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起追上秦賞夕,硬是扶住她:“你看看你,都走不穩了,還逞強!”

秦賞夕看他追過來,再不敢推開他,嗔怪道:“你跑什麽?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呢,再說,出汗了怎麽辦?”

謝雲起笑道:“人家都說,病中的人都像小孩子,如今看來,果不其然哪。”

“你取笑我啊?剛才明明是那個杜幼萱不對,也不知道她突然發的什麽瘋!”

謝雲起繼續笑,邊笑邊點頭:“對對對,她發瘋,我們不理她就好。”

假山後的人看著二人相互扶持著,說說笑笑地往前去了,一時間竟都麵露失望之色,不由各個唉聲歎氣。哎,看不到好戲了!

眉兒頓感無趣,道:“這麽容易就和好了?”

檀香也道:“還以為可以看好戲呢!”

謝瀟華恨恨道:“不行,一定不能放過那隻蚊子!”

“蚊子?”眉兒與檀香齊聲納罕。

“算了算了”謝瀟華道,“跟你們兩個說了,你們也不懂,我們先悄悄去皓雪居看看。我還不信了,竟然吵不起來。”

謝雲起與秦賞夕一路行去,眾下人見二人如此“親密無間”,能繞道的繞道,不能繞道的也都“非禮勿視”。謝雲起很快察覺不對,覺得這樣子實在太容易引起別人誤會了,但是要抽手已經來不及了。不隻是他攙著秦賞夕,秦賞夕雙臂也攙著他胳膊。即使他放開手,秦賞夕未必鬆手。但他覺得,事態不能再這麽發展下去了,得想辦法讓自己與秦賞夕不要繼續這麽“糾纏”!

走著走著,秦賞夕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花草的幽幽清香,絲絲縷縷鑽入鼻孔,沁人心脾。她眼睛轉到腳邊不遠的花圃,那裏五顏六色,姹紫嫣紅,但盛開的繁花中,竟有幾束尚未開放的淡紫花苞。引起秦賞夕注意的香味,正是那幾束花苞散發出來的。她心道:那花尚未開放便清香宜人,若真開了,定然更加好聞。

秦賞夕不由問謝雲起:“那是什麽花?”

謝雲起鬆開扶著她的手,指向花圃:“你說那些麽?”

“是啊。”

謝雲起再指:“是說那朵麽?那是蝴蝶花啊。”

“不是”秦賞夕鬆開他,走到花圃邊,指向那幾枝淡紫花苞,“這是什麽?”

“你說這個啊?這是夕顏花。”

“夕顏花?”

“對,這個花跟別的花不一樣,要到傍晚才會開,所以得名‘夕顏’。”

秦賞夕恍然道:“我說這香味怎麽這麽熟悉呢?袖袖喜歡用夕顏熏香,但是我一直沒見過夕顏花。莫非就是以這種花為原料做的?”

她此話一出口,謝雲起麵色一滯:“對,家裏的夕顏花,都是為了給袖袖做熏香才種的,以前有很多呢。”隻是後來,謝川不願看他總是對著花發呆,便盡數除去了。這幾株花,應該是哪個“沒眼力勁兒”的下人,今年又種上的。

秦賞夕看他如此,頓覺自己說錯了話:“我......我不是故意惹你傷心的……”

謝雲起回過神來,對她笑笑:“沒事,你沒說錯話,是我失禮了。”

秦賞夕一怔。失禮?竟然用這個詞眼。他的語氣突然間變得生疏而客氣。而且,好像,謝雲起不知不覺間,便拉開了二人本來親密無間的距離。

“你”秦賞夕一時氣得語塞,最後一頓腳,高聲對謝雲起道,“你這話留著跟杜幼萱去說吧。”

什麽失禮不失禮?跟她說話,需要像跟杜幼萱說話那般客氣麽?

秦賞夕說完,頭也不回,自己一個人氣鼓鼓往皓雪居去了。她本來就走累了,如今又時值正午,加上身子本就發虛,再一生氣,腳下更加虛浮,一個眩暈,身子往後栽倒。

謝瀟華躲在後麵遠遠看著,一個忍不住,差點就要掠過去扶住她。

謝雲起見勢不妙,早已奔上去,將秦賞夕接在懷中。秦賞夕身子軟軟倒在他臂彎上,謝雲起見她雙目微閉,眉峰緊蹙,兩頰酡紅,不禁一陣自責。

有路經此處的下人,見狀忙圍了上來,七嘴八舌道“公子,秦姑娘這是怎麽了?”“小人去找幾個老媽子來,將秦姑娘送回去吧?”

“不用,你們都下去,該幹什麽幹什麽吧。”謝雲起揮揮手讓眾人退下,自己抱了秦賞夕往皓雪居去。

謝瀟華沒想到秦賞夕會暈過去,小聲恨恨道:“這算怎麽回事?沒傷了蚊子,反倒誤傷一隻小皮蜂!”

檀香在他身後小聲問道:“什麽小皮蜂啊?”

“多話!”謝瀟華回頭白她一眼。

檀香嚇得吐吐舌頭,不敢再說話。

眉兒看謝雲起走的困難,小聲問道:“二公子,我們要不要去幫幫大公子啊?”

“沒看大公子不用別人幫手麽?”

檀香和眉兒互看一眼,眼神中都透著同樣的信息:二公子這是怎麽了?

今天謝瀟華委實不對勁,怎麽恨不得謝雲起有點什麽事呢?

謝雲起將秦賞夕一路抱到皓雪居,身上早已汗濕重衫。

江芷容看到謝雲起滿頭大汗抱著昏迷不醒的秦賞夕回來,嚇了一跳,忙從藤椅上起身,走到謝雲起身邊,問道:“賞夕這是怎麽了?”

“沒事”謝雲起道,“應該是身子太虛,又不好好休息,昏睡過去了。”他邊說邊抱著秦賞夕直接進了臥房,將她平放在床上。

江芷容忙擰了把濕手巾遞給謝雲起。

謝雲起接過來,道了聲“謝謝”,俯身去給秦賞夕擦拭額頭及臉頰。

江芷容不由輕笑。

謝雲起被她笑得一愣。

江芷容輕聲道:“謝公子,你不是說賞夕沒事麽?我這手巾是用來給你擦汗的。”

額?謝雲起看看床上的秦賞夕,又看看攥著的手巾,也笑了起來。

江芷容道:“謝公子,你太緊張她了,也不顧著點自己。你也是剛醒過來,身上帶著傷,又出這麽一身汗,先去汗才是要緊!賞夕醒來後,如果知道自己累得你大汗淋漓,一定該過意不去了。”

謝瀟華靠在皓雪居門外,聽著裏麵的聲音,心中好生不是滋味。

眉兒與檀香哪及得上他的耳力,忙問道:“二公子,裏麵的人在說什麽?”

謝瀟華悶悶不樂道:“算了,不管他們了,我們去冰窖。”

“去冰窖?”“幹什麽?”

謝瀟華心煩意亂,忍不住高聲道:“哪那麽多話?我說去冰窖,你們跟著去就是了。”

他剛說完,就聽見屋裏人的聲音。

江芷容道:“外麵好像有人在吵架。”

“好像是瀟華的聲音。”

謝瀟華聽到這裏,忙對眉兒和檀香道:“裏麵的人發現我們了,趕快走。”

三個人做賊般匆匆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