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華後悔的並不是自己不能逃脫,即便真的是J國軍方的特戰隊,憑自己原有的準備和現在的位置,阿華也有九成把握可以全身而退。阿華後悔的是沒在洞內安放炸藥,當下自己必須返回去先解決掉安騰才能撤退,這樣一來,自己的勝算一下子從九成降到了不足三成。
惠子一路開車,再也沒說什麽。阿華感覺他們已經安排好了安騰的安置地點。
電話突然響了,沒有號碼顯示。
“你好。”阿華這回沒有等待。
“汽車人。”是錢處。
“是。”
“你接下來有什麽計劃?”看來J國這條線已經和老家取得了聯係,不過錢處好像沒有責怪阿華的意思。
“我需要一個安全的審訊地點,如果能有一些設備更好,最好讓九餅來做助手,另外,我需要一個J國語翻譯。”
“全部滿足,地點已經確認,九餅24小時內到達,翻譯也會向你報到。”
“謝謝。”
“對了,電腦以及文件資料我是否有權閱讀?”
“已經明確,你需要的話全部可以。”
“謝謝。”
“注意安全。”錢處掛斷了電話。
突然,阿華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你車上是否有電子屏蔽儀?”安騰這種老牌間諜,很可能會攜帶電子發射裝置,以便同伴隨時確定自己的位置。
“已經打開了,除了你我的通訊頻道,其他全部屏蔽。”惠子冷冰冰地說著,顯然,她對阿華仍有不滿。
“偵搜儀呢?”
“在後座的工具箱裏。”
“謝謝。”
阿華即刻動手剝光了安騰的包括**、襪子在內的全部衣物。重點檢查了手表、紐扣、皮帶以及鞋子之類的重點部位。
果然,皮帶扣內有一個微型發射器,鞋跟內也有一個。處理掉發射器以後,阿華開始使用偵搜儀在安騰身體上逐寸掃描,經過臀大肌時,偵搜儀報警。阿華毫不猶豫地掏出軍刀,割開了肌肉,從肌肉下1厘米處,拔出了一個芯片。
惠子從後視鏡裏不時觀察著阿華的舉動,心情開始變得複雜起來。
眼前這個“粗人”也算粗中有細,剛才室內的情況自己並不清楚,上次行動的特工算是頂級高手了,但也半途而廢,這次這個汽車人雖然看起來莽撞,但畢竟算“超額”完成了任務,自己剛才的態度的確有些過分了……
屁股上被刺了一刀的安騰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隨後開始嘰裏呱啦地嚎開了。
“他問你是什麽人,想幹什麽?”惠子用英語翻譯著。
阿華想了一會兒,說:“告訴他玉佛是我搶的,如果不想受罪,老老實實把和F國海軍的計劃都招了。”阿華是用國語說的。
惠子一腳急刹車,“砰”的一下,安騰的腦袋撞到了前座的鐵架上。惠子回過頭,眼睛瞪得大大的,眼裏充滿了驚訝和憤怒。
“放心,我沒想讓他活著離開,有什麽盡管說。”
惠子愣了5秒,大概也在思考。其實也是,已經這樣了,怎麽可能“放生”呢?惠子的眼神開始放鬆,轉身開車的時候,她心裏充滿了懊惱:“怎麽每次這家夥都有道理!”
惠子邊開車,邊翻譯了阿華的話。安騰立刻安靜了下來。
“我已經被指派做你的翻譯了。”抽空,惠子向阿華做著匯報。其實這個命令早在半小時前就下來了,但惠子賭了口氣,一直憋到現在。
“你參加過審訊嗎?”阿華邊問惠子,邊向沉默中的安騰的臉部又踹了一腳。阿華不想讓安騰有太多時間冷靜下來思考。
“接受過審訊和反審訊訓練。”惠子回答。
“我說的是刑訊,很殘酷的那種。”
“沒有,藥物審訊有過。”惠子有些徹底“投降”的意思了。
“你們有什麽藥?”
