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情如糞土
如此震撼華麗的魔法，讓林月呆立原地，沉默數秒，不知該作何反應。
相反，查爾斯倒是淡定自若，他溫柔拂去袖口上一枚雪花，臉上帶著淡然的微笑：
“你們每個人的實力、反應、裝備，基本都和我預料的差不多，真是一群脆弱又可愛的新手。不過我惟獨沒想到林月你會突然蹦出來搗亂，還好，因為有你，我才有時間使用出最後的空間魔法‘仙女的魔術’，這可是我目前的水平能施展出的最強大的魔法了。”
聽到查爾斯的話，林月又是沉默了幾秒，才終於從震驚中脫離，開口歎道：
“我真不懂，血色空間為什麽會允許你這種水平的魔法師降級？你和我們這種純粹的新手相比，簡直沒有任何弱點，血色空間難道就不怕新手都被你殺光？”
查爾斯聳肩，一臉無辜：
“我為什麽要殺新手？我隻是來找我的蘿拉而已。”
說完這句話後，他湊近林月耳邊，耳語解釋道：
“而且血色空間也沒你想的那麽傻，我降級之後已經被設定了限製，我沒辦法親手殺死任何一個新手契約者，隻要殺死了一個新手契約者，我就要被送回第二區了。”
林月皺眉，低聲回問：
“可是……火舞不是說你殺了她工會的八個精英嗎？你剛才也承認了。”
查爾斯微微一笑，小聲和林月解釋：
“我並沒有親手殺死那八個人啊！上次我隻是把他們變成了冰塊，然後把他們帶回了人形兵器陣營而已，是人形兵器們殺死的那八個人。那次，火舞和那黑人服下了‘驕陽之軀藥劑’，然後趁著我不注意的時候跑掉了……”
說到這，查爾斯頓了頓，目光掃向被凍成冰坨的火舞，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大聲對火舞道：
“這次，我看你還怎麽跑。”
說完，查爾斯倒也不急著去處理火舞，而是邁著悠閑地步伐，先走到一名被冰封的英軍NPC身邊，用法杖在那名NPC身上輕輕一點。
法杖發出冰藍色的光芒，杖頭的寶石接觸到冰塊之後讓那些冰變得更加冰冷堅硬，散發出半米多寬的一層寒氣。
當冰的溫度低到一定程度時，查爾斯抬起腳一腳將那NPC踢翻在地，那NPC連同包裹著他的冰塊一起倒地，碎裂，化作了一塊塊晶瑩的碎冰。
查爾斯對NPC下手如此果決無情，就仿佛是殺死一隻小蟲子一般，眼裏沒有任何感情，這就是資深契約者和新手契約者的最明顯差別。
林月無聲看著地上那些碎冰，胸口還是如同塞了一團棉花，覺得很不舒服，因為那些碎冰原本還是七個活生生的人。
她習慣了各種屍體，人的屍體，家禽家畜的屍體，怪物的屍體……但直到現在，她卻還是沒辦法輕易奪走一個人類的生命，哪怕對方是資深契約者口中的“NPC”。
在林月看來，NPC和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區別。
查爾斯看出了林月的臉色不太對，他笑著問她：
“看來，你進入血色空間還太短，還沒有適應NPC這種東西。難道，你進入血色空間以來都沒有殺死過一個NPC或契約者？”
林月搖頭：
“沒有。在進入血色空間之前我倒是殺過一個人，一個仇人。但我對接觸過的NPC和契約者都沒有那麽大的仇恨，我沒有足夠的理由殺他們。”
查爾斯若有所思：
“那你剛才襲擊火舞，是因為什麽？”
林月看了火舞一眼，語氣仍帶著怨氣：
“她在追殺一個人形兵器的時候誤傷了我，讓我瀕死狀態躺在地上好幾個小時，害我差點被野狗吃掉。”
查爾斯點點頭，指著火舞對林月說：
“對我們契約者來說，最重要的就是生命，你們的仇恨已經足夠了。我覺得你殺了她完全不過分，我把她的命送給你處理了。”
林月一愣，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斧頭，又看了看火舞，心中有了一絲心動。
但那心動隻維持了不到一秒鍾，林月就搖了搖頭：
“我不想殺她，還不至於。”
查爾斯也沒逼她，隻是淡淡一笑：
“我知道了，那還是讓我來吧。總有一天，你會後悔自己當初心軟，因為在血色都市裏，現實裏的道德觀完全不適用。”
畢竟查爾斯也曾經經曆過林月這樣的階段，他很能理解林月此時的心境，隻不過，從他的話裏就能聽出，現在的他並不認可林月的想法。
林月聳聳肩，不置可否：
“或許吧。”
查爾斯不再多說，果斷走到火舞麵前，揚起了手中的白橡木法杖。
但就在查爾斯的法杖即將落在火舞身上時，他發現了被冰封的火舞在冰裏拚命轉動著眼球，似乎有什麽話要說。
查爾斯法杖上的寶石有急凍的能力，如果使用在此時的火舞身上，能夠再將她凍結半個小時，但看到火舞的反應，他便想聽聽火舞想說什麽，便改變了主意，用法杖的白橡木杖身輕輕碰了火舞一下。
被那木杖輕碰之後，火舞身上的冰頃刻化作無數小米粒大小的冰晶，被白橡木法杖吸收殆盡，火舞也因此終於不再是冰雕。
