她卻已經沒有了那麽遠,那麽深的野心。

臨風而立,微微凸起的小腹之中孕育的是一個新的生命,粗糙的雙手輕輕的撫在了腹部,嘴角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心裏卻莫名的有一種失落。

她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答案!

此時此刻,似乎才有些模糊的影子。

可是!

臉上揚起了一抹苦澀的笑容,一顆晶瑩的淚珠滾落下來,落在了手背上,灼熱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都仿佛燃燒起來一般。

伊月遠遠的站立在旁邊,靜靜的低著頭,手臂上搭著一件深藍色的披風,卻並沒有走到錦黛的身邊替她披上。

城樓下是寧靜寬闊的官道,濱城裏一如繼往的燈火通明,遠處的集市上亮起闌珊燈火,隻是少了往裏的喧囂。不過,此時的濱城已經成為沙羅國占據的城池,沙羅國的兵將已經占據了濱城的各個角落,家家戶戶都隻能是閉門不出,不敢有任何的輕舉妄動。

伊月的目光落到了城樓之上,從高處懸掛下來的大大的祈福花燈,所謂的祈福花燈就是由十個大大的精致燈籠連接在一起,由城樓高處的屋簷之上垂掛下來。大紅色的燈籠下墜著淡黃色的流蘇,流蘇在晚風的吹拂下輕輕地擺動著。

伊月有些癡迷的目光盯著那隨風擺動的流蘇,不知不覺流露出來的真正性情,讓遠遠偷窺著她的鬼君更覺得心神馳往,目光更深邃。

此時的伊月才真正像一位少女!默默無言,秋水翦翦,微微翹著的嘴唇,似乎在默默訴說著淡淡的愁緒。微黃的燭光透過大紅色的燈籠布映在伊月沉靜的麵容上,紅彤彤的,仿佛抹上了上等的胭脂,給這暗淡沉悶的夜色憑添著幾分生動的色彩。

“伊月!”不知過了多久,錦黛回過頭,看了一眼陪伴在自己身後的伊月,目光掃過了伊月手臂上搭著的披風,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她應該是最後真正能夠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吧?

錦黛臉上的笑容未達眼底,目光落在伊月的身上,心中卻已經是思緒千轉。

“嗯!”

伊月從發呆中反應過來,輕聲應了一聲,卻並沒有走到錦黛的身邊。她的心中有許多的苦惱,卻不知道應該要向誰傾訴。

望著距離她並不算遙遠的錦黛,她心中暗暗的想著:憑著自己的功夫,殺了她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

隻是,目光移到錦黛的肚子,她卻不由自主的猶豫起來!

那是一個生命啊!

再有幾個月,他便能夠出生,出生之後便能夠成長,而後成材!

“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不許出去!”

“讓我出去,讓我出去。。。”

“啊!”

城樓之下突然傳來了爭執吵鬧的聲音,而後一聲慘叫聲劃破了夜空,打斷了錦黛原本想要對伊月所說的話。

“怎麽回事?”錦黛不悅的皺起了眉頭,目光望過伊月。

“奴婢去看看!”伊月聽了錦黛的在,快速的轉身,匆匆走下城樓。

伊月走到了城樓之下,看到的是幾個沙羅國的士兵圍在一起,幾個士兵都將手中的武器高高的舉起對著地上。伊月走近一看,看到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倒在了地上,身上有幾個明顯的血窟窿,再看到幾個士兵的長槍之上都沾染上了鮮血。就算是不再追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伊月也能夠想像到究竟是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

“你們難道不知道女王陛下在城樓上嗎?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驚了陛下,你們該當何罪?”伊月冷下了臉,再度變成了那個冷漠無情的伊月,麵對著幾個士兵,她一個小小女子表現的大意凜然,表麵看起來她是在為錦黛擔心,實際上她卻是真的想要發泄心中的火氣。

“怎麽回事?”幾個士兵被伊月訓著無話可說,這個時候,錦黛的聲音在伊月的身後響起。

士兵們見到了錦黛,連忙跪到地上,低著頭,一聲不吭,不敢亂說話。

錦黛見沒有人回答自己的問題,再看伊月背對著自己,淡淡的開口道:“伊月,你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情?”

“奴婢還沒有問清楚究竟是什麽事情呢!還是讓他們自己回答吧!”伊月悄悄的深呼吸,轉過頭,麵對著錦黛一如繼往的冷漠。

“你們做的不錯,絕不能放任何一個可疑的人出去,也絕不能讓任何一個可疑的人進來!”錦黛聽過幾個士兵的講述,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是讚揚幾個士兵的做法,讚賞了他們的警惕性高。

“陛下,時候不早了,是不是要早點回去歇息呢?”伊月聽著錦黛的話,沒有多說什麽,拿起了手上的披風,緩緩走到了錦黛的身邊替她披了起來。

錦黛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伊月,輕輕攏了攏披風,淺笑道:“時候還早,伊月,你陪孤走著回去吧!”

“是!”

現在的錦黛已經住到了以前濱城的知府衙門,而知府衙門距離城樓這邊還是有些距離的。不過,既然是錦黛發了話,伊月自然是不會反駁。

“伊月,你是大商人!”

伊月著錦黛行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中,沉默無言主,突然錦黛冒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不知有何用意?

“是!”伊月輕應一聲,沒有多說什麽,等待著錦黛出招,她要做的是見招拆招,與此同時,她的手已經悄悄的握成了拳頭,悄悄的做著防備的動作。

主子要她殺了錦黛!時間,主子並沒有限製!

之前,她有心想要讓錦黛產下腹之孩子之後再動手。但是,如果今晚錦黛對她就要有所懷疑的話,她並不介意今晚動手,反正她的手上早已經沾滿了鮮血,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沒有了那些所謂的憐憫之心了。

就算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一旦對錦黛動手的話,依照現在濱城全部都是沙羅國的兵力來看,她是絕無可能逃脫的,最終也還是落得一死的下場。然而,如若錦黛對她已有所懷疑的話,必定也是不會給她留下活路,道不如拚上一拚,也算是完成主子交待給她的任務!

錦黛鄭重的說道:“國與國之間的並沒有什麽仇,你與我之間也沒有什麽仇!天下原本就是這樣,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而這分分合合的過程就是各種戰爭。伊月,雖然你是商國人,但是你卻是我身邊唯一能夠信任的人!”

“是!”

錦黛不愧是一國女皇,她的一番話說出來,讓伊月找不到半點的反駁意見,隻能是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