“東莨菪堿和阿美托鈉,還有類苯丙胺。”
東莨菪堿和阿美托鈉是兩種神經幹擾藥物,能夠嚴重幹擾大腦思維,使人無法集中精力,產生幻覺,失去安全感,甚至產生依賴感。類苯丙胺是興奮劑,使人在極度疲勞的狀態下仍保持亢奮,無法休息,最終崩潰。
“夠了,有沒有老虎凳給準備一張。”阿華突然想起電影中的一些常用刑具,不禁有些“狗血”了。
“老虎凳?”惠子睜大了眼睛從後視鏡裏看著阿華,言下之意:“這都什麽年代啦?誰還用這個?”
“嗬嗬,鬼子用的,今天我要以牙還牙!”阿華突然感到熱血沸騰,咬牙切齒地說道。
“嗯,我給你做一把!”一聽這個,惠子用力地點了點頭。
“再準備點辣椒水,嘿嘿。”阿華還在努力回憶著電影裏常見的刑具,恨不得把能想起來的都用上。
汽車在夜色中開了3個小時,轉進了一座大山。
“這是什麽山?”
“這裏是J國中部最大的山係,在神奈川以東,很隱蔽。我們在這裏有幾個安全屋,其實是山洞,而且儲備充足,一般都夠兩個行動組隱蔽一周以上的。”
“安全措施呢?平時怎麽安排警衛?”
“電子防護,隻要有人靠近,我們隨時都知道。”
“有地圖嗎?”
“每一處都有詳細的地圖,包括撤退路線都有標注。”
“嗯……你車上有嗎?”雖然他們的準備還算是很周密的,但多年的作戰習慣,使阿華變得萬事都要自己確認才放心。
“車上?萬一車出事了,不就暴露了嗎?”惠子感覺自己終於找到了一個阿華的疏漏。
“也是啊!”阿華這次也感覺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問題。
“公路距離安全屋有多遠?”
“公路直線8公裏,小路還可以開進去3公裏不到,距離最後的停車點大概5.5公裏,需要步行。”
“你有武器嗎?如果你能獨立警戒的話,我想步行階段我可以先去偵察一下。”
“武器有,獨立警戒也沒問題,但搜索5.5公裏山路,最少要3小時,天就要亮了,我擔心……”
“我隻要1小時,天亮前保證可以進洞。”
惠子說的沒錯,沒有野外經驗的人,要想一寸一寸地搜索5公裏的山地,3小時都不一定夠。但阿華所受的訓練,根本不需要那麽細,身為一個潛伏高手,他憑地形就知道潛伏者會在什麽地方設置機關,會在哪裏潛伏,所以,他隻要搜索可能的地點就行。而一般5公裏的可能點,越是高手,布點就越少,被發現的概率就越低。其實最重要的是搜索靠近安全屋的地點,尤其是進去以後退不出來的那種地形,關鍵點在那裏。
惠子沒做聲。
“我們的電子防護係統有什麽特點?別搞錯了。”
“沒什麽特點,商標以及注冊序列號都清理過了。”惠子這麽應著,心裏想:“你能發現嗎?”
又開了半小時,車減速拐進了一條剛好僅能容一輛車通過的小路。
“剛才路過的左手第三到第四排的楊樹,枝幹上應該有一個感應攝像頭吧。”阿華隨口說了一句。
“算你厲害。”惠子這回真的服了。
其實很簡單,入口一定有監控,根據地形以及樹葉的密度,很容易判斷,密度大了影響視線,密度小了容易被發現。
車停了,阿華跳下車,由於沒帶夜視儀,他隻能借著車燈觀察。觀察了一會兒,阿華要求關上車燈,等眼睛適應黑暗後,要求惠子也下了車。
“你們在車上等太危險了,我建議你深入50米,從樹冠判斷,那邊應該有點空,我們一起過去。到那邊以後,你隻要告訴我安全屋的方位和附近特征就行,我自己能找到。”
惠子掏出GPS定位儀,在周圍轉了一下,找到了一棵大樹做參照點:“這個點,東南23.5度,3.8公裏,等一下,我再幫你看看地形,我也沒去過這個點。”
憑借GPS上的地圖,惠子很快找到了大致的位置。
