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職能劃分,他們此刻應該第一時間搜索自己船身附近的水域,然後把重點轉向海麵。但屋頂過於“燦爛”的爆炸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人的本能促使他們很想看清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僅僅幾秒鍾,等他們意識過來,再轉向海麵時,兩人的頭部幾乎同時裂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窟窿。
淩晨5:08,被確定為行動的“0時”,這個時間,也是第一發100mm迫擊炮彈出膛的時間;之後6分鍾,也是5:14,是當日太陽越過海平麵的時間;一分鍾後,陽光將越過懸崖,直射那一棟古老的建築。
半夜4點多,海平麵正在退卻,沙灘上除了一些寄居蟹外,還留下了三個黑色的輪廓。
海浪越退越遠,三個黑影開始一寸一寸地爬行,半小時後,移動到15米外的一處礁石後麵。
“11點,234,確認目標。”
一個隊員的紅外望遠鏡裏,234米的雜草中不時飄出兩股白色的霧氣。
潛伏哨隱蔽得很好,周身基本沒有紅外信號,唯獨呼吸時呼出的熱氣,在這個距離上,如果沒有戴麵具冷卻,很難逃脫熱成像儀的捕捉。
“風向西南,6級,修正0.75……”觀察手通報著射擊諸元,然後看了看表。
“還有一小時。”
“哧——哧哧。”遠在思提克島的電台傳出幾聲送話器按鍵的聲音。
“A組就位了。”情報組大聲通報著情況。
“B組就位了。”
距離目標25公裏處,一輛經過改裝的路虎正在閉燈行駛,駕駛員戴著微光夜視儀,副駕駛手持著一個軍用導航儀。
“C組的位置在計劃內,大概還有40分鍾到達指定區域。”情報組對著衛星大屏幕匯報著那輛路虎的情況。
“通知攻擊組,30分鍾後登機。”阿華下達了指令。
4:50。
3支M110高精度步槍已經穩穩地套住了234米外兩團白霧的源頭。
“最後10分鍾,等他們進行完通報,就看咱們的了。”兩名主射手正在閉目養神,副射手的狙擊槍紋絲不動地指向目標。
A組的正北方,700多米,碼頭上的遊艇。
“還有1小時……今晚怎麽這麽難熬?”遊艇上兩個身著黑色作戰服的警衛正躲在駕駛倉內,分享著一瓶上好的威士忌。
“你是不是有點暈船,我感覺你臉色不好。”
“好像有點,這兩天一直沒睡好。你說,咱們這回的任務到什麽時候算是個頭兒啊。”
“這裏挺舒服,不用槍林彈雨的,保鏢而已,如果你去過YLK,就知道這裏是天堂了。”
“聽說那個C國人挨了兩槍都沒死……”
遊艇的尾舷,3個蛙人已經在海裏泡了差不多一小時了。因為擔心登船會引起船身的異常晃動,所以,雖然冷得瑟瑟發抖,3人依舊泡在水裏。
目標正北8海裏,遊隼乘風破浪,船頭已經架起了一挺0.5英寸口徑的M2機槍;駕駛艙裏,舵手正緊盯著導航儀;船艙,一個由4塊液晶屏和一堆設備組成的臨時指揮中心裏,惠子正在接收著總部最新的天氣預報。
目標東北30海裏,高度4500米,山貓幾乎在升限高度巡航,方向是正東。由於高度問題,每個人都戴著一個登山用的氧氣麵罩。
綠隊分析目標的警戒雷達是A國式S係列的連級前沿警戒雷達,空地通用,對空照射距離不超過10公裏。山貓爬升到了升限,方向也沒有指向目標,即便被發現了,高度和指向性都具備一定的迷惑作用。到達“0時”的時刻,山貓會轉向然後以俯衝姿態獲得最大的接近速度,這通常是固定翼戰機才使用的戰術。
“C組就位了,正在觀察2號目標,一人在車裏,一個在車頭。”直升機裏王超大聲通報著目標。
“讓他們繼續監視,1號目標消滅後再通報A組。”
“是!”
5∶00,大約十幾秒鍾後,1號目標的“白霧”晃動了幾下,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他們完成了,動手。”
“噗,噗。”話音剛落,兩支M110的槍口噴射出一小團青煙,很快就被海風吹散。
“目標消滅,轉移陣地。”第三支狙擊槍沒有發射,對著目標停留了3秒鍾後迅速撤了回去。
“我們還有11分鍾,快。”
三人沒有起身,而是順著沙灘快速地匍匐前進幾十米,隱蔽在空曠的平地上麵。
“距離206米,風向修正0;目標駕駛室1名,車頭1名;一分鍾準備。”
由於快速爬行,3人都氣喘籲籲,調整好瞄準鏡後,需要努力恢複呼吸。
“噗,噗,噗。”
“啪!啪!”
