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這兩天,不是折騰進宮,就是折騰二姨娘,她一頓踏實飯都還沒吃到,現在看到自己色香味俱全的手藝,她眼淚流了下來。

“我來幫你盛飯。”聽到飯好了,祁千澈屁顛屁顛的進了廚房:“嘿嘿,媳婦,我有眼力見兒吧?”

一邊說著,他一邊往飯碗裏挑臘肉,鍋中一大半的臘肉都被他挑進了碗裏,還有青豆也挑了不少。

“媳婦,一會你吃這一碗。”

衛子瑤就像沒聽到一樣,端著剛剛辦好的蘿卜皮直接就走了,理都沒理他。

祁千澈有些賭氣,把碗裏的飯又扣回了鍋裏:“你愛吃不吃!”

小聲念叨了一句,沒辦法,重新挑……

最後上桌的時候,衛子瑤碗裏崗尖的臘肉,風慕羽碗裏兩塊,祁千澈碗裏三塊。

看到這一幕,風慕羽憋著笑,這家庭地位,也太顯而易見了。

他們三個人安安靜靜的坐在一起吃飯還是第一次。

衛子瑤有些酒量,她跟風慕羽推杯換盞談天說地,兩個人什麽都能聊。

詩詞歌賦,藥理病理,全都懂得,關鍵……他很虛心。

而祁千澈……他也很虛心。

在二人聊藥理的時候,他十分專心的聽著。

衛子瑤覺得奇怪,這貨稍有的不酸了,竟然把心思都放在了學習上。

看來,是真的很想學醫術。

三個人,就這麽喝,竟然喝到了下午大概四五點鍾。

“這、這不成了酒蒙子了?”

衛子瑤很能喝,他跟風慕羽全都喝的走不了直線了。

祁千澈無奈:“我還是第一次看風慕羽喝成這個樣子。”

風慕羽這個人,做事總是喜歡留一線,絕不會把自己的底線透露給別人。

所以平常他喝酒,總是會在自己還清醒的情況下停止,絕不會失禮也不會露怯。

可這次,他喝的小臉紅撲撲,舉著筷子傻嗬嗬笑,還要給他們夫妻倆高歌一曲。

祁千澈實在沒眼看了。

“我先送你回去吧,你照顧好你家公子。”

他一手扶著衛子瑤,一邊跟風慕羽的小廝吩咐了一句。

隻是沒想到,他扶著衛子瑤剛剛出了藥廬,就看到了在門口站崗的衛安。

“你什麽時候來的?”

“早就來了,在風慕羽說……”衛安話還沒說完,祁千澈連忙打斷。

“行了。”他瞪了衛安一眼。

後者也不怕,隻是伸出手:“交給我吧。”

祁千澈舍不得,但也沒辦法,隻好交了回去。

隻是衛安是騎馬來的,兩個人都已經成年,雖然是親兄妹,但是共乘一匹馬也有些說不過去。

沒辦法,衛安拖著衛子瑤讓她坐在馬背上:“坐好!”

衛安沒好氣兒的命令她坐好。

祁千澈不爽了:“你把語氣給我放好點。”

“麻煩!”這兩口子碰一塊,一個比一個麻煩。

可是衛子瑤確實已經沒法自己坐穩了,不過好在……她會趴著。

於是就變成了,衛安牽著馬,衛子瑤屁股坐在馬鞍上,胳膊抱著馬脖子,半趴在馬背上。

“你挑著擔!你牽著馬!迎來日出~送走晚霞~咚咚咚咚~猴兒上來了……”

衛安也不知道這神經病嘴裏念叨著什麽,就知道很丟人。

他從身後拿出麵具帶在了臉上。

這是慶陽軍大將專用的鬼麵麵具,看上去十分威猛。

“哈哈哈……”衛子瑤看著他,哈哈的傻笑了兩聲:“你不戴麵具盛京沒幾個人認識你,畢竟你常年在邊關,但你帶上了這麵具,誰不知道你是衛家人?”

咳……衛安有些尷尬,他把麵具摘了下來。

回過頭,剛好夕陽西下。

就著橙黃色的晚霞,他看到了衛子瑤笑顏如花的樣子。

這一瞬間,他有些失神,因為他好像看到了小時候,妹妹還沒有變得瘋瘋癲癲的時候。

她偷喝了老二藏好的梅子酒,醉了之後迷迷糊糊,很難受很痛苦,非要哥哥背著。

當時就是他,背著小妹整個元帥府到處轉,轉了半夜,才把她哄睡著。

這一瞬,他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就這麽開心?喝了這麽多。”

衛安不自覺的方柔了聲線。

“你不懂~人生難得一知己~”衛子瑤醉醺醺的說著這個。

衛安不想潑她冷水,可又怕她受到傷害。

“風慕羽這人不簡單,還是不要深交的好。”

這句話,不是衛子瑤第一次聽到了,第一次是祁千澈說的。

這是第二次。

一個人說也許是偶然,但兩個人說絕對不是。

關鍵是,衛子瑤也能感覺到風慕羽的不簡單。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憂愁明日愁。”

衛子瑤高深莫測的說完這句話,便閉上了眼睛,她很少這麽安靜,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衛安沒有再說話,安安靜靜的牽著馬,帶著她回家。

……

另一邊,風慕羽也喝的不成樣子。

小廝看到之後有些心疼。

“公子,您這是何必呢,喝了這麽多,您身體受得了嗎?”

“你不懂。”風慕羽笑了,不對……小廝好像看不出他是哭了,還是笑了。

“她明明那麽信任我……”

若說此生,風慕羽誰都對得起,可他覺得自己唯一對不起的,就是衛子瑤。

不對……之所以覺得對不起衛子瑤,是因為他覺得他對不起自己。

那是他心愛的姑娘,第一次動心,卻不能坦誠相待,對不起自己的心,也對不起這份情。

他更慶幸,慶幸她已心有所屬,慶幸那個男人是祁千澈,也慶幸祁千澈對她很好。

否則……他很怕自己會控製不住自己,想要她,想要囚禁她。

這樣就很好,能看到她的笑顏,可這樣也很不好……

他害怕她的信任,更怕她清澈的眼神。

“公子,您可別犯傻,您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業,成大事者,怎能拘小節?怎能被兒女情長牽絆住?”

這個小廝,已經跟了他許久,知道的東西也很多。

“您之前說過,覺得祁千澈會是您最大的障礙,現在他已經被愛情衝昏了頭,您看他哪裏還有一點成大事的樣子?所以現在才是您最好的機會!他現在有了軟肋,至於他的軟肋是什麽,您在清楚不過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