“應該在這附近。”阿華指著地圖上一個高聳的山峰給惠子解釋道。
“這種山地,一般側峰上會有溶洞之類的,但你們選點應該更隱蔽,所以,如果山峰下麵有洞,一般戶外愛好者就能進去,如果你們的警報從來沒有報警,多數應該在峰腰以上的部分。而且,峰腰這邊可以從另一麵下山,撤退也方便,所以我判斷,在這個點以上的可能性很大。”阿華分析著。
惠子認真地點點頭,對阿華的敬佩油然而生。
阿華邊解釋邊掏出自己隨身帶的指北針,走到標記樹下,重新測定了方位。
“你帶我的去吧。”惠子把GPS遞了過來,聲音溫柔了很多。
“不用,我還是用這個比較習慣。”雖然GPS比指北針好用很多,但野戰部隊對電子設備始終抱有“不可靠”的心態。阿華他們出任務都有北鬥係統的定位儀,但越是老兵,用得越少。
阿華掏出軍刀,就地揀了一些枯枝,又跑到林子深處砍了一些樹枝,先簡單偽裝了一下車輛,然後扛起赤身**的安騰,走進了林子。
惠子的野外功夫比較一般,雖然看得出受過訓練,知道基本常識,但明顯實踐的太少,在沿途留下的痕跡還是多了一點。阿華隻能扛著安騰跟在後麵,盡可能地扶正被踩歪的枝條,恢複被踩壞的苔蘚……黑暗著實是個大麻煩。說惠子還算受過訓練,是因為她沒有撥開前麵的樹枝後就不管,讓樹枝反彈回來抽在阿華的臉上。
50米的距離,兩人走了大概10分鍾。阿華估計的沒錯,這裏有大概3~4平方米的空間。
阿華扔下安騰,把他結結實實地捆在了一棵大樹的背麵,又掏出乙醚,麻醉了安騰,同時還在他嘴上加了膠帶。
“你在這個位置守著,不用靠近他。看見那邊的樹沒有,如果有人過來,那邊會有反應,你最好用刀,直接結果了這個老家夥,然後從這個方向撤離。有可能的話通知我,如果不方便,你隻管自己就行,我們24小時後到村田的酒店匯合。”
“嗯,我知道了。另外,剛才不好意思,讓你幫我善後了,真的對不起了。”從停車到現在,惠子已經完全沒有再挑阿華刺兒的想法了。
“沒事,我願意做你的清道夫。”阿華邊說邊掏出手機,看了看,這裏的信號居然還是滿的。
惠子聽了阿華的回答,扭過臉去,嫣然一笑,雖然避著阿華,但還是被阿華發現了。
“對了,你殺過人嗎?”阿華走出去幾步,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讓一個女人用刀殺個人,能行嗎?
惠子右手稍微一抬,以很小的動作幅度從腰間掏出了一把小號戰術刀,反手握在手裏。
“放心,我下得去手。”惠子並沒有正麵回答阿華的問題,但肢體語言中充滿了自信。一個女人不想當麵說出“我殺過人”。
阿華一路找到了4個感應監控設備,還算順利,半小時左右,在一排與周圍樹木明顯不同的小樹後,他找到了一個不大的山洞。洞口下橫著一條極細的銅線,壓在碎石裏,阿華確定,這裏就是安全屋了。
阿華閃身隱蔽在洞口,先側耳聽了一陣。隨後抽出一根熒光棒,折斷後扔了進去。
由亮進暗,靠手電照明非常危險,這無疑是給暗處的人提供了一個很好的靶子。所以,阿華的部隊從不首先使用手電直接照明。
借著熒光,阿華快速觀察,然後又閃到了洞口的另一邊,一切都是按洞內有情況的預想來處理的。
又過了2分鍾,阿華舉槍閃進洞口,借著熒光和手電阿華大致觀察了一下山洞。
這個山洞口小肚大,裏麵至少有800~1000平方米的空間,頂高有十多米。洞內比較幹燥,溫度適宜,一角堆著一大包用油布包裹著的物資。
洞內還有照明燈和兩個攝像頭,但一下子發現不了開關,阿華也沒細找,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迅速退了回去。
