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開燈,自己差不多就算暴露位置了。不過暴露位置不等於被發現;就算被發現,最多也是警視廳派人先來救援,那樣也能登岸,大不了登岸後再動手滅口了。自己的手槍順手就可以取到,幹掉幾個警察還是很輕鬆的——誰讓他們是J國警察呢。

阿華沒有和Gun一起返回。按計劃,他又等了一天,踏上了海叔一艘開往西京港的貨船。

登船前,海叔親自交給阿華一個密封檔案袋,囑咐他開船以後回艙再打開。雙方的身份現在基本明了了,海叔多了些感慨,有些動情地說道:“阿華,我一直拿你當自己的晚輩,今天一別,前路艱險啊。老朽有心殺敵,無力擎刀,祖國、民族的希望就交給你們這些年輕人了。你放心去,如果有什麽需要,老朽這點家業,還有這把老骨頭,都是你的後盾!”

“海叔,您已經為祖國做了很多,下麵也該我們接您這些前輩的班,繼續為國效力了。您放心,阿華一定不辱使命,不辜負您的期望!”

“好,等你凱旋,老朽再給你接風!”

……

海叔給阿華安排的是單獨船艙。

阿華先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三遍是否有暗藏的竊聽/監視裝置,確認安全後,打開了檔案袋。

裏麵有一本護照,打開一看,竟然是E國護照,而且是舊的,名字是“威廉?康?辛格”,住在利物浦某處。阿華仔細研究了一下護照,怎麽也看不出是假的,並且,內頁上竟然還有4天前E國海關的出境章和西京港的入境章。

另外,還有“威廉?康?辛格”的駕照、錢包、信用卡。錢包夾著一張照片,裏麵竟然是阿華和一個歐洲女人和一個大概2歲的金發女孩的合影!

照片背麵有一行英文小字“瑪格麗特和安妮,2006年7月6日”;此外,錢包裏有2200英鎊現金,還有52800日元。這些東西,包括錢和照片,都是舊的。

“錢處,你真厲害!”阿華不禁想。

還有一份地圖,阿華看出是西京港口的地圖,上麵畫了一條紅線,直奔港口外的一片陸地,仔細看標注,是水下航道。也就是說,阿華需要從船上直接下水,潛入西京某地。

每個路徑都有詳細的距離標注,接頭地點有詳細的經緯度標注,並有現場照片。從照片上看,登陸地點是一片礁石,高大概在3~15米,需要徒手攀岩。登陸後需要向東南行進大約1.2公裏,有一條公路,那裏有一個接頭地點。從現場照片看,接頭點在一個彎道頂端,路兩端是視線死角,如果不停車,跳上去個人,兩端都感覺不到,高空也有一些植被覆蓋著,隱蔽性很強。

地圖下方有一行醒目的紅字:“熟記即毀!”阿華苦笑了一下,錢處還是拿自己當新人了,雖然作為純粹的情報員阿華算是新人,但畢竟他也是特種部隊出來的,接觸的高級情報也不算少數了,銷毀文件是情報基本常識。

還有一個仿路虎的J2極客三防手機。這種手機是專門給戶外運動裝備的防水、防塵、防震手機,按A軍電子產品防護標準製造,厚實、耐用。

阿華打開手機,屏幕上首先調出一個界麵——“請錄入機主指紋”。阿華把左右兩手的拇指都進行了錄入。

阿華正想看看說明,電話響了,沒有號碼顯示。

接通電話,阿華沒有做聲,對方也沒有做聲,雙方就這麽僵持了大概5秒鍾。

“Hello!”還是阿華先問了一句。

“Who is that?”

“Singh!”阿華回答了他最新的英文名字。

“汽車人。”是錢處的聲音。

“錢處,你好。”

“場地安全嗎?”

“檢查過了,安全。”

“這是你的新手機,保證安全,可以直接和我聯絡。號碼目前隻有我和你在J國的聯絡人知道,緊急呼救鍵是我的號碼。如果指紋錯誤三次,這部手機就自動清空了。明白嗎?”

