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望的愛情(一)
暮雪沒有躲,但心裏卻不是滋味。她知道殷庚宇的手,是出於同情。而此生最煩的,就是這種讓她越發卑微的情感。
但這是殷庚宇的手,是她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甩開的。
冬天的夜晚氣溫很低,暮雪的手背已經凍地有些僵硬。殷庚宇將她的手牽至自己的口袋裏。
隻是剛放進去,暮雪卻忽得將手抽出來。歪頭凝望著他,“幹嘛?”
殷庚宇翕動了下那雙性感的唇,喉結上下抖動著,卻遲遲沒說出話來。
這是一種怎樣的艱難,暮雪卻恨這種狀況。好像自己在搖尾乞憐,所以,忽得轉過頭去。
“我先走了。”
暮雪扔下句話,義無反顧的向前行去。她不敢回頭,也不可以回頭。因為或許隻一眼,那早已鑄成的堤壩就會瞬間崩塌。
直到坐上公交車,暮雪看到殷庚宇還站在路燈下。臉色蒼白,卻忽然看向天空。
暮雪微微有些心酸,這個姿勢殷庚宇許多年都沒變過。
周一去公司,木赤陽一如既往,沒有任何不妥,更沒提辭退暮雪的事。
暮雪憋不住,還是去辦公室詢問了木梁的情況。說起兒子,木赤陽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告訴暮雪一直把自己關在屋裏。
暮雪想道歉,卻又張不開口。或是心底覺得,自己根本沒錯。
事情弄成這個地步,是誰也不想的結果。
隻是糾結了沒兩天,就被另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打斷了。
周四早晨走進會議室,暮雪看到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女人坐在那裏。
她還是那麽優雅,眼神也仍然保持著當年的犀利。歲月如刀,在這張精致的臉上刻了許多痕跡。
“阿姨。”暮雪輕輕喊了聲,然後緩慢走上前。
女人斜著眼上下打量了暮雪一番,笑容裏露出極度的鄙視,“越長越漂亮了。”
來人就是殷庚宇的母親黎曼,圓鼓鼓的羽絨服在她身上,倒一點也不覺得臃腫。她就是這麽有能力,將所有使用的東西都變得很好看。
兩個女人沉默了會兒,暮雪手中的包還沒放下,垂頭在旁邊立著,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你,怎麽找到庚宇的?”
暮雪沒改變姿勢,也不做辯解。
黎曼看暮雪的眼神從鄙視漸漸轉成了恨意,“立刻離開設計院。”
“抱歉,我做不到。”暮雪沒抬頭,隻是死死盯著自己的腳尖。
黎曼“謔”地站了起來,貝齒咬著紅唇,身體難以自已的起伏著,雙目射出兩道幾乎要殺死暮雪的光。
暮雪隻是低著頭,從白芷萱離開的那天,就一直在等待今天的到來。
雖然有過各種設想,但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這份工作。所以,不管黎曼如何羞辱她,也要堅強的忍住。
但即便是做了準備工作,可聽到黎曼刻薄的語言,她還是難以平靜內心的激蕩。她用脊背死死抵住身後的牆,眉頭皺得很深。
黎曼原來也是個設計師,與殷庚宇的父親在工作上結識的。她年輕的時候曾遠赴德國學習,所以骨子裏流著一種清高的血液。
但她本來不是大家閨秀的性格,所以言語中凸顯了文化人的尖銳和刻薄。字字句句如尖刀一樣,戳在暮雪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