半小時後,阿華返回原地,遠遠地先確認了一下。
惠子的身影顯示身形正常,安騰差不多醒了,因為被捆著,身體有些蠕動。阿華掏出手機,發送了一個“?”給惠子。惠子很快低頭看手機。
阿華主要觀察惠子查看手機的動作是否正常,如果受到威脅,被威脅者一般會先示意,征得威脅者同意,才能去掏手機。
很好,惠子很正常。沒等惠子回複,阿華輕身靠近,待到惠子察覺身後有人,調轉槍口的時候,阿華已經到了跟前。
“你真厲害,過來我都不知道。”惠子的口氣充滿了佩服,像個小女孩。
“你回短信的時候分神了。”阿華拉起惠子,起身去給安騰鬆綁,隨後便把安騰扛上了肩膀。
扛著一百七八十斤的安騰,再走5.5公裏的叢林可真的不輕鬆,最後攀岩的一段,阿華幹脆把人放了下來,連拖帶拽地把安騰硬拖了上去。連鞋都沒有的安騰老家夥著實吃了點苦頭。
進洞後,洞內的燈光自動開了,估計是通過監控確認了身份。但阿華非常擔心燈光會通過洞口外泄,便急忙向洞口跑去。
“洞口頂上有遮光簾。”惠子明白阿華擔心什麽,自己也跟了上去。
在洞口內大概2米的地方,果然有兩個類似窗簾盒的裝置,而且偽裝得很好,沒有照明的情況下,進洞的人隻會低頭看腳下,很難注意到頂上。兩人放下兩道簾子,阿華特意又跑出洞外,仔細看了看,才放心返回。
“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晚上再過來,記得把我的裝備全部帶過來,我準備在這裏和老家夥耗幾天。”
惠子離開的時候,天色漸亮。阿華從儲備中取出一點水和壓縮幹糧自己簡單吃了點,又喂了點給安騰,然後結結實實地把他手腳反躬捆緊,並在頸部繞了一圈。阿華這種捆綁方式,使得被捆的人稍有動作,就會先勒在頸部,氧氣和血液都會供應不足,不可能持續運動。然後他把安騰固定在一塊巨石上,並避開巨石的棱角,保護繩索。這種方式,就算安騰會脫骨術,也絕對不可能自己解索。以前特務連的戰士特不理解電影中怎麽總是有戰俘能逃脫的。
安騰開始不服,還一個勁兒扛著,阿華一不爽就隨便照著最疼的地方給上兩腳,一直到揍服了為止。花了15分鍾,算是“安頓”好了老家夥,阿華開始研究安全屋的地形圖。
從地圖上看,這裏的隱蔽性不錯,但最大的問題是一旦被堵在洞裏,便將毫無退路。儲備中有一些炸藥,阿華最理想的方式是在洞的背麵設置一個爆破點,隻要能炸開一個小缺口,就能逃出去。但圖紙上標注的最薄弱的地方也有十幾米厚,別說炸藥不夠,就是夠炸出出口,也一定會把整個山洞炸塌方。
沒辦法,隻能在洞口想轍。帶著地圖和炸藥,借著黎明的曙光,阿華走出洞口。
眼前的地貌是山地叢林,坡度很不均勻,視線也不好,阿華估算著炸藥的數量,按照自己設伏的方式,分別在洞口上方、側麵以及正麵10~30米的地麵以及樹梢,視線稍好,可以做隱蔽點或者狙擊點的地方埋了6塊C4炸藥。為了增強隱蔽效果,他還增加了一部分碎石。
最後,阿華大概計算了一下,如果炸藥同時引爆,應該可以覆蓋35~450平方米左右的範圍,這個範圍內的人員被直接殺傷或者氣浪、煙塵等影響,可以給自己留15~30秒的出洞時間。問題是覆蓋密度不夠,自己需要一點運氣才可能全身而退。
其實洞內儲藏了一些柴油,如果加上柴油做成燃燒彈,殺傷密度可以提高25%~30%,問題是沒有合適的容器分裝。
說到做燃燒彈最理想的簡易容器,其實是我們生活中的常用品——安全套,阿華他們外出時都會帶上幾個,新兵總是想歪了,但老兵知道,安全套在野外有多達十幾種用途。
