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搜尋什麽?”看到隊長極為專注地凝視著屏幕,陶鵬不禁問道。
“戰爭時期,”張立勳一邊細心觀察,一邊回答著陶鵬的提問,“作為軍人,任務隻有一個,就是堅決徹底地消滅敵人!”
“但你們剛才屠殺的大多是手無寸鐵的平民,這未免也太殘忍了吧!”陶鵬有些憤然道。
“對敵人就隻能如此,”隊長的語氣堅定果斷,仿佛一切都是天經地義、不容置疑,“對敵人的憐憫無異於對自己同胞的犯罪,戰場上必須敵我分明、冷酷無情,這個道理不明白嗎?”
“當然明白!”陶鵬道,“但隻應針對荷槍實彈的軍人,對於那些平民……”
“沒有什麽平民!”張立勳略顯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戰場上隻有敵人與戰友,永遠不存在置身事外的中立者!平民時刻都可能轉化為頑敵,給我們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這樣的教訓還算少嗎?”
“強詞奪理!”陶鵬冷哼一聲,不再搭話。
安芸卻接話道:“請原諒我們的冒犯,隊長先生,可以簡略介紹一下這場戰爭的情況嗎?”
安芸的話相對受用了許多,隊長的語氣也緩和下來:“這不過是宇宙間無數戰爭中的一場,其實沒什麽特殊的。目前的星際聯盟主要是由我們地球人發起組建的,按習慣說法,我們就是這個聯盟的盟主,摩羅星與天棲星人是我們的重要盟友,可以說這是目前宇宙間最強有力的戰鬥群體!我們已攜手經曆過無數大大小小的戰爭,而且一直也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隻是這次的對手換成了更為陰險狡詐、距離我們也更為遙遠的奎茲星人……”
“這麽說,我們目前所在的星球便是奎茲星了?”安芸繼續問。
“是的!”張立勳道,“它距地球大約有170億光年,你們一定感到震驚吧,這個距離看上去遙不可及,不過有了虛空這個中轉站,也就沒什麽做不到的了。”
安芸點了點頭,對於曾經在虛空及記憶河中生活甚至經曆過太多坎坷磨礪的她來說,這是基本常識。
“確是如此,虛空讓宇宙空間變得越來越‘小’了!”安芸感歎道,“據你所說,地球人做上了聯軍盟主,莫非你們的實力已超越了摩羅星和天棲星人,這在我們生活的那個時代是絕對不可想象的。”
“這就叫此一時彼一時,”張立勳道,“任何事物都不可能一成不變,地球人後來居上本不值得大驚小怪!不過,還是要感謝摩羅星、天棲星人,沒有這些鐵杆盟友的鼎力相助,我們就不可能有今日的輝煌,軍功章有我們一半兒,也有你們的一半兒嘛!”
隊長竟也是一個幽默隨和的人。
“可是……”安芸還想再問,張隊長卻突然呼叫起來,“大家注意了:前方發現敵情,立即準備戰鬥!”
聽到號令,士兵們迅速排好戰隊,整裝待發。
陶鵬細心觀察,果然發現遙遠的前方正有一些密密麻麻的黑點兀自雜亂無章地“蠕動”著,由於距離太遠,如此細微的目標在偌大的屏幕上原是很難觀測到,令人不得不佩服隊長的職業素養與超強眼力。
飛船加足馬力極速行駛,頃刻間已近在咫尺的目標清晰地顯示出來:密集的人流正拖著疲憊的身軀成群結隊地茫然奔走著,看上去似乎是無依無靠的難民。
“史密斯!”隊長毅然下達了必殺令,“立即帶領二、四、九分隊投入戰鬥,一切人等,格殺勿論,務必要將敵人消滅幹淨!”
