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弟弟
但接下來人魚的話卻跟林月印象中的那個童話故事完全不同了--
“我在約定好的那天，一直站在我和王子初遇的地方，從黎明站到午夜，直站到我的腿疼的像是被人砍斷了一樣，王子才終於來接我。
他把我接到王宮裏，卻沒說和我結婚的事，而是把我灌醉，和我發生了關係。
之後，他打發我做他的侍女，經常讓我陪他睡覺，當時的我並不了解所謂的夫妻是什麽意思，我以為那就是婚姻，還覺得自己很幸福。
不過，兩個月後，他就娶了鄰國的一位公主，我這才知道，我自己被騙了。
為了不讓自己化成泡沫，我殺死了王子和那位公主，變回原本的模樣回到了海裏。我還殺死了那個給了我雙腿的海妖，奪回了我美妙的歌聲。
我痛恨人類，但我發現人類還挺好吃的。所以從那以後，我隻靠吃年輕的水手為生。後來，人們遺忘了我原本的名字，卻開始叫我海妖了。”
說話間，海妖一直撫摩著手裏的頭骨，也不知那頭骨是不是當初那個負心王子的。
當海妖的話說完，林月才終於恢複了說話和行動的能力，看來她的魅惑術結束了。
林月警惕的看向海妖：
“你說這些是什麽意思？既然你可以控製我，為什麽不直接吃了我？”
林月感覺這個海妖的魅惑術很恐怖，比拇指姑娘恐怖太多了！她本能的意識到，如果海妖認真了，那她根本不可能活下去！一點可能性都沒有！
海妖表情變得相當猙獰可怖：
“我又沒說要吃你，我是要你幫我一個忙--幫我殺了那個負心王子的重孫子。雖然我很強大，但我沒有腿，離不開這片水域，所以殺不死那個孽種。當年是我疏忽了，沒想到負心王子娶回去的公主早就被他搞大了肚子，那晚我沒能殺死她，最終老天還是讓他們的孩子順利出生了。他們的孩子接管了那個負心王子的國家，他們的子孫們繼續快樂的繁衍生息著，而我卻隻能在大海上百無聊賴的嚼著水手們的骨頭！我恨！”
林月沉默了片刻，待海妖的表情恢複正常，沒那麽猙獰了，她才小心翼翼地問海妖：
“我可以不答應嗎？”
海妖眯起眼睛，邪魅一笑：
“可以啊！我在這裏等了三個月，一共有兩百六十三個人被我的迷宮困住，我把他們每一個人都引來了這個湖邊，問了同樣的問題，其中，有兩百零三個人不答應我的‘請求’，你知道他們後來怎麽了嗎？”
林月一聽海妖這話，徹底知道自己無法拒絕了：
“……他們都被你殺死了，對吧？”
海妖點頭，狂笑著用力撫摩手中被磨的發亮的人類頭骨：
“剩下那六十個人雖然答應了，但我還是殺了他們，因為他們沒有一個人在我規定的時間內完成任務。”
一邊說著，海妖一邊從自己尾巴側邊上扯下一片金色的魚鱗，她把那片魚鱗丟給了林月：
“吃下去！要是你沒有按時完成任務，我這片魚鱗就能要了你的命。”
林月這才發現，海妖原本的鱗片倒是很漂亮，隻是現在剩下的鱗片並不多了，所以她的尾巴才會呈現出難看的灰色。
海妖的命令帶著某種魔力，林月根本無力反抗，隻能乖乖按照她的要求吃掉那枚魚鱗。
吃下之後，林月麵前出現了三條提示——
【你已接受了“人魚的饋贈”支線任務。】
【任務難度：B+。任務完成獎勵：15000交易點。任務類型：殺敵。本任務允許團隊成員共享，最終獎勵由接受本任務的團隊成員分攤。】
【任務剩餘時間：6小時。】
看到林月把魚鱗吞了下去，海妖滿意的撫弄著自己金色的長發，對林月許諾道：