還有一點,進攻一方裏麵千萬別有一個“自己”,如果自己搜索,圍堵洞內的人,這些炸點,多數會被無聲無息地拆除。
阿華進洞查看了一下安騰,老家夥並不老實,繩索有明顯的移位,但不會脫離。阿華什麽也不說,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揍。
對於安騰的審訊,阿華早有準備。對付安騰這種資深情報員,又充滿了“大J國帝國”武士道的精神,絕不像對付兩個恐怖分子那麽簡單。自己已經表明了身份,估計安騰也知道自己在劫難逃,所以,倫敦的策略是用不上了。首要工作是先消磨他的意誌,使其徹底臣服,再加上藥物和酷刑,最終目的是要安騰“求死”!求爽快一點的死法。之所以叫來楊晨,首先是要有人陪著安騰耗,需要換班;其次,阿華還有一個備用方案——一旦酷刑還不能奏效,阿華早已計劃好綁架安騰的老婆、孩子甚至父母!反正已然這樣了,阿華是鐵了心,一定要撬開安騰的嘴。
所以,目前階段,阿華根本不審,稍有不爽就是臭揍,給老家夥施加強大的精神壓力。同時,包括口腔、頭部等部位,阿華也做好了充分的防護,防止他自殺。
估計這頓臭揍能讓老家夥老實一段時間,阿華再次出洞,查看更遠的地形。正麵查看了大約800米的距離,隨即返回。一進洞口,阿華正好看見安騰在折騰,阿華隨手揀起一塊巴掌大的石塊,用力砸了過去。石塊正砸在肩胛骨上,連阿華都隱約聽到“哢”的一聲骨折的聲音。安騰痛苦地“唔”了一聲,半邊身體癱軟了下去。安騰被蒙著眼,阿華這種不定時的檢查讓他很難判斷何時能動,何時不能動。
根據地圖對照現場地形,阿華判斷,如果有人來襲,基本是從正麵包圍,層層設防,包圍圈差不多一直可以延伸到公路。相對洞口背麵的山峰,即便是他自己部署兵力,也會薄弱一些,因此,背麵是條可行的撤離路線。
但有一個問題,出洞後攀岩而上,無疑是給敵人提供了一個低速移動靶,別說狙擊手,換成幾個新兵用突擊步槍掃射,也難逃火網。還是老問題,炸藥不夠,正麵覆蓋密度不足,這讓阿華很頭疼。
忙活了大半天,阿華一次又一次地計算著撤離時間,結合地圖以及現場,調整了兩個炸藥安置點,又反複演練了數遍,最終才算是勉強“過關”。
回到山洞,安騰算是老實了,可能也是累了,竟然睡著了。阿華上去又是一腳踢在肋骨上,安騰又是“唔”的一聲。
天色漸暗,阿華取了點吃的,把安騰從石頭上解開,取下頭套,撕掉了封口的膠帶,給他喂了點水和吃的。安騰狼吞虎咽剛吃了幾口,阿華就再也不給了。阿華的目標很明確,保證他最低生存標準,絕不給多餘的能量。
安騰嘰裏呱啦地叫著,可能是抗議,可能是在“質問”,反正阿華沒聽懂。看著他依舊略帶囂張的樣子,阿華把臉湊得與他的臉很近,突然露出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安騰反而一愣,張著嘴巴表情有點僵。阿華的手在安騰的視線之外輕輕挪到了安騰右鎖骨上,輕輕一按。
“啊——”這次嘴沒被封上,安騰終於可以“痛快”地喊出聲來了。
安騰的嘴剛合攏一點,麵部表情還扭曲著,阿華迅速撕了一段膠帶,在此封上了嘴,隨手給他套上了頭套,再次把他固定在了石塊上。
阿華現在和安騰打的是心理戰,說笑就笑,說翻臉就翻臉,就是要讓安騰琢磨不透自己。
剩下的隻有等待,等待惠子,等待楊晨……
阿華獨自來到洞口,攀上洞頂的上沿,找了一個相對隱蔽而且視線較好的地方貓了下來,這個地方既能休息,也可以監視大概前方5公裏左右的叢林。
天空,月朗星稀,是個特別容易勾起思念的夜晚。
