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七章 明和暗鬥的晚宴(4)
郝誌成眯著眼睛問:“這位專家還知道啥是豆豬?”
韓文慶笑道:“最後這句是我加上的!我覺著,這位專家說得挺在理。”
穀春山說:“這專家就是有學問,說出話來,既通俗易懂,又有深刻的道理。我有一次到省裏學習,也聽一位專家講過公檢法三家的關係。他說,公安局是做飯的,檢察院是賣飯的,法院是吃飯的。過去經濟不發達,都是做飯的說了算。公安局做啥飯,檢察院就賣啥飯,法院也就吃啥飯。現在經濟發達了,變成了吃飯的說了算。法院想吃啥飯,檢察院就得賣啥飯,公安局就得做啥飯。就像今天,韓院長喜歡吃東北菜,郝局長立馬就安排了這些野味。”
韓文慶說:“穀書記,你這話就說走板了。咱們這桌飯可是為洪博士安排的。”
“對對,韓院長的話完全正確。你們看,人都是會犯錯誤的吧?我們要是不犯錯誤,那正確道路上還不早就人滿為患啦!我自罰一杯。” 穀春山舉杯一飲而盡,“說到錯案嘛,公檢法三家都有責任。不過,甭管誰的責任,都是我們政法工作中的失誤,都應該堅決糾正。洪博士,我也表個態:隻要你工作需要,我們公檢法三家都會全力支持。”
韓文慶帶頭鼓掌,說:“不愧是政法委書記!”
穀春山忙說:“我說的隻是我們濱北縣的公檢法。其實,我們都是在韓院長的領導之下。韓院長,我倆整一杯吧?”
兩人幹杯之後,郝誌成說:“哎,咱們這可是八小時之後的朋友聚會,你們咋還老想著工作上的事情。太累!我說衛華,你們老師大老遠來的,你還不整點兒節目?”
楚衛華站起身來,說:“洪老師,我敬你一杯啤酒吧!”說著,他就給洪鈞的玻璃杯中倒啤酒,但因倒得太急,杯子裏有大半杯沫子。
郝誌成在一旁笑道:“衛華的技術太差。倒啤酒的訣竅是八個字——‘歪門斜倒,杯壁下流’!”說著,他拿過一個幹淨杯子,示範了一遍,果然杯子裏的啤酒幾乎沒有一點沫子。
楚衛華說:“我今天又跟郝局長學了一手——歪門邪道,卑鄙下流!”然後他把自己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
洪鈞此時覺得胸中充滿豪情,於是就把郝局長倒的那杯酒和楚衛華倒的半杯酒都一飲而盡。眾人鼓掌叫好。
又喝過幾輪酒之後,洪鈞自覺不勝酒力,便有意告辭。穀春山看出這一點,就提議用“杯中酒”結束晚餐。
洪鈞反複與韓文慶等人告別之後,由楚衛華開車送回鬆江賓館。
在汽車裏,洪鈞對楚衛華說,“刑警隊的那個……吳隊長挺逗,光知道吃酒……喝菜,老也不說話。”
楚衛華被洪鈞那略帶醉意的話逗樂了。
洪鈞瞪著眼睛問:“你笑……什麽?”
“我沒笑啥。洪老師,你今天可喝得不少。”
“我的酒量……還可以吧?”
“要我說,真是大可以啦!”楚衛華小心翼翼地開著車,“你說吳隊長不愛說話,他這人就這脾氣,所以人們都叫他‘吳老蔫兒’。不過,他辦案可有一套,特別是審訊。聽說,再刁的家夥到他麵前也得趴架!”
“你們的韓院長和那位穀……書記也挺有意思,好像都……話裏有話。”
“這事兒吧,挺複雜。最近都傳說我們這裏要‘地改市’。如果濱北地區改成了濱北市,那就得提拔一批幹部。據說,韓院長和穀書記都是未來這濱北市政法委書記的熱門人選,倆人在暗中較著勁呢!”
“他們可別跟我……較勁。”洪鈞打了個酒嗝。
“那不能。隻要你不影響他們的前程,他們一準對你很客氣。其實,他們這樣鬥,對你也有利。這麽說吧,如果他倆一條心,你這個案子恐怕就很難翻。現在他倆都想找對方的毛病,倒給你提供了機會。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就是……漁翁!”
汽車停在鬆江賓館門口,洪鈞跳下車來,但沒想到腿一軟,坐在了旁邊的雪地上。楚衛華忙過來把他扶起來。洪鈞覺得走起路來兩腿有點打晃,眼睛也有點模糊,他想趕快回到自己房間的床上。忽然,他看見從前麵的拐角處走來一個人,走路的樣子比他還吃力,定睛一看,原來是前天晚上在餐廳看到的那個瘋女人。他便停住了腳步。瘋女人目不斜視地從他們汽車的後麵走了過去。洪鈞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其消逝在夜色之中。
楚衛華連續叫了洪鈞好幾聲,洪鈞才轉過頭來。
“洪老師,那是個瘋子,你看她幹啥?我第一次見她時,也覺著怪可憐的,還想打聽她家在哪兒,好把她送回去。可誰也不知道她是哪兒的人。這年頭,正經事兒還管不過來呢,誰還管一個瘋子?”
“是啊!”洪鈞口中應和著,心裏卻想著另外一個女人,便問道:“衛華,昨天我托你查的事兒,你查了麽?”
“啥事兒?”
“就是……你有沒有肖雪的通訊地址。”
“噢,真對不起,洪老師,我昨天晚上給忘了。我回家就給你查,明天告訴你。”
洪鈞在涼風中站了幾分鍾,覺得清醒多了,便謝絕楚衛華的陪送,自己走進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