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開口第一句,便是:“朕往日看你比猴都精,今日竟做出如此愚蠢之事,你可知,你這麽做是害了老六?”
“皇上您先息怒。”衛子瑤跟皇上早就混熟了,語氣說是皇上跟王妃,不如說是老丈人跟兒媳婦,或者說……是忘年交。
她私下見皇上,根本就不用跪,甚至有些囂張的坐到了旁邊的茶桌邊,那裏擺著茶壺和茶碗,明顯是給她預備的。
衛子瑤大剌剌的給自己倒了杯茶:“皇上,您覺得祁千澈他自己不知道這麽做對自己有害無利嗎?可他偏生就是這般的真性情,難道今日您在大殿之上看到他拋下端妃衝到皇貴妃膝下跪著叫母妃,您就高興了?”
之前皇上確實是生氣,可聽到衛子瑤這麽說。
好像那確實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可朕這麽做……”
“我知道,您這麽做都是為了他好,讓他到皇貴妃膝下,給了他一掙大統的機會,可是……”
“嗯?”皇上嗯了一聲,側目看了看衛子瑤。
衛子瑤連忙用小手手拍了自己嘴兩下:“口誤,口誤,您是給他了與生母相認的機會。”
“哼!”這麽說皇上才算稍微滿意了一些。
“可是他不放棄端妃也不放棄皇貴妃,難免會落人口舌,說他急功近利,一邊舍不得放下老宰相和端妃的支持,一邊又舍不得皇貴妃的助力,有這樣的名聲,恐怕會勸退很多耿直正義的老臣扶持,可祁千澈就是這樣的人,不管他心理是怎麽想的,在這方麵,他絕對要做到無愧於心,無愧於端妃娘娘,因為他知道端妃娘娘都為他付出了什麽。”
衛子瑤這麽解釋,北文帝心理舒坦了許多。
身為皇上,他早就沒了換位思考的能力。
“成大事者本該不拘小節,他這般優柔寡斷……”
“皇上,您真覺得他這是優柔寡斷?且不論端妃娘娘是不是真的因為沒有生育能力才收養了他,就說這麽多年的收養與庇護,已經是天大的恩情,如果對此他都能輕易割舍,這樣的人,就算再優秀,您敢把大統傳給他嗎?”
衛子瑤知道,自己的話都說盡了北文帝的心理。
“我知道,我不該妄議朝堂之事,但就說之前的那位皇帝,如果他是個有情有義之人,如今做在皇位之上的,應該也不會是皇上您了吧。”
“嗬!”皇上看著衛子瑤冷笑了一聲:“還你不該妄議朝堂之事?朕看你議的挺大膽!這種話都敢說,你還真是皮子癢了!”
這種狠話,皇上說了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衛子瑤完全不放在心上。
“行!那皇上要是不願意聽的話,以後我不說了便是,有事也麻煩您別找我,每次你找我、我這心理都提心吊膽的。”
“你提心吊膽?有什麽可提心吊膽的?”北文帝看衛子瑤膽子大的狠,哪裏提心吊膽了?
“怕你打我唄?一個不高興了,幾十大板,骨頭和肉都打碎了,再一個不高興,直接就天牢見了,上次能出來,再進去一次,我可不敢保證……”
“嘿!你這女子!”北文帝伸手指著衛子瑤:“都說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果真如此,這等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你也記在心裏,屬實小氣!”
“行行行,我小氣!再見吧!以後有事別找我!”衛子瑤說完,回頭又看了看桌上的茶:“這茶難喝的狠,比我的茶葉差了十萬八千裏,就你當寶貝一樣還舍不得喝,以後別賞我這些玩意,瞧不上!”
說完衛子瑤就走了。
皇上顫顫巍巍指著她的背影,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這時福公公進來了。
“喲喲喲,皇上誒,您可息怒啊。”
“息怒?你讓朕怎麽息怒!朕就說這衛子瑤什麽都不會,就會蹬鼻子上臉,這都損起朕來了。”
“皇上,您比而這麽說,她敢這樣還不都是您給慣的嗎?您要是不對她好,不給她鼻子,他怎的上得了臉?這叫恃寵而驕,以後咱不寵著她了,咱臊著她!”
福公公還不知道皇上嗎?最近有點受虐傾向,就喜歡讓衛子瑤氣他。
“哼!寵著她?朕一定要找機會砍了她!”
“對!砍了!皇上要是能消氣兒,砍了她又何妨?”福公公在旁邊附和著。
怎料北文帝卻側目瞪了他一眼:“你說什麽?你要砍了衛子瑤?你好大的膽子,朕早晚告訴她你挑撥我們關係。”
“啊?”福公公傻了,以後還是別讓皇上跟衛子瑤玩兒了,怎麽……學的這般陰損?
“你之前說什麽來著?老六在家裏給她寫了悔過書?”
“對,寫過,還是用黃花梨雕刻的鑲寶石匣子裝著送過去的。”
“準備筆墨吧……”
“是!”福公公點頭,可剛走出去兩步瞬間又反應了過來:“啊?皇上,您……”
“之前衛子瑤說過一句話,朕覺得很對,一個人都不敢承認自己的過錯,那是最懦弱的行為,錯了就是錯了,朕可不懦弱。”
“得嘞,老奴這就去給您準備。”
……
衛子瑤氣呼呼的又回到了等候室,跟老夫人一起坐著。
老夫人看她這樣回來,有些奇怪:“怎麽的?跟老六吵架了?”
“沒有,跟他爹吵的!”
“噗……咳咳咳……”跟在她旁邊的徐嬤嬤險些讓衛子瑤嚇死。
“小姐,您、您可收斂下您的脾氣吧,頂撞皇上,那可是死罪啊。”
“沒什麽死不死的,要死他早就弄死我了,到是祖母,此前我並不了解祖母的生平,如今在外人口中到是聽得一二,巾幗不讓須眉的女英雄,怎麽能讓後院兒那些兒媳婦欺負住?北秦國第一位女將,本就是離經叛道的存在,您別說什麽家和萬事興,不想把事情搞大的話自欺欺人,院子裏那些人該收拾就得收拾,慣不得!”
衛子瑤這話說的,老夫人搖了搖頭:“丫頭,祖母畢竟年紀大了,你父親常年在邊關,待他退下來的時候,院子裏的才是他的體己人,祖母還能活幾年,若是讓老身搞得帥府後院不寧,讓你父親征戰一世到老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那才是造孽。”
難怪,衛子瑤就說老夫人不是會忍著那些人的性格,原來是在為自己兒子考慮。
“哼,這些人,怎麽也算不上體己人!我今日開始就要回帥府住上幾日,祖母不忍心做的事,就讓我來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