除了父母,阿華發現自己現在最想的是姚林平,其次是莉莉。這兩個女人雖然從事不同的工作,但給阿華的感覺是,她們屬於同一類女人,漂亮、職業,有責任感、有進取心,外表有點冷,但內心都火熱……如果將來自己想結婚的話,娶誰呢?還是姚林平吧,普通一點,可以安安穩穩過日子;其實莉莉也挺好,可能共同語言更多,而且莉莉在**,實在讓人銷魂。那天晚上自己為什麽不帶姚林平上樓啊,向南華,你這個笨蛋……
阿華越想越亂,可能是這兩天始終處於高度緊張狀態,可能是那些思念過於柔弱,想著想著,阿華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山風掠過,阿華一個激靈驚醒了過來。
大山黑沉沉的一片,阿華自己觀察著視線範圍內可見的樹梢。山風掠過,樹梢如麥浪般整齊地倒向一側,沒有什麽特別紮眼的狀況。
已經是午夜了,楊晨如果能來的話,應該在2點到4點之間,如果惠子獨自返回,可能會早一點。
阿華起身摸回洞內。安騰很難老實。阿華在洞口仔細地觀察著安騰的呼吸,借此判斷安騰是真睡還是裝睡。不過從這一個晝夜自己給他施加的壓力來看,如果安騰依舊裝睡的話,這個對手就比較恐怖了。
阿華返回洞頂的隱蔽處,繼續等待。這一次,阿華沒有再睡,他想著如果是楊晨,這種專業狙擊手,在這種環境下注意力能高度集中多久,4小時?6小時?鷹眼呢?應該更長……
時間就這麽一寸一寸地流逝,月已西歸。阿華注意到叢林中原本偶爾發出一些小動物的躁動好像突然安靜了下來,樹梢依舊依次隨風起伏,但阿華能感覺到前方視線以外的區域已經產生了一些異常。
半小時後,異常漸近。有些較高的小樹樹梢並沒有發生應有的起伏,那是有人在用手扶著樹行進,正常的話,那應該是惠子,楊晨絕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阿華習慣性地先確認了後方的安全,然後調整了一下位置,縮短了視野,但可以看見叢林裏麵的情況。
“感覺”越來越近。突然,阿華身體本能地泛起一陣應激-—前麵不是兩個人,至少有兩個槍口指向自己現在的位置!惠子在這種夜間行進條件下不會持槍,持槍也不可能發現自己的位置,即使發現,她的槍也不可能有這麽大的殺氣;楊晨應該能猜到自己的位置,但最多也是一支槍;如果是兩支槍同時指向自己的位置,至少還應該有一支槍負責後路。也就是說,來人至少是3個人,如果是雙斥候,後麵應該至少有超過2個戰鬥小組,也就是10~12人以上!
阿華輕輕撥開了烏茲的保險,左手握好了炸藥遙控器,腦子裏開始按最多人數盤算如何應對。
此時,再想回到原來的位置觀察整個叢林已經不可能了,阿華隻能仔細回憶著剛才的“影像”。應該不會有那麽多人同時進入叢林,那就應該是一個4~6人的小組。
惠子和楊晨是兩個人,如果是J國軍方的搜山行動,不應該隻有一個小隊進入這麽廣闊的叢林。最有可能是惠子帶了J國係統的情報員一起,但情報員,如果不是特種部隊出身,很難有這麽準確的判斷以及這麽衝的殺氣……阿華不斷分析著各種可能性。
“無人機!”阿華的身體瞬間泛起一片雞皮疙瘩!如果J國軍方隻派一個小隊進山,而且目標這麽明確,唯一的可能隻能是事先已經通過無人機確定了位置!從前一天夜間進來到現在,周邊沒有直升機的蹤影,隻有無人機可以在10000米以上肉眼不可見的高空實施定位。
“自己是傻了還是怎麽了,偏偏忘記了最關鍵的問題!阿華啊阿華,這裏不是非洲,也不是東南亞那些草寇毒販啊!這次不是搶劫啊,是個軍事行動啊!”
