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章 套馬的漢子(1)

第一更到了,

圖魯阿花是雲嫣最親近的侍女,她的母親是大閼氏未出嫁時的侍女,現在她又是雲嫣的侍女。圖魯阿花和雲嫣同歲,自小兩個人便在一起。

圖魯阿花來到雲嫣床榻之前,知道公主不見這個小,心情不暢,便小心翼翼道:“陳公子按說每天這個時間都來了,今天不知為什麽還不見人影。”

雲嫣越氣了,圖魯阿花這話等於就沒說。不過她也知道圖魯阿花一直就在自己身邊伺候,自己不知道,圖魯阿花怎麽會知道?

雲嫣再也躺不住,忽的掀起蓋在身上的被子站起身來,也不穿靴子,赤著兩隻腳便跑出氈房。圖魯阿花急忙提起雲嫣靴子跟著出來道:“公主,公主,靴子!”

雲嫣出了氈房,便跑到拴馬樁前,那裏拴著自己的愛馬“紅雲”。

紅雲是一匹三歲的紅色小牡馬,見到主人過來,高興地打起響鼻。雲嫣過來,解開韁繩,也顧不得備齊馬鞍,翻身上馬,便騎著這匹光背馬向小郎中的氈房疾奔。

圖魯阿花追了出來,手裏提著雲嫣公主的靴子,一邊呼喊,一邊也來到馬樁,解開一匹黑馬,翻身上馬追著公主而來。

雲嫣不斷急催紅雲,耳邊隻聽到呼呼的風聲,後邊圖魯阿花的喊聲卻未聽見。

陳羽的氈房是一座破舊的小氈房,原來是一個給雲嫣放牧的老馬奴住的氈房,這個老馬奴死了以後,陳羽便住在這裏。氈房在雲嫣氈房的大約三四裏地遠,既獨立自由,又裏雲嫣氈房不遠,這裏水草豐茂,是一片牧場。陳羽除了每天給雲嫣看病之外,便在這裏四處遊蕩,和這些馬奴為伍,和他們聊天,也給他們看病。

雖然曾經住過死人,陳羽還是很喜歡這裏。

雲嫣來到小郎中的氈房前,跳下馬來,匆匆掀起布簾。可是氈房內空無一人。

雲嫣又返出來,圖魯阿花已經騎著黑馬追了上來,氣喘籲籲的跳下馬來,手中提著雲嫣靴子道:“公主,你的靴子。”

雲嫣瞪了圖魯阿花一眼,“哼”了一聲,沒有理她,翻身上了紅雲,又向牧場深處疾馳而去。圖魯阿花無法,隻好提著公主靴子,上了一匹小灰馬,又緊緊追著公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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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樓煩草原已經幾個月,又是春暖花開季節。

樓煩草原上,凜冽如刀的寒風和皚皚白雪的冬裝已經漸漸褪去,風也逐漸暖了起來,地麵上又長出幾寸長的綠草;綠草間,開始點綴著各色的,有名和無名的花朵,色彩豔麗,就像小姑娘花裙子上的碎花。

這些花當中,最多的當然還是最好看的龍膽花。

陳羽現在便躺在一麵緩緩的草坡之上,手腳舒展,頭上戴著一頂破氈帽住了鼻子以上的大半個臉。一朵龍膽花就放在唇上,嗅著淡淡香氣。

身下的草軟綿綿的,頭上的太陽暖烘烘的。

昨天夜裏,陳羽就在這裏睡了大半夜,一直到紅紅的太陽升起,照得他刺眼才醒來,因為他和提盧圖大叔喝酒喝醉了。

自從來到這裏幾個月來,陳羽每天除了要到雲嫣公主的氈房為她治病外,便是到處遊逛,結識了這塊草原上的許多牧民。自從為雲嫣公主治好病以後,在樓煩草原這中原小郎中已是大有名氣。這裏缺醫少藥,牧民們生了病,一般是任其自生自滅。可是自從這個小郎中來了以後,便為許多牧民治好了病。在這些普通的牧民心中,小郎中的名聲和形象遠比韓提羅大單於高大的多,草原上的牧民本來就熱情好客,粗獷豪邁,再加上陳羽又為他們網";>免費義診,陳羽無論走到哪裏,牧民們都是熱情招待,將自己釀造的最好的馬*酒拿出來獻給他。

陳羽現在已經對這有些酸酸的味道的馬*酒適應了,越來越覺得好喝。

昨天晚上,陳羽便和提盧圖大叔喝了一整夜的酒,直到把兩個人都喝得暈暈乎乎,就躺在這麵草坡之上睡著了。

提盧圖將一群馬放開,然後左手提著一根一丈多長的套馬杆走了過來,右手還拿著一個大大的牛皮酒囊。看到陳羽醒了,笑道:“陳公子,昨夜還睡得好?”