“明白。”

“熟記你的身份,以及接頭地點。接頭暗語是‘你是安妮的母親嗎?’,回答是‘我是瑪格麗特’,重複一遍。”

“你是安妮的母親嗎?我是瑪格麗特。”

“好的。考慮你需要秘密潛入,可選擇的登陸地點有限,萬一有情況,你隻能撤回,重新安排接頭,所以,你務必要盡力。”

“明白!”阿華嘴裏這麽說,心裏卻想著:不就是潛水2.8公裏再攀個岩嗎,至於那麽緊張嗎?

“護照可靠嗎?”阿華問。

“護照算是真的,身份也是真的,隻有最新的入境記錄沒有電腦資料,一般情況,可以應付。”

“明白,我的後援什麽時候到?”

“他們這兩天分別公開進入J國,聯絡人會集合他們,一旦你有需要,隨時會到位。你還有什麽問題?”

“對了,接頭人知道我的代號嗎?”

“知道,見麵後他應該先說出你的代號。對方的代號是‘暗夜’”。

“明白。”

“裝備我都親自檢查過了,放心,祝你早日凱旋。”

“謝謝,保重!”阿華掛斷了電話。

床下有一個運動包,拉開拉鏈,有一套循環水肺和兩個特製方形氣瓶以及潛水服;另一個行囊中有兩套便裝,一套叢林裝,一套凱夫拉防彈背心,一副微光夜視儀、望遠鏡,還有睡袋、壓縮幹糧和水以及一些常用裝備,還有一套攀岩索具,一支烏茲微衝,一把格洛克手槍,一把勃朗寧轉輪自衛手槍以及一個消音器。包裏還有四塊軍用C4塑性炸藥和電子引信、遙控器、定時器,一把史密斯威森野戰刀……全部都是防水密封的。此外,還有兩個鏡框和一些戶外旅行用品,鏡框是自己和太太以及孩子的合影。阿華依舊打開檢查,雖說是錢處親自檢查的裝備,但老兵還是習慣自己檢查一遍。

有點奇怪的是,所有物品都是舊的,戶外裝備有些甚至有臭味。

行囊側袋裏有一個小腰包,可以貼身係在腰上,阿華打開一看,裏麵竟然是10塊大概10盎司的金條和5顆2克拉左右的鑽石!

“我靠,這回發了!哈哈哈……”阿華先是一陣小喜。但轉念一想,自己以前有過一次行動也發過這種“救命包”,但那真是九死一生的活兒。這次的“規格”比那次要高很多,想必也是“九死”了,能不能有幸“一生”真的要看老天爺了……

三天的航程中,除了夜深人靜的時候阿華在甲板上活動一下身體以外,其餘時間都沒有出倉。每日三餐是海叔專門安排人送到門口的,而且是放下餐盤,敲敲門,就離開;阿華吃完後放回門口,什麽時候收走也不知道。剩下的時間,阿華主要是檢查裝備和思考行動計劃。

進入西京港時是黃昏,入夜後,阿華帶好裝備,在船上定位後,從後錨鏈悄悄入水了。

暗夜中的海麵以下,如同地獄一般,阿華保持著6米左右的深度孤獨地潛遊。

在這個深度,月光剛好能透過海麵,前方尚有一絲光線,但身下,卻漆黑一片,深不見底。

水下羅盤導航的熒光指針泛著綠色的微光,阿華全憑這隻磁力羅盤導航。中途上浮過四次,對著北極星校對航向。還好,今天運氣不錯,路線和港口內的洋流基本一直,遊起來不是很費力,偏航也極小。

直到最後一次出水,阿華終於知道為什麽錢處對接頭那麽緊張了。

今天是滿月,光線不錯,但浪卻有點大,平均3米多高的浪拍在岩石上,其力量不是人類可以抗衡的。借著月光,阿華終於找到了一個相對合適的岩壁,但靠近那裏,最安全的辦法仍是從水下接近。

再次下潛到12米左右,海麵潮湧的力量算避過去了,但水下暗流的力量卻讓阿華始終接觸不到岩壁。

在氧氣瓶裏是壓縮空氣,還剩不到4個巴,備用氣瓶是阿華留著返程時應急用的,此時堅決不能用,憑這點殘氣,再抓不到著手點,就隻能上浮,任憑洶湧的海浪把自己“拍”到岩石上了,那個後果,任何一個潛水者都不敢想象!

