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知道?你的夢都被封住了,我已很難探測到你的思維。那人抑或是那夥人想來是害怕你,你一定掌握了他(她)或他(她)們不可告人的隱秘。本來我還奇怪,我們天棲星人投入了大量人、財、物力,經過長期研究,費盡千辛萬苦才得以進入的記憶河,卻被一個對此毫無認識並已失去記憶的地球人無意中‘誤打誤撞’闖了進來,簡直不可思議,現在看來,這肯定是一場陰謀!”
“一場陰謀?”
“是的!現在看來,他(她)們或許是在虛空中不方便對你下手,或許是想操縱你替他們完成某項任務,才會采用某種方式把你送到了記憶河中。”
“有這麽可怕?”曙生感到了發自內心的恐懼。
“不要怕,我會竭力幫你渡過難關的。”花兒道,“我們暫且什麽都不要想,做我們該做的事,靜觀其變吧。”
“我們該做什麽事?你來這裏究竟又要完成什麽任務?”
“請原諒,曙生,暫時還不能透露。這是紀律,必須遵守!”
“對我也不能嗎?”曙生的話中流露出些許失望與不滿。
“是的,至少現在還不行!況且你的意識還正處於被監控狀態,如果講出來,無異於公開泄密。不過,相信我,在適當的時候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的。”花兒一邊說著,纖手輕輕撫摸著曙生的肩頭。
“哼,說到底還是不信任我!我對你情真意切,你卻這般待我?”曙生不知哪來的怨氣。
“對不起,曙生。”花兒一臉歉疚,已近乎是一種哀求的口氣,看得出來,她十分在乎曙生。
“哼!如此無情無意,我們還在一起做什麽?走了倒也幹淨!”曙生怒不可遏,竟自甩開了花兒,一個人盲無目的地跑了起來。
花兒急忙拉住他的衣袖,哀求道:“不要走,曙生,你聽我說!”
曙生中了魔般,他不知從哪裏來的一股勁兒,掙脫了花兒的素手,發足狂奔!速度之快,饒是花兒有著嫻熟的飛行技能,也已望塵莫及。
遠遠隻聽得花兒撕心裂肺般的叫喊:“曙生,別跑,我告訴你,告訴你就是!你快回來……”而後隱約便傳來陣陣嗚咽……
曙生發瘋般一路狂奔。他做夢也沒想到,突然間竟可跑得比飛還快,居然將花兒都遠遠甩下了。
他停止了奔跑,回頭望望,卻哪裏還見得到花兒的倩影?
鎮定下來,他開始懊悔:“究竟是怎麽了?這姑娘與自己同病相憐,又真誠相待,怎可如此傷害她?”
他越想越是後悔,同時又奇怪之極:“怎麽會這樣?自己突然之間竟似完全失去了理智,如同著魔一般。”
他斷定自己已被心魔所困擾,竟至突然發癲、置心上人於不顧。
或許正如花兒所說的:記憶河中確實處處充滿危機,時刻都有可能迷失自我。花兒的話果真應驗了!
花兒的哭泣聲依稀猶在耳邊回蕩,令他心碎!他迫切需要盡快找到花兒,安撫那顆受傷的心……但要到哪兒去找呢?他不知跑了多久?更不知身處何方?心情異常低落。
他四處觀察,突然發現景觀大變!早已離開了先前與花兒邂逅的那座宅院。更令人驚異的是:不僅滿園花草消失殆盡,就連那一望無際的蔚藍天空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烏雲……
“見鬼!這是什麽地方?”