阿華後悔的並不是自己不能逃脫,即便真的是J國軍方的特戰隊,憑自己原有的準備和現在的位置,阿華也有九成把握可以全身而退。阿華後悔的是沒在洞內安放炸藥,當下自己必須返回去先解決掉安騰才能撤退,這樣一來,自己的勝算一下子從九成降到了不足三成。
沒辦法,現在隻能繼續觀察,等對方真正進入視野再說了。
阿華反複計算著自己的行動。
一、發現目標,烏茲點射一斃一傷;二、引爆遠處一枚炸藥,爭取斃殺狙擊手,至少造成一陣恐慌,可以延誤1.5~2秒;三、從現在的位置進洞需要5秒,不過快速移動中對方的命中率沒太大保證;四、在洞口位置開三槍擊斃安騰需要2秒;五、無人機發射地獄火導彈到達洞口需要45秒,自己需要在15秒之內引爆所有炸藥,然後需要脫離30米的殺傷半徑;六、引爆後不能從後山撤退,隻能盡快殺入敵陣,與敵人混在一起交戰,而爆炸產生的熱能可以使無人機的熱成像儀降低分辨率,即使分辨率恢複,他們也不敢再發射第二枚地獄火;七、然後?然後再說了!
漸漸地,阿華聽見了一些輕微的腳步聲,那是腳踩在落葉上不可避免的聲音。
第一個人影出現了,是楊晨!阿華頓時鬆了一口氣下來。
緊接著的身影也有點熟悉,稍一分辨,張向東!張向東代號“八萬”,是連隊最出色的狙擊手,擅長偽裝、追蹤,這小子天生就不應該是人,應該做猴子。
可惡的是前麵兩個家夥不但槍口指著自己,路過2個阿華設置的炸點時,都蹲下來看看,但沒有動手拆,擺明了在嘲笑自己!
中間的是惠子,和前兩位比起來,動作顯得笨拙很多。三人都帶著夜視儀,其中至少有一具是紅外的。不過,自己的偽裝服是防紅外的,從頭到腳加麵巾都裹了起來,加上自己的位置靠近一塊冰冷的岩石,呼出的空氣先進過麵巾分散,再由岩石吸收,直接找到熱源應該是很困難的。
後麵的人還沒有出現,但看見前麵兩個後,阿華就知道,一定還有後麵的,否則他們這兩個不會采用這種隊形。是誰?很可能是“二條”老齊了。
阿華興奮得真想蹦起來迎上去,不過他知道,眼前這種形勢,他突然起身,招呼他的一定是子彈。
阿華壓住興奮,噘嘴“喔、喔、喔”地學了三聲鹿鳴。特務連學習過很多種包括鳥、老鼠、鹿、豬等動物的叫聲,一般都會根據當地物種情況選擇。夜間,阿華聽到過山裏有鹿鳴,阿華學得很像,隻是在節奏上有細微的差別。
聽見鹿鳴,楊晨和張向東都就地蹲下,楊晨單手將槍橫舉過頭頂,張向東將槍口轉向側麵警戒,他們依舊那麽默契。
阿華慢慢起身,依舊像從前一樣橫槍走向楊晨,楊晨也起身迎了上來,稍後,兩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抱了好一陣,楊晨鬆開阿華,轉頭向仍在警戒的張向東努努嘴,隨即持槍開始警戒。張向東立刻收槍,一個健步衝到阿華跟前,兩人同時舉起拳,都重重地擂在對方的胸口。
“幺雞!”
“八萬!”
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還有一個呢?是二條吧!”
“算你聰明,我們走,他會跟上來的。”
四人包括惠子,繼續向洞口移步,阿華在最後邊走邊等著齊俊峰。
進洞的時候,阿華已經看見最後一個身影了,等不及到跟前,阿華反身迎了上去。楊晨接替了阿華的位置,在洞口警戒。
“二條!”阿華輕喊了一聲。
“幺雞!你小子還活著啊!”齊俊峰迅速接近,也低聲回應著。
兩人同樣相互擂著對方,然後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終於,五人湊齊進了洞。
“你們好好聊聊吧,我幫你們警戒。”惠子眼見四人的關係非同尋常,很知趣地主動承擔了警戒任務。看來,這一路上,惠子還是學到了一些非常正規的軍事常識的。
阿華向惠子投以感激的笑容。四人猛地抱在一起,久久沒有放手。
“一日為鋼刀!”
