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軍人,第一次出國執行任務,他們所攜帶的隻有武器和國旗臂章。而綠隊隊員則每人都有一個救命包,阿華除了救命包以外,更帶著全球通兌的旅行支票。
YLK國港口城市。
這個港口佇立於地中海之巔已有1000年了,戰火和繁榮是這個城市兩大主題,總是交相輝映,前赴後繼。
剛出碼頭,遠處就傳來隱隱的槍聲,除了AK,還有11.4毫米高射機槍的聲音。
“進入戰區,保持車距,注意安全。”耳機裏傳來汪洋的聲音。
剛轉過一個街口,一輛燃燒的T50坦克堵住了道路,駕駛員為了避免後車追尾,一個急轉,衝入了一條更窄的街道。
街道上沒有行人,商鋪緊閉店門。
隨車的機槍手警惕地注視著兩次並不算太高的沿街樓房,感覺也有些像電影《黑鷹墜落》裏的場景,更像遊戲《使命召喚》裏的場景。
“汪大,建議快速通過,我們的速度太慢了。”可能是頭車的駕駛員剛才被嚇著了,在這種窄巷中,隻保持著40公裏的速度,阿華知道,這樣的話,車頂的機槍手很容易成為狙擊手的目標。
話音未落,一輛皮卡轟的一下竟然從一間店鋪的室內衝了出來,皮卡上架著一挺老式的D國製MG42機槍,黃燦燦的彈鏈顯得特別刺眼。
“吱——”頭車好歹算刹住了,沒有迎頭撞上去。
149阿華所在的第二輛車在緊急刹車的同時,被阿華向右拉了一把方向盤。
這樣,就有兩輛車的機槍對準了皮卡。
阿華瞟了一眼駕駛員,綠隊的駕駛員,額頭上冒出了汗珠。
一秒、兩秒……十秒……三十秒。
除了窄巷裏汽車發動機的轟鳴以及遠處的零星槍聲,這裏,安靜得有些可怕。
“我們是C國海軍,已獲得貴國政府許可進入該市,執行撤僑任務,請你們讓開。”汪洋顯然也第一次經曆這種場麵,定了定神,才通過車載喇叭喊了出來。
阿華琢磨著這種喊話:能有多少效果?
皮卡紋線未動。槍手單手持槍,單手扶著彈鏈,槍口對準了頭車。
頭車的機槍手早就子彈上膛,緊張地瞄準了皮卡上的槍手。
阿華知道,對付這種家夥,說道理是沒用的,我們現在人多,其實不用管他,直接撞過去也未嚐不可。
但目前,車隊的指揮權在汪洋,阿華不好發表意見。
“三號車,到左邊來,車隊低速通過。”還好,汪洋的想法和自己一樣。
前麵三輛車在窄巷中排出了一個“瘦瘦”的品字,慢慢向皮卡壓迫過去。
畢竟是悍馬,龐大的車身和單薄的皮卡車比起來,有著足夠的威懾力,另外,三挺通用機槍的指向也容不得對手繼續囂張。
頭車稍微偏轉了一點方向,對著皮卡的車頭慢慢壓了過去。
5米、3米、2米、1米……悍馬沒有停車。67-2式通用機槍的槍管差不多都快伸到了皮卡的車廂裏去了。
“嗚——”就在兩車即將相撞的一瞬間,皮卡一聲轟鳴,退到一邊,一個急轉,向同一方向快速離開。
“跟著它,別給他找幫手的機會!”阿華顧不得更多,大聲通過無線電呼叫著。
悍馬車隊幾乎同時加速,追了上去。
一輛皮卡,5輛悍馬,在窄巷裏接踵飛奔,一開,就是一二公裏。
“前方右轉,注意,前方右轉!”快到一個路口時,頭車打出轉向燈,所有車輛快速轉了過去,5挺機槍依次最後“看”了一眼正在遠去的皮卡。
“5號車,注意後麵。”
“5號收到。”
終於,車隊駛出了窄巷,衝向一個廣場。
然而,地獄才剛剛開始。
廣場上到處都是燃燒的汽車或者坦克,幾十具屍體橫在路上,無人問津。不時有武裝人員匆匆地奔跑,零星的子彈追著所有能運動的物體。
兩個身著製服的政府軍士兵被身後突然駛來的悍馬嚇了一跳,剛想端槍,其中一個家夥腦袋一歪,半張臉突然不見了!隨後才傳來槍聲。
另一個士兵顧不得車隊,趕緊爬了下去,驚恐地看著車隊,而他臥倒的地方,正在被同伴的鮮血和腦漿浸濕,他卻絲毫沒有察覺。
“當、當”兩聲,有流彈擊中自己的悍馬。阿華倒是沒事,車頂的機槍手大喊了一聲“狙擊手”,說罷調轉槍口開始搜索目標。
“是流彈,找不到目標的。”阿華看著廣場三麵高大的建築群,那些建築至少可以隱蔽1個團的兵力,要找個槍手,真的太難了。
悍馬沿著廣場的道路快速行使著。冷不丁微微一跳,阿華從後視鏡裏看到一顆人頭從左前輪給彈了出來,頭皮給輪胎撚掉了一大塊。
遠遠看,廣場中心有一二十具有頭和無頭的屍體,不知道這腦袋是誰的。
後麵的車明顯看到了那顆腦袋,紛紛避讓著。
“這回,這些小家夥算長了一點點見識了……”阿華心裏默默地說著。
“坦克!”一聲呼叫打斷了阿華的思路。
頭車猛一個右轉,以廣場中心的噴泉遮蔽了半截車身。
後麵的車紛紛也跟著右轉。
“各自找掩體!”汪洋、阿華幾乎同時叫了起來!