“我不是那種恩將仇報的人，隻要你完成了任務，我會給你非常豐厚的獎勵！”
既然她是任務NPC，林月就放心了，起碼在執行任務的期間內，海妖不會加害自己。她的語氣也添了幾分底氣，詢問海妖道：
“那個負心王子的重孫子是誰？”
誰知，海妖卻搖頭：
“不知道。我沒見過他，我隻是通過占卜預測到了他這個人，我隻知道他現在大概是十五歲左右，是某個國家的王子。”
說完，海妖的身影開始模糊，很快，她就如同泡沫破碎一般消失了。
而十一層中那些綠植組成的迷宮也開始隨著海妖一同消失。
夢幻的景物變幻成了普通的皇宮走廊，而林月的麵前正是通往第十二層的階梯。
林月想起自己還有幫查爾斯殺死萵苣姑娘這個任務，她跑上樓梯，衝向十三樓。
按照之前在露台上的方位，林月很容易就推測到了萵苣姑娘所處的房間在哪一片區域，她隻試著推開了兩扇門，就成功找到了萵苣姑娘的房間。
而此時，萵苣姑娘已經滿身傷痕的倒在血泊之中，看上去進氣少出氣多了。
而萵苣姑娘的長發也不知去了哪裏，她的房間裏竟一根發絲都找不見，而她此時的頭頂也光亮的能當鏡子照。
查爾斯正站在萵苣姑娘身邊，手裏握著那柄殺死過衛隊長的瑞士軍刀，而瑞士軍刀的刀尖上還正在向下滴著血。
查爾斯轉過頭，看著突然破門而入的林月，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來得真慢，我馬上就能幹掉她了。”
林月算了一下，自己和查爾斯分開大概有半小時了，她有些驚訝：
“你和她戰鬥了半個小時？”
查爾斯搖頭微笑：
“沒那麽久，她除了會抵抗魔法之外沒什麽本事，我把她放倒隻用了兩分鍾。而且她的頭發根本不是她自己長出來的，而是一種寄生類精靈，當看到宿主被砍傷，那些寄生精靈也跟著逃走了。不過，你知道我的物理攻擊力很弱，我想要殺死她很難。”
林月不解：
“你又用小刀？不會用魔法或者蘿拉嗎？”
“蘿拉受傷了，我把它收回去了。至於魔法……”查爾斯原本表情還很輕鬆，但當說到這時，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憂鬱，“林月，我沒辦法使用魔法了。”
林月以為是在開玩笑：
“……再說一遍。”
查爾斯苦笑：
“我暫時用不出魔法了。都是這個鬼東西害的。”
說著，查爾斯把萵苣姑娘頭上那個翡翠萵苣頭飾扔給了林月：
“這東西送你吧！能幫你抵抗一定數量的魔法，但它的副作用是，接觸到它就會被清空魔力屬性點，哪怕把它扔掉，也要三個小時後才會開始恢複魔力屬性。我現在魔力屬性點清零了，徹底成廢物了，你可要保護我啊！”
林月接過那個頭飾，查看了一下它的屬性——
【名稱：翡翠萵苣】
【品級：黃金級】
【需求：體質40，敏捷50】
【耐久度：42/1000】
【技能1：破魔之刃（一擊破除一切形式的魔法護盾，每使用一次，消耗1點裝備耐久度，技能冷卻時間20秒）】
【技能2：禦魔之盾（製造一個可以抵禦任何魔法的隱形護盾，每使用一次，消耗1點裝備耐久度，技能冷卻時間20秒）】
【說明：該裝備耐久度無法以任何形式恢複，當耐久度為0，該裝備自動消失。】
【注意：魔法師接觸該物品將受到最惡毒的詛咒！】
……
這東西對近戰契約者來說，簡直就是所謂的神器啊！所有魔法師遇到這東西都要吃啞巴虧！
可惜，它隻剩下42點耐久，也就代表它也用不了幾次了。
