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總算明白啦!其實,在地球毀滅前最危難的關頭,是我用光磁穿梭儀將陶鵬和曙生帶入了虛空隧道。”安芸打斷了她的話,不失時機解釋道:“但當我進入虛空時,卻發現他們已然消失無蹤。盡管在隧道中我緊緊抓住並源源不斷地將信號傳送到他們的體內,但卻在穿越‘隧道’盡頭進入虛空的最後關頭莫名其妙地遭到了一種異常強烈的光磁幹擾,結果我平安返回了虛空,而他們卻不幸遺失了。盡管具體原因還不得而知,但現在看來,他顯然是被錯誤地移植到了你所生活的那個虛空時段。聽到你的陳述,這個困惑已久的謎題終於可以迎刃而解、大白於天下了。但當時卻把我急壞了,而且,因為這次重大失職,我曾受到上級部門的嚴厲批評,甚至還一度被停職審查,思念與懊悔不知伴隨我度過了多少個不眠之夜,誰知人家卻在另一個時空中逍遙自在地享受著一段刻骨銘心的驚世豔遇呢!哎,果真是世事無常啊!”

安芸用近乎揶揄的眼神頗為誇張地瞟了一眼身旁的陶鵬。

陶鵬臉上一紅,下意識搖了搖頭,“裝”出一臉無辜的表情……

“原來如此,這便不足為怪了。”花兒顯然也同時解開了心頭的疑惑,“初次相見時,我們兩人都異常驚訝。你是對這個陌生而神奇的虛空世界無比驚異;而我卻對你莫名出現在這樣一個領域而感到極度震驚!畢竟虛空穿梭是一項極其深奧、複雜的技術,沒有人可以在無意識的狀態下熟練掌握它,絕無可能!可以想象一個英俊帥氣的大男人狼狽不堪地抱著一個咿呀學語的嬰兒是多麽的不倫不類、令人忍俊不禁?當時你懷抱的嬰兒就是曙生。你告訴我,他是你在地球上最後災難來臨之際從一個遇難母親手中拯救出來的。”

“原來如此!但我們不久前在記憶河中邂逅時,你卻為何將我當作了曙生?真正的曙生又在哪裏?”陶鵬不解地問。

花兒滿麵愧色,低頭道:“說來慚愧,有時候人是一種很自私的動物,還是聽我把話講完吧。”

花兒沉思片刻,繼續道:“然而,盡管你們的出現頗有些神秘色彩,也著實令人感到疑惑,但隻經過了短暫的交往,我便被你真誠率直的特質深深打動了,隨後便瘋狂地愛上了你。”

花兒說到這裏,眼神中流露出一種迷幻的色彩,顯得興奮異常,但很快便憂鬱起來:“但你卻沒有接受我對你的這份感情,原因隻有一個:你已有了心上人,就是……”

說著,花兒看了一眼身邊的安芸,然後望著陶鵬,以一種豔羨的口吻道:“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有眼光,而且豔福不淺。安芸妹妹出落得美若天仙、風華絕代,我確是自愧不如的。”

“花兒姑娘過獎了。”安芸紅著臉道,“其實,你才真正稱得上是絕色美人兒,勝我百倍!”

“哎!依我看,大家彼此彼此,都不必謙虛了吧。”陶鵬不忘見縫插針地幽上一默。

“喂!你把花兒姑娘欺負成這樣,自己卻來說風涼話,究竟居心何在?以後我們都不理你,看你又能怎樣?哼!”安芸有意無意不忘挖苦、擠兌陶鵬。

“那有什麽?頂多是光棍繼續打下去,誰怕誰啊?”陶鵬調笑著。

“唉!”花兒卻歎了口氣,幽幽道,“盡管令人羨慕,但你對她的這份深情當時卻著實傷了我的心!經曆了一番生離死別,你對自己下落不明的戀人產生了刻骨銘心的愛意,從內心深處總是對她難以忘懷,因此,任憑我使盡渾身解數,到頭來卻隻能以失敗而告終。我終於明白,我們之間注定是有緣無分,然而,明知無望,我卻並未死心。我總是割舍不下對你的愛,希望你能回心轉意。我承認自己在感情上是自私的,為了達到目的,有時甚至無所不用其極!說實話,我內心曾無數次譴責自己,但私欲最終還是占據了我的心靈,使我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終於,我靈機一動,想出了一個‘絕佳’的主意:我要將你帶回天棲星球,畢竟虛空並非久留之地,在現實世界的紛紛擾擾中或許可以使你忘卻昔日的那份戀情,逐漸接納我,開始新的生活!”