廣場的一角出現了三輛T50!
“轟!”第一輛還沒停穩,就率先開火!
還好,這一炮的目標不是車隊,而是2點方向的一棟建築。
“嘩啦——”一棟7層地中海式建築屋頂被削掉了的一角。阿華轉頭望去,有半個人從空中“飄”了下來。
“不要射擊,下車,隱蔽!”汪洋發出一連串的指令。
這回好,十幾個人下車跳得比兔子還快。一個特戰隊員剛跳下車,突然又回頭,從後備箱取出一具陶氏反坦克導彈!半跪在原地,就準備上肩瞄準。
“不要!”阿華一把把那家夥拖倒在地,“先隱蔽,不要暴露我們有反坦克武器!”
眾人下車的同時,坦克發現了車隊,三門坦克炮全都指向了這邊——這回可是坦克,不是皮卡了。
“大家離車遠一點!”阿華大聲呼叫著。T50的炮手手抖一下,就是一枚72毫米口徑的炮彈,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東西。
汪洋顧不得離開車,半跪在地上從懷裏掏出一麵國旗,探出身體,大力地揮舞著。
“嗤——轟!”不知從哪裏飛過來一枚火箭彈,落在第一輛坦克正前方大概兩三米處,炸出一片塵土。
“大家先離開交戰區,快撤!”借著煙塵,汪洋的喊聲未落,所有人都連滾帶爬地奔向廣場西側的一個街道,那個位置是坦克火力的死角,但誰也不知道那裏是否有槍手。
“轟、轟——”煙塵未散,兩輛坦克就向火箭彈發射的方向回擊,還好,與大家隱蔽的地點不是同一個方向。
“怎麽辦?我們不能總這麽藏著,半小時了,我們隻推進了不到5公裏,嚴重滯後了。”汪洋湊到阿華身邊,低聲地谘詢著。畢竟,這一群人裏,隻有阿華有“國際戰場”的經驗。
“我出去,和政府軍談談,你們掩護我,他們炮擊的位置有槍手,他們……”
“嘩——”正說著,眾人對麵的一扇門被推開,兩個身著便裝但手持AK的武裝人員出現在門口,距離最近的特戰隊員僅僅不到1米!
“嘩啦嘩啦!”眾人本能地抬起了槍,對方嚇了一跳,前麵的家夥一個趔趄,一頭跌進了一個特戰隊員懷裏。
還好,那兄弟沒開槍,有些手忙腳亂地一把拉住AK,用略顯僵硬的動作順勢摔倒了槍手。
王超一閃,眨眼間滑到後麵槍手的麵前,同時拋下步槍,拽出手槍,趁他還沒來得及舉起槍,用手槍抵住了他的腦門,左手把AK按了下去。
“還是打過仗的反應快。”阿華對王超的反應很滿意。
“放鬆,我們是C國軍隊,我們不介入你們的衝突。”阿華慢慢收起槍,語氣盡量平和。
兩個槍手仍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看著這支異國的軍隊。
阿華慢慢扶起前麵被按倒的家夥。
那家夥被按倒的時候傷了膝蓋,褲子被撕開一個口子,血正在往外滲。
阿華掏出自己的急救包,遞了過去。
那人猶豫了一下,接過了急救包。
眾人慢慢放下了槍。兩個槍手也沒有再舉槍,倒提著AK,慢慢退了回去。
“國旗給我,我去交涉。”阿華回到剛才的話題。
“不用出去了,我已經接通了坦克的通訊,但他們好像說的是ALB語。”
一邊的樸春吉再次發揮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眾人萬分驚訝地看著他。
阿華並不驚訝樸春吉能插入通訊,還在使用T50的國家,對他來說,真的不算什麽。但是自己還沒想到,樸春吉就已經完成——這個小夥子再次給自己帶來了驚喜。
樸春吉笑得依舊那麽燦爛。
汪洋看了一眼自己的通訊兵,那個特戰隊通訊兵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插入對方頻道。
“你英語怎麽樣?”阿華接過送話器,征求著汪洋的意見。
“不知道他們怎麽樣。”汪洋苦笑了一下。
“YLK國坦克指揮官,我是C國海軍,我們與貴國外交部達成了協議,貴國政府允許我們途經該市去首都,接應我國外交人員。我們執行的是和平使命,我們隻通過,不介入衝突,如果聽明白了,請回話,或者請轉動炮塔示意一下,非常感謝!”