三支槍同時開火,黑暗中傳來兩聲玻璃破碎的聲音。
“漂亮,山頂正常。”C組在後麵2公裏的位置傳來了消息。
觀察手半跪了起來,舉起望遠鏡,觀察著1000多米外的屋頂。
屋頂隻能看到兩個人影,相距七八米,麵朝著自己。但隻有夜視儀的警衛看不到800多米前哨陣地的情況。
“走!”三人對撞了一下拳,各自轉身離去。
1名狙擊手貓腰快速向800米外的前哨陣地移動過去,另2人返身回到了海灘,1人從沙灘上拖起1個防水箱,另1人手持定位儀,拖起另1個箱子,向不遠處一塊不大的岩石移動。
351“1號和2號目標均被消滅,A組3人就位,還剩7分半鍾。”直升機裏王超摘掉了氧氣麵具,大聲匯報著情況。
“即時天氣預報顯示,這會兒目標區能見度超過200米。”副駕駛通報著情況。
“遊隼還有7分鍾到達位置。”老張通報著惠子那艘“支援艇”的情況。
阿華抬手做了一個OK的手勢,眼睛緊緊盯著自己的手表。
2門100mm迫擊炮在導航儀指定的位置已經架設完畢,炮手半跪著舉起測距儀再次核對著——精度已經達到了40厘米,對於100mm炮彈的殺傷力而言,已經足夠了。
主炮陣地上並排排列著4發炮彈,彈身上有用熒光筆寫的“1、3、4、5”。炮手最後調整著瞄具;2號炮彈已在距離60米的副炮陣地上待命。
山貓仍保持在4500米的高度,從天空看,東方已經泛起一絲魚肚白,再過70秒,就要進入轉向俯衝了。
遊艇尾舷的3人已經分散到了遊艇的左、後兩側,3人都把裝了消音器的F92手槍舉過了水麵,瀝著水。
路虎始終沒有熄火,海風的呼嘯聲足以蓋過發動機的怠速聲。駕駛員一隻手搭在檔位上,副駕駛摘下了夜視儀,雙手舉著望遠鏡。
單獨的狙擊手已經在前距離目標670米的預設陣地隱蔽好了,並且在預定的另兩個位置插入了單兵掩體爆破彈。
副炮手看著表,2號炮彈的半個彈身已經插入了炮管。
“預備——3,2,1,開火。”
“咚!”隨著主炮手的左手一送,第一發炮彈劃進了炮管,0.3秒後,又彈出了炮管。
“咚!”第二發幾乎同時彈出了副炮。
主炮手的右手始終扶著瞄準儀的調節鈕,第一發彈剛剛離開炮口,主炮手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稍微轉動了一下,第三發炮彈就劃進了炮口。
“嗤——”1200米外,屋頂的警衛突然隱約聽見遠處傳來一聲異響,緊接著,空氣中傳來兩聲呼嘯。
“迫……”屋頂第一個反應過來的警衛,“迫擊炮”一個完整的詞還沒有喊出來,頭頂正上方大概兩米的地方,爆出一道閃光。
“轟——”屋頂正中心上空,兩枚炮彈同時在屋頂的中心和中心靠右的位置淩空炸開,瞬間,火球下的2個人和幾個天線,灰飛煙滅。
“轟,轟!”緊接著,第三枚、第四枚炮彈呼嘯而至,屋頂左側的另2個警衛,一個被彈片削掉了半個身體,另一個直接被氣浪掀出了屋頂。
“100炮炮擊……”屋頂最右側剩下的3個警衛,同時臥倒,並且試圖大喊著提醒同伴。
“噓——”一聲尖銳的長嘯。
“亨特!”一個頗有經驗的老兵憑借聲音,就判斷出一枚炮彈奔著自己同伴的方向而去了。
“嗤——”很快,這名老兵停止了叫喊,絕望地閉上了雙眼。同樣,憑借聲音,他準確地判斷出,這一枚,是奔著自己來的。
最後一枚炮彈是由副炮射出,主炮手已經停止了發射,舉起了望遠鏡。
屋頂一片硝煙。
“卡地亞,重複,卡地亞。”主炮手發出了“0時行動”完成的暗語,隨後,在防水箱裏找出剩餘的炮彈,同時調整著瞄準具。
副炮手拎起身邊的M200反器材槍,朝主炮陣地望了一眼,起身奔向了自己的狙擊陣位。
直到第3聲爆炸,遊艇上的兩個警衛才反應過來,匆忙地抓起槍衝出了駕駛艙。
按照職能劃分,他們此刻應該第一時間搜索自己船身附近的水域,然後把重點轉向海麵。但屋頂過於“燦爛”的爆炸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人的本能促使他們很想看清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僅僅幾秒鍾,等他們意識過來,再轉向海麵時,兩人的頭部幾乎同時裂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窟窿。
“香奈兒,重複,香奈兒。”老秦邊通報B組得手的消息,邊從海裏拽上一支差不多有10英尺長的M2重機槍,並把槍架固定在了遊艇的欄杆上。
“C組出發,100炮,準備煙霧彈。”路虎並沒有加大油門猛衝,而是以每分鍾1500轉的發動機轉速勻速向目標靠近,副駕駛通報完後,把利劍的遙控器解除了鎖定狀態。
“坐穩了!”雪山一拉右腳蹬舵,單手猛推操縱杆,山貓突然發出一陣劇顫,轉體70度,以超過自由落體的速度猛地向下,開始了俯衝。
遊隼已經開足了馬力;M2機槍已經上膛,一個雪山帶來的機械師此時正扛著一具“標槍”發射具,借著發射具的觀瞄鏡看著遠方若隱若現的懸崖。
此刻是5點8分40秒,天空正是黎明前的最後一抹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