“但要做到這一點兒卻絕非一帆風順,不是每個天棲星人都可以隨意進出虛空,具備這種資格的僅僅是少數人,更何況是像你這樣一個外星人,難度可想而知,但我卻並不擔心。要知道,家父便是虛空研究部門的負責人,包括我常駐虛空的名額也是他幫助搞定的——當然是以科研人員的身份。依靠這種便利條件,我可以隨心所欲自由往返於現實世界與虛空之間,享受著隻有少數人才能享受到的至高無上的特權!但是,當我向父親提出將你帶入我們星球的要求時,卻遭到了嚴辭拒絕。因為我們星球有著明確的法律規定:為保障自身安全,異星人類若要借道虛空進入天棲星不僅需經嚴格而繁瑣的檢驗程序,引薦人甚至還要承擔連帶責任。正因有如此苛刻的準入體係,幾乎沒人願意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兒,而將外星人帶入我們的星球常年以來也就成為了一個極為敏感又難以觸及的雷區。因此,當我向父親提出這樣的要求時,盡管手握重權,他還是十分的不情願。然而在我不屈不撓又軟硬兼施地輪番轟炸下,父親終於拗不過他的寶貝女兒,利用職權為我開了綠燈。我當時甭提有多高興啦,於是開始計劃未來。有父親的額外開恩,檢測手續很快順利通過。然而,就在我躊躇滿誌地踏上回程的虛空隧道時,意想不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此時,花兒的臉上現出了不可思議中夾雜著幾分懊喪的表情:“本來我說服你進入虛空隧道便是采用了拙劣的欺騙手法,甚至不惜打出幫你尋找昔日戀人的幌子作誘餌,千方百計、好說歹說總算把你哄騙進了預定軌道,不成想卻發生了意外。就在即將穿越隧道終端的一刹那,虛空光磁信號突然受到莫名幹擾,因此,當我安然無恙地返回星球時,卻發現你和曙生竟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這種情形與剛才安芸妹妹所描述的那段經曆又是何其相似啊!”

“不錯,簡直如出一轍!”安芸默默點頭,隨即便陷入了沉思。

“沒人想象得出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多麽沉重的打擊!”花兒繼續道,“我機關算盡、苦心經營、費盡周折,到頭來卻是雞飛蛋打、竹籃打水一場空。而且恰恰就是在夢想即將成真之際,卻突然一失足掉進了萬丈深淵!很難形容我當時的心情,隻感覺失落、懊喪與憤懣一齊湧上了心頭,我整個人簡直都要崩潰了。我發瘋似地喊著、叫著、宣泄著,卻絲毫無法減輕痛苦……後來,我返回虛空尋求父親的幫助,然而父親也同樣是無能為力、徒喚奈何!時間一久,此事也隻能不了了之,很快便被眾人遺忘了……”

“但我卻無論如何都難以忘記!”花兒異常痛心道,“自你失蹤的那一刻起,我便像變了個人,久久沉浸在悲傷、痛苦中無法自拔。我意識到自己很可能將永失所愛了,從此便終日以淚洗麵、痛不欲生,情緒極度低落……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並在家人、親友的極力勸說下,才漸漸撫平了往日創傷,重新恢複了正常生活。然而,感情流失的‘後遺症’卻非但沒能完全消除,反而更加根深蒂固地困擾著我的心靈。最顯著的一點就是,從此我的心中便再也無法接受除你之外的任何異性,婚姻也更是無從談起。於是,我便隻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與父親一起專心致誌從事記憶河的研究,並終於有了突破性進展。然而,這距離當初已經又過了數十年,若按你們地球人的時間計算方式,應該是度過了150餘年……”

“150年?這怎麽可能?”陶鵬詫異地叫出了聲。

“是150年!噢,對了,忘了告訴你了:由於生存環境的天然優越性,我們天棲星人的平均壽命普遍較高,若按地球人的計算方式應該在300歲左右,是地球人的3倍還要多,比摩羅星人也要略高。但在度過了漫長的150多個春秋之後,我已經200多歲,極不情願地步入了老年人的行列。沒有辦法,畢竟歲月無情催人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