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鵬?這名字還算響亮,就是有那麽一點兒怪。”
“我們的命名方式自然與你們不同,這又有什麽好奇怪的?隻是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別忘了這已是我第二次問你了。”
“哎喲,好像確是忘記了。不過又能怪誰呢?誰叫你每次都同時問那麽多的問題?人家的注意力不知不覺就被分散啦。我叫金紫蘭,是天棲星人。我們的星球與你們地球大約有四十多億光年的距離。在現實世界中,我們的邂逅是不可想象的,但在虛空中我們便可輕而易舉麵對麵站在一起。這就是虛空的魅力,夠神奇吧?”她伸了伸舌頭,俏皮地笑了笑。
“確實神奇,簡直不可思議!”他大發感慨,隨即又迫不及待問道,“我剛才提到的幾個人現在又在哪裏?你可曾見到過?”
“沒有!要知道虛空並不是誰想來就可以來的,你的出現就足以令人費解,目前也隻能用奇跡來形容!”姑娘答道。
“唉,看來幹著急沒用,隻能慢慢等待下一個奇跡了。”一邊說話,他一邊撐著床沿兒坐了起來:“老是躺在這兒算怎麽回事兒?還是起來到處走走,順便瀏覽一下這神奇虛空的壯美景觀!”話音未落,一隻腳已下了床。
“哎,哎,著什麽急啊?你身體還沒康複呢?”姑娘勸阻道。
“我已經沒事兒啦。”他固執地下了床,向門外走去。
沒有窗戶,光線穿透青石砌成的牆壁,照得他渾身暖洋洋的。
他抬腿便往外走,後麵金紫蘭急急趕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慢著,先別急著出去,有幾句話還是要提醒你:首先,虛空與你以前所熟悉的那個現實世界截然不同,短時間內你恐怕難以完全適應這裏的生存法則。再有,就是虛空的秩序也與現實世界迥異。先期來到這裏的人已經探索並製訂出了一整套奇特而嚴格的法律道德規範,盡管尚不健全,卻已頗具威力。倘若一無所知便貿然行事,很容易做出觸犯法律的行為。那樣的話,不僅會對社會造成危害,還有可能使你身陷囹圄,實在是得不償失啊!況且……”紫蘭話題稍頓,不由臉色一變。
“況且怎樣?”這種情緒同樣感染了陶鵬,聲音不約而同變得肅然。
“況且,倘若不慎誤入禁區,那便……”姑娘欲言又止,話到嘴邊卻又生生戛住。
“什麽禁區?到底怎麽樣嘛?”陶鵬心中好奇,打破沙鍋也定要一問到底。
“哎!有點兒危機感也罷,省得總是不知輕重。”紫蘭歎息一聲,決定不再隱瞞,“禁區便是後山,我們習慣稱之為魔芋山,是一片尚未探知的神秘地域,誤入其間的人們便似人間蒸發般生不見人、死不見鬼,從此銷聲匿跡,至今無一生還。夠可怕吧?因此,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紫蘭談虎色變,麵現驚恐。
陶鵬吐了吐舌頭,故作鎮定道:“有這麽邪乎?幹嘛杞人憂天、自己嚇唬自己?再說,我的運氣該不會這麽差吧?”
“不管怎樣,至少是現在,你還不能擅自行動!”紫蘭一臉肅穆道。
“何必搞得草木皆兵?我倒要試一試。”陶鵬刻意表現得輕描淡寫、不以為然。
“試什麽?以身試法還是不知死活?知道後果有多嚴重?好心提醒你,卻被當成了驢肝肺,簡直不識好歹!”姑娘小嘴一撇,故意裝出一副嗔怒的模樣。
“好啦,好啦,我的小姑奶奶,我完全聽從你的指揮,在你的英明領導下行動,總可以了吧,小鬼頭兒!”他趕忙賠起了不是。
“這還差不多。不過,我也是為你好,怕你誤入歧途。別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其實你該感謝我才是。”她嘴上一點兒也不饒人。
“說的也是,真的要多謝啦。”他顯然並不想鬥嘴。
“耍貧!”姑娘臉上佯怒,心中卻是高興,牽住了他的手,仿佛生怕他不小心逃脫似的。
陶鵬此刻沒有心情在意這些,他需要盡快熟悉環境,然後是想方設法尋找父母以及安芸、曙生這些心中掛念的人。然而,對於這些在現實世界的毀滅性災難中失去了下落的人,能否在虛空中尋到他們的蹤跡,抑或最終能否返回那個劫難重重的現實世界,他心裏可是一點底兒也沒有。或許現實世界已然被徹底毀滅,他心中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著的至愛之人早已不複存在也未可知。盡管在潛意識裏他們都還像他一樣以各自的方式生存著,但即便如此,若想實現重逢的願望或許也會勢比登天!想到這裏,不禁黯然神傷。
他隻顧胡思亂想,不經意間已走到了門口。正要往外探身時,姑娘卻一把拉住了他,提醒道:“哎,也不看看就往外走,出得去嗎?”
