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十八章 顧慮重重的證人(2)
洪鈞覺得火車開得太慢。他恨不能立刻飛到肖雪的身邊!這個念頭使他覺得此次旅行更加難熬。他知道,自己的大腦不能空閑,便強迫自己專心思考李紅梅一案的情況。他覺得自己目前對案情的認識還有幾處空白,就試圖將其填補起來。他假設了幾種情況,但都不太滿意。他知道自己需要更多的證據。他不再思考那幾處空白,而是回憶著上次與李青山談話的情況。最後,他的思維又集中在李青山那幾句自言自語的話上。
“死的死了,沒死的還得活著;判的判了,沒判的也判不了。嗨!當時都沒說清楚,現在還說個啥?……”
洪鈞逐句分析著:“死的死了”,顯然指的李紅梅;“沒死的還得活著”,可能指李青山自己,也可能指別人;“判的判了”,當然指鄭建國;“沒判的也判不了”,這句話裏似乎有沒判的才該判的含義,而且這判不了可以是因為跑了找不著,也可以是因為有權有勢,還可以是因為沒有證據證明。後兩句話更有意思。既然他說“當時都沒說清楚,現在還說個啥”,那他就不應該講了,可是他接下來又講了那天的情況……難道,他本來想說的不是這個?或者說,他後來講的情況並不是他認為“當時都沒說清楚,現在還說個啥”的內容!由此可見,李青山一定還知道其他重要情況。也許,這就是他曾對李紅杏說過的“還懷疑另外一個人”的情況?
想到此,洪鈞更急於趕到哈爾濱了,因為他想盡快解開這個謎。他看了看手表,知道自己還得坐好幾個小時的火車呢。於是,他把手提箱橫過來,坐在上麵。他覺得,坐著比站著舒服多了!他閉上眼睛,眼前又浮現出昨晚在黑熊洞發生的事情。那件事情果然與自己無關嗎?會不會是有人為阻止他調查鄭建國的案子而設計的?穀春山和郝誌成都是城府很深的人,吳鴻飛更是個神秘莫測的人物。他的感覺不斷告訴他,這個案件非常複雜,自己身邊很可能隱藏著不可預測的危險……
第二天早上5點多鍾,火車到達哈爾濱站。洪鈞出站後,叫了一輛出租車,直接來到道外區的那所小學。
此時天剛亮,學校裏靜悄悄的。不過,李青山已經起來了,正站在學校門**動腿腳。洪鈞走過去,叫道:“李大爺,您早!”
“你早!你是——噢,洪律師呀!你咋又來了?”李青山的聲音有些緊張。
“來看看您!”洪鈞把手提箱放在地上,隨隨便便地說:“您這練的是什麽功啊?”
李青山見洪鈞沒提案子的事,而且看樣子像路過,語氣輕鬆了一些,“啥功也不功!我這輩子幹活兒幹慣了。一天閑呆著身上就難受!趁早起沒人,活動活動。洪律師,回北京啊?”
“案子還沒辦完,哪能回北京呢!我這不又來找您啦!您看,咱們就在這外邊談談?”
李青山的心又提了起來。他看了看不時有人走過的街道,無可奈何地說,“咱還是到屋裏去談吧!”
洪鈞跟著李青山走進傳達室。坐下之後,洪鈞開門見山地說:“李大爺,上次和您談完之後,我仔細分析了您講的話,我覺得您實際上並不相信鄭建國是殺害紅梅的凶手。”
“那事兒都過去10年了,老提它幹啥?反正紅梅也活不過來了!”
“紅梅是不能再活了。可是您也得考慮考慮鄭建國呀!你們是多年的老鄰居,看著他長大的。您知道他不是凶手。可是,他已經在監獄裏關了10年啦!10年!監獄裏那日子不好熬啊!您想想看,您對得起他死去的爸爸媽媽嗎!”
“我也沒說他是凶手啊!”李青山的聲音很小。
“可是您原來作證說,夜裏看見一個黑影進了鄭家,看著像鄭建國。那不就害了他嘛!”
“可他的罪也不是我定的,是血型定的嘛!”
“李大爺,如果我們不查出殺害紅梅的真正凶手,那不僅對不起鄭建國,也對不起紅梅啊!”
“可咱也不能瞎說啊!”
“您原來不是還懷疑過另外一個人嗎?”
“可那也隻是懷疑!”
“您懷疑的人是誰?”
“……”
“您不要有顧慮,我會替您保密的!”
“你讓我想想,洪律師。我現在腦瓜子裏亂哄哄的。”李青山皺著眉頭考慮了一會兒,問洪鈞:“洪律師,你上回說這個案子法院又審了,是麽?”
“對!”
“那你能不能叫法院來位同誌,我跟他談談。洪律師,我不是信不過你。可你是給鄭建國打官司的,不能代表政府,是吧?”
“那也可以。我已經跟濱北地區中級法院講了,一位姓楚的法官明天早上就到哈爾濱來,我們明天上午一起來找您談談,行吧?”
“那行。如果政府要審,讓我說我就說。反正我隻說懷疑,就算說錯了,也不能算陷害,是吧?”
“對!向法院提供自己了解的情況,是公民的義務。”洪鈞站起身來,“李大爺,那咱們就明天上午見!”
“好好!不過,你們最好早點兒,趕在上課之前來。省得讓別人看見瞎猜疑。”
“行,我們明天還是這時間來!”
洪鈞走出校門的時候,心裏非常高興。他認為隻要楚衛華一到,李青山就會講出實情。他邁著輕鬆的步伐向旅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