“終生為鋼刀!”
楊晨低聲喊出了特務連的隊訓,四人同時低吼了出來。
“一日為鋼刀,終生為鋼刀!”四人又重複了兩遍,方才鬆開。
“幺雞,你小子怎麽攤上這麽大的任務啊?”張向東很是羨慕地問。
“嘿嘿,老子含冤退役,老天爺長眼,算是補償吧。”一提到“含冤退役”,阿華的情緒又有些激動了。這麽多年了,這件事情始終是阿華內心最大的一個心結。
“路上我基本都告訴他們了。”楊晨在一邊說道。
“我們要聽他自己說。”
“其實真的是湊巧了,那天我上班……”阿華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
邊說,阿華邊打量著三人的裝備。其實隱蔽的時候阿華就注意到楊晨和張向東的武器都是步兵製式武器,但無法仔細分辨。
楊晨肩帶上掛了一支M16,下掛30毫米榴彈發射器;背上背了一支雷明頓M870散彈槍;張向東掛的也是M16,但背了一支A製M24狙擊槍,槍口還加了消音器。
齊俊峰端了一挺M240通用機槍,背上竟然掛著一具40火箭筒!
阿華側眼看了一眼正在洞口的惠子,她手持MP5加強型衝鋒槍,背上背的也竟然是一具A製MM-1六管40毫米榴彈發射器!
看著幾人滿滿的軍用背囊,估計炸藥、彈藥等物資肯定是少不了的。
“你們幾個怎麽聚到一起的?”阿華終於講完了“故事”,迫不及待地問起三人的“來曆”。
“我們是分三批來J國旅遊的。”
“我是來J國考察旅遊線路的,嘿嘿。”齊俊峰得意地補充道。
“你不知道,為了掩護我和八萬入境以後能自由活動,上麵專門組織了一個旅遊團,我們進來以後的行蹤,都有20個人給我們作證,太爽了,哈哈哈!另外,還有老馮,他可能明天到J國。”楊晨開心得像個孩子。
“你們的裝備是怎麽帶進來的?”
“都是當地同誌準備的,老齊開了單子,他們全都有,真神了。”楊晨總是第一個答話。
“看來,國安在海外的組織平時還真沒閑著。”阿華邊想邊打量了一眼正在警戒的惠子。
“這回家夥夠了,正好幫我補充一下防禦陣地吧。”
“我們一起,天亮前肯定搞定。”齊俊峰興奮地自告奮勇。
“這家夥怎麽樣?什麽時候開始?”楊晨指指赤身**被綁在石頭上——他已經醒了——正冷冷觀察著這幾個全副武裝士兵的安騰問道。
“這家夥很厲害,你看,昨天到現在,大小便還沒有失禁,準備耗個一兩天吧,所以我們要安頓好。”阿華一直在注意安騰什麽時候會生理失禁,但目前為止,安騰隻撒了一泡尿。不說這麽長的時間,就光憑阿華那幾頓臭揍,換一般人,早就大便失禁了,而大便失禁,對一個人的意誌打擊是非常大的。
有了三個老戰友的協助,加上裝備齊全,補充布防變得像遊戲一樣其樂無窮。
地麵、地下、岩石、樹枝,凡是可能的地點,都被安置了各種殺傷、燃燒甚至煙霧等詭雷;這些詭雷有真有假,有的是故意暴露讓人發現的;有的是假的在上,真的在下;有的連續幾個假的,而那一個真的就放在顯眼處;有的觸發,有的絆發,有的遙控,有的連環……四人安置的詭雷足足控製了正麵800米,最寬250米的一個扇形雷場!僅憑這個雷場,就算布雷的人自己排雷,最少也要3小時;再利害的高手,接近洞口200米以內,不被發現是不可能的;如果全麵引爆,按密度計算,一個建製連減員能達到60%~80%,基本可以取消建製了。
回到山洞,四人對照臨著時繪製的布防圖,都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阿華自己把烏茲也換成了AK,看著幾人的裝備,阿華甚至有一種“期待”的感覺:“小鬼子,這回你們慘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