陶鵬定睛看時,瞧出了端倪。原來在他麵前掛著一道看上去柔軟纖細卻不知是用何種材料織成的門簾。或許由於透明性太強的緣故,不仔細看還真的看不出來。
“這種絲的彈性很強,物體撞在上麵的力度越大,反彈的力度自然也就越大。若非我及時提醒,你可有苦頭吃了。”姑娘一邊按著門旁石縫間的按鈕,一邊出言提示著。
陶鵬吐吐舌頭,隻好默不做聲。待門簾徐徐升起後,便一腳往外踏了出去。
誰知這一踏竟似萬丈高樓失腳般突然踏空,他猛吃一驚,身體已如斷了線的珍珠般完全不聽使喚地徑直墜落了下去。
好在那姑娘反應極為迅捷,拉著他的手臂快速向前滑翔,在空中劃過了一個很大的弧線,然後很是輕盈自如地穩穩落在了地上。饒是如此,依然令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既是空的,幹嘛不早說?”他驚魂未定,不免有些惱火。
“幹嘛這麽凶,又不是沒提醒你?哼,剛才我就說過,虛空和現實世界完全不同,初來乍到者,自當謹慎為妙。你妄自托大,不聽勸告,卻又怪誰?不過,讓你經曆點兒風浪其實也是為你好。虛空本就危機重重,今後可要當心了!”說著,不禁哈哈大笑,“看你剛才跟個蛤蟆似的,一點兒飛行技巧都沒有,簡直笨死啦!”說罷,竟自笑得前仰後合,直不起腰來。
“笑什麽笑?就知道看別人的笑話,惡作劇!”他有些不悅。
“哈哈哈!好了,我不笑了,現在體會到我對你的重要性了吧?”
“幸災樂禍,誰稀罕了?”陶鵬落地後,便開始了對周圍環境的觀察。然而,不看則已,這一看直令他吃驚非小。
此刻映入眼簾的居然是隻有在現實世界的神話傳說中才會出現的“空中樓閣”奇觀:一座又一座的高樓大廈懸浮在空中,與地麵上鱗次櫛比的各類建築交相輝映,如此壯觀的景象著實令他大開了眼界!
“怎麽樣?沒見過吧?”見他一副癡癡的表情,姑娘一旁調笑道。
“奇跡,絕對是奇跡!”他一邊讚歎,一邊問道,“這種奇觀,卻是如何建造出來的?”
“嗨!這又算得上是什麽奇觀?或許在你們地球人看來確是不可思議,但對於我們天棲星人來說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因為我們星球的重力遠遠小於地球,空氣浮力也大,自然而然便可往空中發展。”
“原來如此,怪不得一直有種輕飄飄的感覺。”
金紫蘭道:“而且我們的彈跳力與空中平衡能力更要遠勝你們地球人,當然,就像你們地球人駕駛飛機、汽車一樣,我們的飛行技術也並不是天生就能掌握的,必須要勤學苦練。看著吧,今後這樣的稀奇事兒還多著呢!好啦,閑話少說,還是先去見見我們所長吧。”
“你們所長?”
“是的,我們的所長。他叮囑過,蘇醒後必須立即帶你去見他。”
姑娘又提醒道:“研究所離這裏很遠,隻能飛過去,你隻需抓緊我的手臂……還有,如果害怕,盡管閉上眼睛好了。”
“嗨!有什麽好怕的?你就飛吧。”陶鵬抓住了紫蘭的手臂,跟隨她一起騰空而起,那種感覺很新鮮、也很刺激,他已開始陶醉於這個神奇的世界了……
飛行的速度就是快,距離頗為不近的研究所大樓轉瞬間竟已是近在眼前,完全感受不到太多的“時間”概念。
樓體延續了天棲星人一貫的風格,也是由天然石塊堆砌而成。隻是樓層非常之高,陶鵬甚至開始擔心這種“危如累卵”的狀況隨時可能導致大廈將傾的險惡後果。當他說出疑慮時,金紫蘭笑了。她告訴他,天棲星上石材的吸引力普遍很強,相互疊加時所產生的附著力要高過任何的黏合劑,而且通透性強,可極大地方便光線的吸收。因此在天棲星上,建築工作就成為一種輕鬆愜意的工作,可以最大限度地滿足天棲星人崇尚自、返樸歸真的願望和要求。
與地球截然不同的是,即使再高,天棲星人辦公或居住的樓體中也一向不設電梯,因為根本就不需要。在這裏,人們可以盡情施展自身的飛行技藝。他們往往每年都會舉辦各類飛行比賽,以激勵人們相互競爭,不斷提高飛行技能。
金紫蘭的飛行術在天棲星人中稱得上是佼佼者,已經達到了女子健將的標準。因此,她幾乎是毫不費力便把陶鵬帶到了有著100多層高度的所長工作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