火舞大口喘著氣，她揉著自己被凍的發青的臉，向查爾斯求饒，因為寒冷，她的發音含糊不清，斷斷續續：
“請……不要、不要殺了我！我知道……知道……蘿拉在哪裏……”
聽到火舞的話，查爾斯卻沒有多高興，而是充滿了質疑：
“我好幾次雇傭你們工會的情報員尋找和蘿拉相關的情報，共花了30000交易點，你們的情報員可從來沒查出來過。”
火舞怯怯瞥了查爾斯一眼：
“是、是我讓他們不要告訴你真相的……因為，我不相信……像你這種級別的高手，會隻為蘿拉一個女人，舍棄那麽多的東西……我一直、一直想要知道，你來第二區的真實目的是什麽……”
查爾斯冷笑：
“沒有什麽‘真實目的’，是你們想得太多了。我就是要找蘿拉，但我知道你們不會信的，而且，蘿拉也不是你所謂的‘一個女人’，蘿拉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火舞顯然還是不相信查爾斯降級來第二區就是為了找蘿拉，但她此時情況危險，也沒膽子繼續糾纏了，她沒再多說什麽，直接拋出一個交易條件：
“你一開始對這片區域用了空間魔法，我知道這種魔法，在你製造的空間裏，我想要離開隻能經過你的允許，或是殺死你。我沒辦法殺死你，所以，我願意給你蘿拉的地址，你放我們三個人走……OK？”
查爾斯看了一眼那個被凍成冰雕肩上還扛著機槍的黑人，又看了一眼冰凍中的龍翼，搖頭：
“隻能放一個人走。”
火舞眼都不眨一下，張口冷冰冰地道：
“那你就殺了那兩個家夥吧！”
火舞並不知道查爾斯不能直接殺契約者，查爾斯也不想暴露自己這個弱點，幹脆邪笑著，用一種玩味的語氣命令火舞：
“你來殺死他們。這樣我才能相信你要交換給我的情報是真的，而且也更加有趣。”
這次，火舞沒之前那麽鎮定了，她眉頭緊蹙，沉默不語，誰也不知道她此時心裏都在掙紮什麽。
但不出三秒，她眉頭就舒展了。
火舞再次恢複了她最常用的高傲冷漠神情，點點頭：
“我們定個合約吧。”
聽到火舞的回答，查爾斯微微一笑，迅速寫出一份合約，發給了火舞。
合約的內容很簡單：火舞需要殺死自己的兩名隊友，然後幫助查爾斯和林月找到蘿拉，查爾斯就放她走。事後，火舞和其工會不得以此為由對林月進行任何報複。而查爾斯除了饒她一命之外不用再做任何事。
火舞這次沒再猶豫，她極為果斷的簽下了這份合約。
然後，火舞提著手中焦黑的短法杖，率先走到了那名扛著機槍的黑人旁邊。
她先是將黑人從自己的工會和隊伍中踢了出去，解除了黑人的“工會保護”和“隊伍保護”，然後對著黑人射出了一連串的火球。
在火光之中，黑人身上的冰逐漸融化，但每融化一分，他同時也會被火球傷到一次，因為當被困在冰裏之後，他也就和冰融為一體了，冰受到的攻擊一樣會傳遞到他身上，隻不過效果略微削弱一點而已。
但即便效果被削弱了，同時承受冰與火的煎熬那也是一種難忍的痛苦。更痛苦的是黑人的頭部依舊被冰封著，他連慘叫聲都無法發出來，隻能默默忍受。
三分鍾後，黑人頭部以下的寒冰都已經因為火舞的攻擊而融解，而他的身體也被火球砸的破爛不堪，倒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的生命體征。
解決了黑人之後，火舞走到自己的親兒子龍翼身邊，似是在自欺欺人般的嘀咕了一句：
“兒子，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歡血色都市的殘酷規則，讓你離開這個世界你一定會覺得更開心，對吧？”
被冰封的龍翼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但眼珠倒是可以勉強轉動一下，他的眼珠輕輕顫抖著，眼神裏滿是震驚和絕望。
但隨著火舞的火球果斷砸在龍翼身上，龍翼眼中的絕望漸漸退去，最終隻剩下空洞和麻木，他用那雙麻木的藍眸靜靜望著自己的母親，便已是表達了自己最極致的絕望。
林月以為火舞對自己的親兒子下不去手，結果沒想到她那麽心狠！
林月手中的斧頭頓時握緊，腳向前邁了一步，作勢要衝過去阻攔火舞。
但查爾斯一句話就把林月給攔下了——
“她為了自己的命連她兒子都肯殺，你去阻攔她就是壞了她的事，她當然也會殺了你。”
林月此時隻有59點的生命值，她確實也沒有能力去阻攔火舞。
她將頭扭向別處，低罵了一聲髒話，眼中滿是不甘。
而查爾斯則是一副見慣不怪的樣子，目睹了龍翼死去的全過程。
這次，火舞的動作快多了，隻花了一分鍾半，龍翼就化作了一具屍體，躺在地上再也動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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