“是,二、四、九隊跟我來!”一個略帶西方口音的藍衣人操著熟練的漢語回答道。
飛船大門一開啟,鬥誌昂揚的士兵們便爭先恐後衝殺了出去……
“不!”陶鵬和安芸幾乎同時叫了出來,“明明隻是些難民,為何還要痛下殺手?”
“我們是職業軍人,對待敵人絕不能手軟!”張立勳麵色肅然道。
“胡說!這是什麽混帳邏輯?”陶鵬早已怒不可遏,義正辭嚴斥責道,“這與種族屠殺又有什麽不同?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你好大的膽子!”張立勳鐵青著臉,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
還是安芸更冷靜些,竭力規勸道:“隊長,的確不能再殺了!如此喪心病狂殘害生靈,我們如何對得起上天的好生之德?將來在九泉之下又如何能瞑目?你們就積點兒德吧。”
“住口,用不著你們來教訓我!”此刻的隊長仿佛是一隻暴怒的雄獅,咆哮道,“斬草不除根,難道希望敵人死灰複燃、卷土重來嗎?真是婦人之仁!”
外麵的戰鬥打響了。強悍的聯盟軍隊猶如虎入羊群般左衝右突,大開殺戒,很快便殺得昏天黑地,血流成河,伴隨著一陣陣此起彼伏的慘叫聲,血腥恐怖的悲慘場麵令人目不卒睹!
“慘無人道,簡直是不折不扣的犯罪!”陶鵬忍無可忍地怒吼著,矛頭直指慘案的罪魁禍首,“必須停止殺戮!再不住手,我一定要告上軍事法庭,讓你接受正義的審判!”
隊長冷笑道:“去告吧,我們正是在嚴格執行上級的命令。若不能幹淨徹底地消滅敵人,我們才真正會被送上軍事法庭。”
“難道你們的上級也是這樣毫無人性?難道所有的地球人都已泯滅了良知?難道曾經輝煌燦爛的地球文明又重新退回到了野蠻、蒙昧的時代?難道……”陶鵬慷慨陳詞,幾乎出離憤怒了。
“住口!”張立勳喝止了他,“不準汙蔑我們的領導和人民!要怎麽說你才明白?再若口出不遜,當心我關你禁閉!”
“不勞閣下大駕。”陶鵬傲然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分道揚鑣、各奔東西便是!”
“要走嗎?”張立勳道,“人各有誌,絕不強留!不過還是要提醒你:似你這般大義凜然的壯舉,奎茲星人可並不領情,他們會殺了你祭奠同胞,如此枉送性命你認為值得嗎?”
“不勞操心,還是多考慮考慮自己吧,你會為今日的暴行付出代價的!”陶鵬凜然道。
飛船的大門重新打開,剛剛完成了新一輪殺戮的戰士們得意洋洋凱旋而歸,大家歡呼雀躍,飛船內頓時化為歡樂的海洋。
“別鬧了!”陶鵬大喝一聲,“犯下如此罪行,居然還厚顏無恥大肆慶祝,卻又與禽獸何異?”隨即堅定地握住了安芸的手道,“芸兒,我們走!”
“你是什麽人?”“竟敢口出狂言!”“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陶鵬的話顯然犯了眾怒,憤怒的將士們紛紛群起而攻之,異口同聲展開了口誅筆伐,氣氛一時極度緊張。
陶鵬拉起安芸的手向門口走去,不再理會眾人的大呼小叫。
“想走就走,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簡直目中無人!”“叛徒,不能放他們走!”“把他們投入監獄!”眾兵士又怒火衝天地引發了新一輪征討,有人上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讓他們走!”一直冷眼觀瞧的張立勳突然一聲斷喝,表情嚴峻地注視著二人,“既然對殘酷的戰爭形勢不能有一個清醒的理性判斷,何去何從就請自便吧!不過除了提醒敵人凶殘、多加保重外,還有一點兒更要警告你們:那就是在任何時候都不能背叛自己的種族和人民,否則我們決不姑息!二位好自為之,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