陳羽點點頭坐起身道:“睡得還真不錯,躺倒就著,睜眼便是日頭老高。提伯,想不到你早就醒了。”

提盧圖是一個高瘦的漢子,五六十歲的樣子,頭上尖尖的氈帽下頭發已經花白,頜下也是一蓬濃密的灰白胡須,穿一件破舊的羊皮襖,背有點駝,腳下的皮靴子也已經破了,是一個標準的牧馬漢子形象。

可是你若是仔細看他的眼睛,便會在不經意間,偶爾射出兩道如刀子般的冷厲光芒。

在三十年前的樓煩草原上,提盧圖也是一個叱吒風雲的英雄。

他也是一個大部落的單於,那個時候,韓提羅還沒有像現在這般強大,隻是一個小小部族的頭領,後來二人成了敵人,三年征,新興的韓提羅打敗了這個昔日的草原之王,成了新一代霸主。提盧圖便成了韓提羅的一個馬奴,為韓提羅放牧著幾萬匹鐵騎。

他現在已經純粹就是一個地道的牧民,嗜酒,愛馬,這兩樣東西就好像是他的女人。他已經雄心不再,隻是安心做一個牧馬人,可是你若和他接近,仍然能夠感受到從他身上和目光之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當年那種睥睨的豪氣。

韓提羅坐到陳羽身邊,將套馬杆放到一邊,又擰開牛皮酒囊的塞子,往嘴裏灌了一口酒,抹抹嘴唇,然後將酒囊遞到陳羽麵前。陳羽搖搖頭道:“不了,我現在還有些頭痛。提伯真是好酒量!”

提盧圖哈哈大笑,笑聲爽朗而豪邁。

陳羽將目光看向遠處的馬群。幾千匹樓煩駿馬在草原上像一陣龍卷風般滾來滾去,蹄聲如雷,轟隆作響,震得這草原似乎還在顫抖,蕩起一陣陣的煙塵。

陳羽心中一陣激動,這就是縱橫天下,無堅不摧的草原鐵騎。幾十年之後,在這草原之上便會出現一位比韓提羅更強大,更無敵的草原之王——冒頓單於。冒頓單於便是憑了這些草原鐵騎,將廣袤萬裏的大草原盡數囊於懷中,又憑了這些草原鐵騎在大漢之初,將大漢打得俯首稱臣!

韓提羅看陳羽望著這些駿馬出神,便指著那群駿馬道:“陳公子,你看。”

陳羽順著提盧圖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這群駿馬像天上的大雁,人字排開,衝在最前邊的卻是一匹全身烈紅,像一團火焰般的駿馬。那馬一直衝在最前邊,長長的鬃毛高高揚起,猶如躍動的火焰。

提盧圖道:“那匹赤炎龍駒可是這樓煩草原上最好的馬,萬中選一的頭馬。不過它的性子也最烈,現在在這草原上還沒有人能製服它。韓提羅也想製服它,可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陳羽笑道:“提伯的意思是想讓我試試?”

提盧圖又喝了一口酒,躺倒身子歎了一口氣道:“我和韓提羅都老了。它不屬於我們這些糟老頭子。”

陳羽站起身來,從韓提羅身邊拿起那根套馬杆,掂了掂。那根套馬杆是用上好的白蠟杆子做得,韌性極好,陳羽在手中一舞,猶如一支大槍,非常趁手。陳羽在這段時期中,幾乎每天都要和提盧圖在一起,養馬,馴馬的知識學到了不少,特別是套馬,陳羽好動,身手又好,在提盧圖的指點下,不幾日便宛然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