林月小心收起這個寶貝東西，然後遞給查爾斯一把為了處理食材而準備的菜刀，指了指渾身都是血窟窿的萵苣姑娘：
“快給她個痛快吧，別用你的瑞士軍刀折磨人了。”
查爾斯笑眯眯地接過林月送給他的菜刀，用力在萵苣姑娘脖子上笨拙的剁了起來。
菜刀效率比瑞士軍刀高多了，砍了三下之後，本就奄奄一息的萵苣姑娘終於見了上帝。
殺完萵苣姑娘之後，查爾斯顯得很興奮：
“我已經殺了十二個了，不知道戰場結束之後會有什麽獎勵。”
到現在隻被動“殺”了一個白雪公主的林月歎了口氣：
“一會兒你就要殺第十三個了，我接到了一個支線任務，你看到了嗎？”
查爾斯一聽，才注意到自己多了個任務，他掃了幾眼任務內容，點了點頭：
“哦，原來如此，這個王子隻有十五歲，你又不忍心下手了，是嗎？”
林月歎了口氣，無奈的點了點頭。
對於林月的惻隱之心，查爾斯顯得有些不滿：
“你這可不行，雖然我第一次因為任務不得不殺死小孩模樣的NPC時，我也有許多心理負擔，但這個王子都十五歲了，跟成年人已經沒什麽區別，你有什麽下不去手的？”
“……”
林月不說話，默默看著自己的雙手，許久之後，林月一聲長歎，決定告訴查爾斯一些自己的過去：
“或許是我太執迷了吧……我還活著的時候，曾經有一個弟弟。
他是在我十歲的時候出生的，我親眼看著他從一個小嬰兒慢慢長大。他很可愛，可是他從小就有心髒病，治不好的那種。
為了給弟弟治病，我拚命讀書，跳級數次，十五歲就考上了華夏最有名的醫學院。我在心髒這個領域學習成績很好，我以為隻要我繼續努力讀書，我總有一天能夠幫我弟弟治好他的病。
可就在我即將被保送本校研究生時，我弟弟卻意外溺水死亡了，當時他才十歲，他還沒來得及等到我學有所成，就走了。
我有心理陰影，因為我這雙手是為了救人而拿起的手術刀，我沒辦法拿它去殺人，甚至無法用它去傷人，那樣我會覺得愧對我的弟弟。
我放棄了保送，參加了學校組織的實習，可每當我拿起手術刀麵對活人時，我的手都會不停的抖，根本沒辦法進行手術，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闌尾切除術。隻有麵對死人，我才能保證自己的手不抖，所以我最後當了一名法醫。
進了血色都市之後，我已經開始適應拿起刀去殺人了，雖然還沒成功殺死過一個人類NPC，現在我用刀傷人的時候起碼不會發抖了。但我還是沒辦法對小孩太冷血，給我些時間，抱歉。”
林月的聲音溫和而平靜，但查爾斯還是看出了林月眼中的憂鬱和恐懼。
查爾斯溫柔一笑，拍了拍林月的肩膀：
“原來如此，那以後這種事都交給我吧！今後，你隻需要殺死非人類的怪物就可以了。”
林月感激的看了一眼查爾斯。
其實林月並不想對查爾斯說這些的，可二人以後合作的路還長著呢，她總不能每次遇到人類敵人時都找理由推脫。如果不實話告訴查爾斯自己心裏的陰影和恐懼，久而久之，查爾斯恐怕會覺得她太過矯情，影響二人之間的信任和默契。
如今一說清楚，她的心情就放鬆了不少。
林月輕輕一笑，眼神裏閃動著期待：
“如果有機會的話，真希望能複活我的弟弟。如果一家人能夠團聚，該多好……不過，聽說就算是進入第一區，血色都市也隻能實現契約者一個願望，對吧？就連我的雙親能否一起複活都是個問題……”
查爾斯搖頭，抿唇微笑，寬慰她：
“大概吧，誰知道呢，沒人去過第一區。如果真的隻有一個願望的話，你把願望定成‘全家團聚’不就行了？”