地上全是黑得發幹的土地,硬硬的,踩在上麵有些硌腳,渾不似先前柔軟、潔淨的青石路那般舒適。
他悶著頭毫無方向感地四處亂撞,漸漸失去了信心。
腳下的黑土地又硬又澀,他的腿好似灌了鉛,沉重無比。很難想象不久前他還箭步如飛。
他想起了花兒先前的“諄諄教誨”:“記憶河本是一個變幻莫測、危機重重的深潭。身陷其中,往往難以自拔……”
“花兒,我的花兒,你到底在哪裏?”想起花兒,他便有一種心痛的感覺。這個與他生長在不同星球上的女孩,不僅已與他兩情相悅,而且還一直是他的良師益友。有了她,他便似有了一根定海神針。尤其是在失憶的窘況下,更是給予了他無微不至的嗬護與關懷!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花容月貌、清澈如鏡的好姑娘,他卻不懂得珍惜,貿然逞了一時之氣,很可能從此便要“音信兩渺茫”了,這又怎不令他悔恨、痛心?明知是心魔作怪,他卻依然無法原諒自己。
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漫無邊際行走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烏雲愈聚愈濃,大有“黑雲壓城城欲摧”之勢。
坡度愈來愈陡,仿佛是在爬坡,而後又是一馬平川,他發現自己爬到了半山腰。
夜色愈發得黑,周圍一片死寂,令他不由想起了傳說中的荒郊野嶺。破廟、夜宿荒野的窮書生、惡鬼化成的專門誘惑人的美女,一幕幕恐怖至極的畫麵在腦海中不斷閃現,令他不寒而栗!
“該不會真的出現一座破廟或是破宅院,讓故事裏的恐怖變為現實吧?”這樣想著,驀然抬頭,“天啊!”他不禁驚叫出聲,眼前竟不出所料果真出現了一座宅院!
想什麽來什麽,直令他毛骨悚然!
事實上,先前在花兒的記憶片段中出現的那座宅院,起初同樣令他膽戰心驚,但那畢竟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而現在卻是不折不扣的一個陰森恐怖的夜晚,發自心底的恐懼油然而生。
“上次是花兒的,這次不知又陷入了誰的記憶?”他暗想,“不管是誰?背景如此黑暗,看來是凶多吉少了!”
他想退卻、逃避,卻驚奇地發現,他再一次被斷絕了後路:與上回一樣,他的身後再度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上一次他邂逅了令他一見傾心的花兒,這次還會那麽幸運嗎?
他後悔以前不懂得珍惜,以至於不經意間跳出了花兒的記憶。那種如詩如畫的美好記憶看上去似乎一去不複返了。
當初畢竟是晴空萬裏、朗朗乾坤,花香鳥語,絢麗繽紛,令人心曠神怡,流連忘返;而此刻他隻能勇敢地麵對黑暗!
他大著膽子又仔細觀察了一下眼前的宅院,發現它並不似想象中那般破舊不堪,甚至從建築到裝飾都給人以煥然一新的感覺。門前一左一右懸掛著一對八角形的紅紙燈籠,竟也閃著柔和的光。看上去倒也幽雅別致,唯美協調,整體感覺顯然是一大戶人家。
他心頭的恐懼消去了大半,徑直走上前去叩門,隱約聽得到院內喧嚷之聲,竟是好不熱鬧!
隨著“啪啪啪”的敲門聲,大門開了,一個仆人打扮的老人二話不說便將他迎了進去。邊走邊寒暄著:“婿爺終於回來啦,老爺、小姐早就等急了!”
“你叫我什麽?”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婿爺沒聽見嗎?老爺和小姐都在等你。尤其是小姐,自你走後,就從未吃過一頓囫圇飯、睡過一個安穩覺,那情意,才叫感人哩!嘿嘿嘿……”說著,老人也不禁低頭發出幾聲“壞笑”。
“你認錯人了吧?誰是你們的婿爺?”他感到好笑。
“咦?婿爺這是怎麽啦?不會是和老朽開玩笑吧?”老人一臉驚訝地望著他。
“嗨!我幹嘛要開這種玩笑?你老確是認錯人了。不信你再仔細看看,沒錯吧?我隻是個過路人。”
“長得一模一樣,說話的語氣都如出一轍,怎麽可能是過路人?婿爺不會是得了健忘症吧?”老人一邊說,一邊上上下下打量著曙生。
“嗨!我怎麽跟你說不明白呢?老人家,聽清楚:我隻是路過此地,跟你們的什麽婿爺沒有任何關係!”這樣的解釋讓他很無奈。
“過路人?見了鬼了。”老者搖搖頭,徑直向院中走去。
曙生緊緊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