無奈,阿華隻能放棄原來的位置,盡可能順著暗流,也不知道漂出去多遠,在壓力表歸零的最後一刻,他抓住了一塊凸出的岩壁。

憑借壓力表已經讀不出來的一點點殘留氣體,阿華盡可能快地攀出水麵。12米的深度剛好不需要減壓,否則,很可能因為上升過快造成減壓病症。

出了水麵,真正的考驗才算正式開始。

軍用級的潛水裝備不可以丟在海裏,否則被人揀到,很可能會引起軍方情報部門的重視,必須背上岸再處理;光兩個氣瓶就差不多25公斤重,加上BC和透濕的潛水服、裝備,阿華足足背了差不多100公斤的負重!

阿華的身體盡量緊貼岩壁,巨浪過來,身體尚能承受住一定衝壓,也幸好阿華下水前把防彈衣當負重穿在了身上,這樣,多少可以緩解嶙峋的岩石對肋骨的撞擊。最危險的是海浪退去時向後的吸力,就算沒有任何裝備,他也隨時有可能被吸回大海,何況阿華背後還有一個巨大的背包呢。

終於,阿華用盡吃奶的力氣擺脫了海浪,找了塊能歇腳的石頭。低頭望望,巨大的海浪就在腳下,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高;抬頭望去,上麵的岩石是反凸的,根本看不到頂!

“錢處怎麽給我挑了這麽個登陸點,坑爹啊!”

阿華抬手看了看表,距離接頭時間還有2.5小時,問題是阿華不知道自己偏離了登陸點有多遠,真正登岸還需要多少時間。手機在背包裏,但目前自己的姿勢不允許騰出手打開背包找東西。阿華這才體會到什麽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大概休息了兩分鍾,體力稍微有一點恢複,阿華換上夜視儀,想看清楚一點周圍的情況。但夜視儀的光線經過加強,雖然視線清晰了一些,但立體性很差,看出去沒有距離感,在這種視覺條件下攀岩,不是危險,是根本行不通!

沒辦法,阿華也顧不上其他,便打開了潛水頭燈。

但一開燈,自己差不多就算暴露位置了。不過暴露位置不等於被發現,就算被發現,最多也是警視廳派人先來救援,那樣也能登岸,大不了登岸後再動手滅口了。自己的手槍順手就可以取到,幹掉幾個警察還是很輕鬆的一一誰讓他們是J國警察呢。

