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隻留下一個陰沉空蕩的房間,令他驚詫莫名:先前所發生的一切莫非竟是幻覺?似乎又不太像,否則為何竟會如此逼真?
他開始試圖走出這個怪異的房間,然而卻處處碰壁,難以如願。他終於認定這是個封閉的房間,無門無窗,像一個囚籠,卻不知自己是如何走進來的?莫非真的見了鬼?
好在以前遇到的怪事太多,早已見怪不怪了。
“一旦走不出去,莫非真要被困死不成?”他心中焦急,行動上卻不鬆懈,在寬闊的房間內四處逡巡、搜索……
他的努力沒有白費!終於,在房間的某個角落,出現了一個洞口。
洞口不大,黑黢黢與房內整體色調融為了一體,因此不易察覺,看上去也似乎深不見底兒。無獨有偶的是,洞口邊的一副軟梯還是將他的希望無限延伸了下去……
不知又下行了多久,就在身體漸趨麻木之際,他的腳踏在了地上。
眼前仿佛是一個碩大的廣場,盡管依然陰雲密布,光線卻已明顯增強,色調也變得柔和,甚至還綻放出一簇簇盛開的花兒,依稀給人以更大希望。先前壓抑、鬱悶的心情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緩解、釋放!
陶鵬終於可以一種更為輕鬆自如的心情在這個偌大的“廣場”上閑庭信步,找尋生機……
突然,一陣鶯鸝般的笑聲鑽入他的耳膜,聽聲音顯是一年輕女子,他的精神隨之一振!
毫無疑問,這是他很久以來所聽到的最美妙的聲音,簡直稱得上如聞仙樂耳暫明了。
隨即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應該是一青年男子。其後便是兩人間的竊竊私語……
陶鵬循聲望去,發現就在不遠處的一個類似“葡萄架”下的植物叢中,有一對兒青年男女相依相偎、縱情纏綿著。
眼前的一幕令他心潮起伏、感慨良多,不禁想起了安芸。昔日他和芸兒便如這般真心相擁、情意綿綿,隻是竟不知伊人此刻身在何方?又可否安康?
正自胡思亂想,耳邊一陣陣開心的笑聲又將他拉回了“現實”。
他輕輕移動腳步試圖接近他們。此刻,一對兒小情侶似乎正沉浸在柔情蜜意般的喜悅中,對身邊的異動竟是置若罔聞!
陶鵬就近選擇了一個隱蔽位置,兀自暗中觀望。應該說,盡管場麵溫馨感人,但在敵友未辨的形勢下,他還不想貿然現身。更何況,在這種春意盎然的氛圍下,實在不便打擾人家的雅興。
或許是談得動情,一對兒情侶竟自忘乎所以又旁若無人般激情擁吻,仿佛對一旁的偷窺者熟視無睹。
陶鵬頓時麵紅耳赤,大為尷尬!麵對眼前的旖旎風光,對於陶鵬來說,除了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默默離開似乎已別無選擇。但就在此時,那女子嬌哼了一聲,偎在了男子的胸前。那男子頗為陶醉地側轉了下身子,陶鵬無意間看到了他的臉。
盡管光線並不明亮,那男子的臉麵看上去也有些模糊不清,但那眼神卻是陶鵬所熟悉的:沒錯,正是他!
他就是先前那個練習格鬥的孩童!
不同的是,那孩童似乎一夜之間長大成人,成為一個長身玉立的俊美青年。或許是正受愛情滋潤的緣故,此刻他的眼神已完全不似當年那般殘酷冷漠,而變得溫暖柔和、脈脈含情了……
“這莫非便是那個孩童?”憑直覺,陶鵬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錯,那雙眼睛他至今記憶猶新,他甚至開始懷疑最初見到的那個嬰兒也是出自同一個人!
“不會是產生了幻覺?人怎麽可能生長得如此之快?”他心中充滿了恐懼。想到此前在虛空、記憶河中所發生的一係列咄咄怪事,他又心平氣和了許多。
他努力調整心緒,思忖著下一步的行動:“事情沒弄清之前,暫時不能輕舉妄動!”反複衡量後,他還是選擇了繼續觀察……
一對兒癡情戀人卻根本無視偷窺者的存在,我行我素般依舊延續著彼此間的柔情蜜意,令陶鵬臉紅耳熱之餘很難再有新的收獲。
就在陶鵬感覺如坐針氈、暗自打起退堂鼓時,耳邊突然晴空霹靂般響起了一聲斷喝:“什麽人鬼鬼祟祟躲在那裏?給我出來!”聲音蒼老卻充滿了威嚴。
陶鵬大驚失色,隻道是自己的“齷齪”行徑已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一時間感覺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般羞辱難堪,正待現身表白,卻見眼前的青年男女竟自驚慌失措般亂作了一團!
隻聽那男子惶恐道:“是導師來了,快跑!”
兩人頓時作鳥獸散,頃刻間逃之夭夭……
“當我不知道嗎?你們又騙得了誰?”老者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氣急敗壞,“快給我站住!你們違反禁令談情說愛,屢教不改,一定會受到最嚴厲的懲罰,看我如何整治你們?”
那老者不停地高聲呼喝,發足狂追,從陶鵬的藏身處疾馳而過,很快也便失去了蹤跡……
一場“風暴”稍縱即逝,空蕩蕩的“廣場”上便隻剩下了陶鵬孤零零一人——無辜的旁觀者兀自呆立當場,默默沉思著……
對於陶鵬來說,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幕驚心動魄卻又撲朔迷離、怪誕離奇的係列短劇看上去竟似完全發生在別人的身上,與他本人毫無瓜葛。他仿佛隻是一個觀眾,在黑暗中一波又一波的跋涉,或許隻是為了觀賞這些支離破碎的蒙太奇,緊緊縈繞在心頭的一重重令人費解的謎團將他壓抑得透不過氣來。
“他們究竟是些什麽人?又在做著什麽事?”他苦思冥想著。
“這出戲或許還要繼續看下去,直至找到最終的答案!”他一邊想,一邊在偌大的廣場上茫然遊弋著,發現自己已再度迷失了方向……
最終的結果卻不出所料:仿佛在玩過關遊戲,費盡周折後,他又一次找到了那副將其希望不斷延伸下去的救命軟梯。
於是毫無懸念地進入了下一個環節,盡管他永遠無法預知下一步所麵對的又將是什麽?
竟似是有步驟地陷入了他人所精心編織的羅網之中,他明顯喪失了選擇的權利。明知是陷阱,卻也隻能眼睜睜目視著自己一步步地往下陷落,而且仿佛每下陷一層,便離地獄又近了一步!
是不是下到地獄的第十八層,便會徹底墮入萬劫不複的深淵,永世與黑暗為伍,從此再無翻身希望?這樣的“征程”卻又何時是個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