聽了查爾斯的話，林月就好像充滿了電一樣，再次恢複動力：
“好。出發吧，去找那個負心王子的重孫子。先把十三層搜個遍！跟好我，你不會魔法了，我必須保護你。”
說完，林月就手持“科裏亞·血刃”，大步走在前方，開始以她的速度優勢，快速的搜索起十三層的每一個房間。
……
隻花了半個小時，林月就把十三層、十二層、十一層全部掃蕩了一圈。
但讓她失望的是，這三層樓中居然沒有一個NPC！
當林月和查爾斯再次回到了露台上時，林月迷茫不已的望著那三層樓，嘀咕：
“為什麽這裏沒有NPC？再不濟也應該有那些天鵝的啊！”
查爾斯指著腳下：
“或許出了什麽狀況吧……聽，樓下的惡魔們聲音小了很多。”
林月仔細一聽，發現確實幾乎聽不到惡魔契約者和受害者的聲音了。
林月對那些惡魔契約者還是比較戒備的，她站在通往第十層的樓梯口，猶豫了一會兒，很想下去查探一下狀況，但她不敢。
因為查爾斯現在無法使用魔法了，甚至無法召喚出蘿拉，他們這樣冒然下去太危險了，誰知道下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有幾聲輕微的槍聲從樓下隱約傳來。
那槍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密集，槍聲和腳步聲中還夾雜了幾句咒罵。
林月和查爾斯連忙退開一旁，他們意識到——似乎有人要上來了！
果不其然，就在二人退出十米遠之後，一黑一紅兩道身影便從第十樓竄了上來！
林月定睛一眼，發現那兩個人影居然是白夜和金青！
白夜身上還是那身黑白二色的侍者服，手持那柄林月很熟悉的黑色狙擊槍。他自然也被惡魔附體了，此時雙眼呈血紅色，身後多了一對黑色的蝙蝠翅膀，腰上也多了一根細長的黑色尾巴，周身還燃燒著紅色的火焰。
金青跟她哥哥一樣，也是用槍的，不過她用的是一對金色的手槍。她的頭頂長出兩支尖長銳利的羊角，雙足化為羊蹄，此時的她跳躍能力似乎變強了不少，一蹦之下輕易能竄出五六米高，而即便是跳到半空中時，她也能靈活的甩動著雙槍，對著樓梯口處快速點射。
白夜二人竄上露台之後，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林月和查爾斯二人。
白夜沒說話，振動雙翅飛在空中，瞄準著樓梯口的方向，神情格外戒備嚴肅。
金青則看著林月，大罵道：
“那些契約者都他媽的瘋了！他們非說沒在舞會現場變形的契約者都是NPC，那群瘋子會殺了我們的！快點加入我倆的隊伍，幹死那群狗日的！”
接著，林月就看到了一條隊伍合並申請信息。
和其他未曾謀麵的契約者相比，林月更願意相信白夜，她果斷同意了合並請求。
合並之後，隊長變成了白夜，副隊長是林月，隊員是金青和查爾斯。
林月這邊剛合並完隊伍，樓梯口就傳出一連串瘋狂的大笑聲。
接著，三個黑影同時從樓梯口裏竄了出來。
這還沒完，隔了一秒後，又有四個人影擠上了露台！
這七人每一個都是契約者，但他們現在的模樣看上去基本已經沒有人形了，更像是一群真正的地獄惡鬼。
他們每一個人的眼神裏都充滿了侵略****，充斥著瘋狂而混亂的負麵情緒。
顯然，他們都徹底被惡魔控製心智了。
林月如臨大敵，她下意識的展開雙臂，保護住了如今最脆弱的查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