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瀟華一怔:“抱歉,暫時不能。”
“話不說清楚,又沒有證據,你讓我怎麽信你?”
謝瀟華起身告辭:“我話已至此,團素的下落,我大哥一直在派人打探。我們騙你,又沒有好處。隻是想著,團素侍奉我大哥十年,她一心一意效力謝家,如今我們既已得知她的身世,那就應該將這些事情都告訴你。信與不信,你自己決定。天很晚了,我先走了。”
李臻道:“不送!”
待謝瀟華走後,李臻對著麵前的燭台,深思良久。究竟怎麽回事?謝懷遠和謝瀟華誰的話是真的?若說謝瀟華騙他,那對他有什麽好處?若說謝懷遠騙他,似乎也不大可能。謝懷遠明明是很想將他留在身邊的,早早找到妹妹,放他離去,讓他們兄妹團聚,並非謝懷遠所願吧?可若謝瀟華說的是真的,謝懷遠怕謝雲起告訴自己真相,所以不得已找個少女來騙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謝瀟華回到風鈴居時,謝雲起正在屋中相候。
“大哥有事找我?”
“我想知道你這兩天在忙些什麽。”總是晚歸,這似乎不大符合謝瀟華平日的習慣。
“我去太平村,看賞夕和芷容。”
“還有呢?”
“去了望江樓,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李臻!”
“你說了?”
“是啊,不直接告訴他怎麽辦?你有更好的法子嗎?”
謝雲起歎了口氣:“的確沒有更好的辦法讓他相信,總是瞞著他終歸是我不對,告訴他也是應該的。隻是,他信你嗎?”
“看他的反應,半信半疑吧。隻是,他問我團素為何會離開謝家時,我無從解釋。如果能將此事解釋清楚,想來他會更信我的話!”
謝雲起道:“我現在最怕的就是,有一天,我找到團素了,卻無法讓他們兄妹相認。團素什麽可以證明身份的信物都沒有,這可如何是好?本來他們兄妹失散時,團素就那麽小,根本不記得以前的事,連自己有哥哥都不知道。記事後,她的奶奶又啞了,無法跟她說家中以前的景況,關於家人,可以說她什麽也不知道。偏偏他們兄妹長得又不大像,若是像了還好些。”更可惜的是,好好的姑娘竟然變啞了。還是為了他才服毒變啞!
謝瀟華道:“你是不是又想起團素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啞姑娘,又生得頗有幾分姿色,一人獨身在外,這可如何是好?偏偏派出去的人,又一點消息也傳不回來!
謝雲起道:“隻恨我不能親自去找她,隻能先等消息了,但願她平安無事!”
謝瀟華道:“我們多派些人手去找,不會有事的。你剛才說到樣貌,我突然想起,或許團素跟他的爹娘奶奶長得有幾分像也說不定。我們可以將她的畫像畫下來給李臻看。若團素真跟父母長得像,李臻看了畫像自然會信我們。如果不像,我們也總算盡力了。你可還記得團素的奶奶是何模樣,雖然老人家當時病入膏肓,樣子會改變很多,但也可以畫下來試試。”
二人正說著,忽聽院外傳來動靜。兄弟兩個忙朝外瞧去,竟然看到謝懷遠大模大樣走入風鈴居。
謝瀟華起身迎客:“二哥竟然來了?怎麽也不提前知會一聲?”
謝懷遠走入屋中:“大哥,謝家近來的守備越來越差了。連我這三腳貓的功夫,都能偷偷潛入。難怪我聽說,連洛小小都可以隨便闖進來!”
謝雲起笑笑:“怎麽不白天來?”
“瀟華見我,也是晚上偷偷摸摸去的,來而不往非禮也。”說著,謝懷遠轉頭去看謝瀟華,“你什麽時候多了做事毛手毛腳的毛病?捅破的紙窗不知道簡單處理一下,落下的香灰也沒有全部清理幹淨。你生怕我醒來後不知道有人對我用過迷香?”
謝瀟華奇道:“我用的迷香分量,夠你睡一晚上才對的。”
“我早就發現不對勁了,所以故意閉氣,並沒有吸入迷香。”
“你做戲?”
“不然怎麽騙過你?”
“那你怎麽瞞過李臻的?你若要離開房間,李臻那裏一定會聽到響動,知道你已醒來。可如今你卻是一個人來的。”
“這個你不需要多問,我自有我的法子。我現在隻是給你看樣東西。”說著,他將一直握著的左拳張開,手心中是一對明月璫---團素耳上戴過的明月璫。
謝瀟華看著眼生,謝雲起卻是認得的:“這是我送團素的十八歲生辰禮物,她平日裏,很少拿出來戴。竟然在你手裏?”