在燈光的幫助下,阿華終於在不遠處找到了一塊稍微寬敞一點岩縫。憑借剛剛積蓄的一點點力量,阿華扣住岩壁,挪了一段,單腳一蹬,把自己悠了過去。

一落地,阿華徹底癱倒在一塊凸出的岩石上,但他還沒忘記趕緊把頭燈轉換成防空模式,也就是從巨亮的直射光轉成一小片昏暗的紅光。

喘了一陣子粗氣,阿華感覺身體更加脫力了。他強打精神,掏出手機,打開了導航界麵,先查閱自己的準確位置。

手機裏安裝的地圖精度極高,不斷放大,可以精確到“秒”。還好,自己距離原定登陸點隻有1100米多一點,隻要抓緊時間,還是能趕上接頭的。

又歇了3分鍾,阿華已經感覺到有些冷了。索性脫掉了濕透並且緊繃在身上的潛水服,換上了叢林裝,取出槍械,開始分解、保養,最後,他把自己全副武裝了起來。

取出登山索具,阿華用一條100米長的“動力繩”扣住了行囊和潛水包,自己用靜力繩做安全繩,包留在原地,自己扣上動力繩的另一端,先空身攀岩,上去後再想辦法拖拽裝備。

借著幽暗的紅光,阿華開始摸索著往上攀爬。為了少留痕跡,必須盡可能地少用岩釘,相應地,安全保障因此降低了很多。

其實也就20多米的高度,但阿華用了快半小時才登頂,還好是空身,否則能否上來,他自己都說不準。

一登陸,阿華立刻關掉了頭燈,然後就地臥倒,掏出武器,開始警戒。

2分鍾後,沒有聽到異常動靜,阿華換上夜視儀,再次確認環境。

基本安全後,阿華用一顆岩釘把係裝備的繩子暫時釘在了原地。在之後5分鍾內,阿華匍匐移動了三次位置,直到最終確認環境安全。

在高度緊張的狀態下,阿華習慣性地壓住喉部聲帶,低聲通報一聲“clean”,並且等待著回應。許久,他沒有收到回應,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沒有掩護,這是他一個人的戰爭。

阿華把係繩拴在一棵樹上,找了幾個粗壯的樹枝捆紮了一個絞盤。100多公斤的負重加上岩石的摩擦力,靠人力,是提不上來的。

還好,真正需要費力的也就20多米,直到裝備掛上最後一塊岩石,再怎麽拚命,都拽不上來了。

沒辦法,阿華固定好目前的高度,再次巡視了一遍周圍環境,把靜力繩固定好,自己滑降了下去。

找到裝備,阿華把潛水包背在身上,順手把裝備包挪到了岩石上麵,自己先攀了上去。

單一個裝備包就輕多了,總共花了40分鍾,阿華總算把所有裝備都吊了上來。

看看時間,距離接頭時間還有48分鍾,距離2.4公裏。阿華需要盡快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先把潛水裝備隱藏好,而且需要把地表恢複原貌。

終於,25分鍾後,阿華處理好潛水裝備,背起剩下的裝備,向接頭點進發。

邊行進,阿華邊撥通了手機。

“喂!”電話中傳來一個女性的J國語聲音。

“你是安妮的母親嗎?”

“我是瑪格麗特。”

“你好,可以接頭嗎?”阿華改口國語。

“通訊工具中請說J國語或者英語。可以接頭,你現在的位置。”

“距離A點西大概2.4公裏,15分鍾內到達。你的表現在幾點?”

“2點45分40秒。”

“我的快15秒,以你為準。”

“明白,到達後路邊隱蔽。黑色三菱商務車,左側車門開著,準點路過A點,30公裏時速,不停車,務必準點上車!”

“接頭點清理過嗎?”

“最後一次清場時間是30分鍾前,保證安全。”

“明白。”阿華掛斷電話,直奔A點。

從導航上看,距離A點越來越近,阿華放慢腳步,搜索前進。公路邊是一條灌木帶,阿華精確地找好位置,卸下裝備,隱蔽了起來,然後,他不停地看著熒光表。

4分鍾後,遠處山腳下一道車燈劃過,阿華估計時速在60~70公裏。

還差30秒,阿華起身,雙手抱起行囊,但右手同時握著手槍,拇指扣在保險上。

已經能聽見發動機輕微的噪音了,眼前的路麵一片雪亮,從光線移動的速度看,車已經減速,轉眼,一輛黑色商務車即到眼前。

阿華縱身躍起,跳過灌木,對準敞開的車門,先將裝備扔了進去,遂即緊跑兩步,跳上了行駛中的汽車。

行囊離手的同時,阿華打開了保險,尚未落座,即用手槍在車內掃視了一周,後排沒有人,手槍最後指向了駕駛員。

“我的代號?”阿華嚴厲地首先發問。

“汽車人,你現在安全了。”

“你的代號?”

“暗夜,歡迎到J國。”

阿華慢慢收起手槍,心中一塊石頭總算落地:“小J國,老子又來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