謝懷遠道:“這麽久都找不到團素,大哥,你就一點不奇怪嗎?”
謝雲起驚道:“她在你手裏?你將她怎麽樣了?趙融呢?是不是也落在你手中?”
謝懷遠道:“好歹也算是一起長大的,我不會將團素怎樣的。可若你們再壞我的事,她會不會安然無恙,我就無法保證了!”
謝瀟華怒道:“你威脅我和大哥?”
“是又怎樣呢?我若不高興,別說你們兩個,我隨便尋個借口將謝川治罪,你們又能如何?更何況區區一個團素。”
謝瀟華氣結!
謝懷遠繼續道:“既然你能想到畫像的法子,李臻定然也能想到。恐怕要不了多久,李臻就會找你來要團素的畫像。誠如你所說,萬一團素跟她的父母長得極像,那可如何是好?所以,到時候,該將畫像畫成什麽樣,你自己看著辦吧,瀟華!”
謝瀟華蹙眉:“敢威脅我?別以為你是我堂哥我就不敢揍你!若你明天麵頰青腫眼圈烏黑的醒來,李臻問起,你該怎麽交代呢?”
“沒關係,你揍我一拳,我就讓人打團素十拳,再餓上她一天。”
謝雲起淡淡道:“瀟華,懷遠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沒聽他說嗎,他不會將團素怎樣的。他是你二哥,不要這麽沒規矩,你照你二哥的吩咐做就是了。”
“還是大哥沉得住氣”謝懷遠道,“瀟華,好歹我也是你二哥,兄弟鬩牆的事,還是少做吧。非讓人再看謝家一出笑話嗎?”
謝瀟華道:“謝懷遠,你好歹也是個男人,非得欺負個女流之輩?你生病的時候,團素也是照顧過你的吧?你不開心的時候,她也是勸解過你的吧?你竟然抓她做人質!”
謝懷遠無意跟他糾纏於團素之事:“我愛怎樣便怎樣,不用你教我。對了,有件事我得告訴你,我這幾日,是在楚城微服查訪。不過,在望江樓住久了,難免會給人認出來。所以,我決定後天晌午光明正大入住謝府。你們記得準備一下,好好迎接我。記住,是謝家的主子全都出來相迎,別到時候少一個兩個的,那多不好!”
聽他的意思是,連謝川也得出來了!雖然謝懷遠在謝家,既是晚輩,又是弟弟,可他是朝廷二品大員,他若大張旗鼓返回家中,論理,應該讓謝川偕同謝雲起謝瀟華跪拜相迎。待他住下來之後,一家人關起門來,愛怎樣便怎樣。可至少謝懷遠剛進府的時候,表麵功夫還是要做足的。謝雲起和謝瀟華拜他,即使心有不服,也隻好認了,反正都是自家兄弟,不過是個年長年幼的問題。但是謝川本來該是他的伯伯,又將他撫養成人,過年過節,本該受他大禮相拜才是。如今卻要反過來,謝川心中定然不是滋味。
謝懷遠說完這些,便告辭離去:“大哥,三弟,咱們後天晌午見吧。”
謝瀟華眼睜睜看著謝懷遠離去,卻是拿他毫無辦法。
待謝懷遠徹底從視野裏消失,謝瀟華這才轉而去問謝雲起:“大哥,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
謝雲起道:“為今之計,也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團素在他手上,我們還是先不要惹他為妙。他看起來,並沒有動團素的意思。”
謝瀟華道:“最好別讓我抓到他的狐狸尾巴,一旦他有把柄落入我手中,一定讓他乖乖交出團素!”
謝雲起道:“你做的已經很好了。若非你直接將事情真相告訴李臻,謝懷遠也不會用團素要挾我們。若非他用團素要挾我們,我們又如何知道團素在他手中?我們也不用整天替那丫頭擔心了。李臻若真給你要團素的畫像,你隨便畫一幅給李臻便是。其實不管你畫的像不像李臻父母,李臻都勢必對謝懷遠起疑。畢竟,謝懷遠找的那位姑娘,八成也不像他父母。隻要李臻懷疑了,懷遠就得用無數個謊言,繼續去圓以前對李臻所說的謊言。謊言太多,便很容易露出破綻的!”
謝瀟華陰陽怪氣道:“可惜啊,我做得好與不好又有什麽關係呢?你還是什麽事都盡量瞞著我,不讓我知道。大哥,我在你眼裏是不是個廢物啊?”
“誰說的?你明知道我隻是不想讓你牽涉到這些事情中!在我眼裏,你最能幹了。你快些去畫杜幼萱那套嫁妝吧!要抓緊時間,你知道的,打造一套那麽繁複,那麽昂貴的首飾,還要保證做工精良,是很耗費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