……
通訊器裏沒有答複。眾人眼巴巴地看著炮塔,也沒反應。
阿華轉頭看了一眼樸春吉。
“沒問題,他們肯定能聽到。”樸春吉自信滿滿。
“C國海軍指揮官,收到請回話!”終於,通訊器中傳來了流利的英語。
“我是C國海軍指揮官汪洋中校,YLK國坦克指揮官,請允許我們和平通過。”
“YLK國原政府已經被軍方取締,現在是喀什杜拉將軍指揮,你們必須重新申請!”
汪洋看了一眼阿華——這回慘了……
“072,072,我是飛箭1號,收到請回話。”汪洋開始呼叫總部。
……
1分鍾後,072艦傳來原地待命的指令。
“我們這麽待命,明天也解決不了問題啊,要想個辦法先過去再說。”阿華和汪洋小聲說著。
“我知道,通過外交渠道明天也不一定能解決,這個交戰區,我們這麽待著,遲早要被卷進去。”汪洋憂心忡忡。
廣場上的槍聲出現了短暫的停息,但極有可能是雙方在調整部署。
“要不,我試試?”阿華征求著汪洋的意見。
“你?”汪洋疑惑地看著阿華,但伸手遞過來了送話器。
“他們有沒有和總部聯係?”阿華轉頭問著樸春吉。
“無線電沒有,但他們可能用手機。”樸春吉聳了聳肩。
“坦克指揮官,收到請回話。”
“收到。”這次的答複快了很多。
“我手上有一張2000美元的支票,如果你能護送我安全離開廣場,支票就是你的了。”
“我們有三輛坦克……”坦克指揮官的話充滿了暗示。
“3000美元,護送我們出城。”
“4000美元。”
“3500美元。”
“可以,但我們要現金。”
“成交!”阿華交還了通話器。
“這樣也行?”汪洋摟頭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拍在阿華的鋼盔上。
“嘿嘿,花錢消災嘛。”阿華嬉皮笑臉地說著。
阿華一半是海軍,一半還是個雇傭軍,思維和汪洋這類正牌的職業軍人,總有些差別。
坦克轟鳴著向阿華的隱蔽處開了過來。
“我們出來了,不要開火。”阿華示意大家趕緊上車。
三輛坦克,除了留下一輛繼續在廣場上作戰以外,其餘的兩輛一前一後護送著海軍的車隊駛離了廣場。
經過原先坦克進入的位置時,汪洋才發現,坦克後麵,跟著兩輛卡車。大約一個排的政府軍士兵,但不知道為什麽,直到車隊離開,那些士兵都沒有下車,連最起碼的警戒坦克的任務都沒有介入。
不過,眾人都有些後怕。單單三輛坦克,以小隊配備反裝甲火力,勉強可以搏一把,但有那些步兵掩護,以坦克為火力支點展開步坦協同式的圍剿,那就麻煩大了。
還好,直到離開廣場,一路上再沒有出現大規模的交火情況,最多是一些部隊在調動,平民槍手很少見了。
兩輛坦克更像是通行證,所有的政府軍都隻是好奇地看著,沒有任何舉動——阿華覺得這3500美元花得太值了。
天快黑的時候,車隊終於駛離了市區。
阿華兜裏掏出有小指粗細,兩個指節那麽長的一小段黃燦燦的金條。
“大約3盎司,最少值3800美元,怎麽樣?”阿華手裏的金條明顯是剛剛用軍刀切過的。
“我還是要現金。”坦克指揮官是個中尉,有些猶豫。
“OK!”阿華打了個響指,王超立刻遞上一卷綠油油的美金。
“這個也送你,值10美金。”阿華從口袋裏掏出一包ZH煙。
“ZH煙,我喜歡,非常感謝,朋友。”
中尉非常開心,並且承諾,如果阿華他們返回的時候還需要幫助,隻要他還在這個城市,不但還願意幫忙,還會給個更優惠的價格。
付錢的時候,阿華能感覺到特戰隊的士兵都很羨慕。
他們都是軍人,第一次出國執行任務,他們所攜帶的隻有武器和國旗臂章。而綠隊隊員則每人都有一個救命包,阿華除了救命包以外,更帶著全球通兌的旅行支票。
“你帶了多少錢?”出城以後就要分頭行動了,趁大家停車吃東西的時候,汪洋湊過來有點羨慕地問著。
“5000美金現金,100盎司金條和一顆2克拉鑽石,標準配備。”
“誰定的標準,這麽肥。”
“我定的,比海豹多3000美金現金。回去要上交的!”
“為什麽你寧可多給黃金?”
“能用支票最好,其次根據價格,盡可能先付黃金或者鑽石,盡量不付現金。美金是最好用的。金條的規格也是我定的,軍刀就能切割。”阿華頗有些得意。
“你真的帶支票了?”
“嗯,不過那是我私人的,SW銀行,全球通兌。”
“你小子這些年也賺了不少吧?”
“還可以,拿命換錢唄。”
“你可以去非洲買個小國家的總統當當了。”
“我定了南太平洋一個小島,租給一家旅行社和幾個私人俱樂部,算地主了。關鍵不用擔心政變吃槍子,收益也不錯。”
“那你還這麽拚命?”
“我喜歡開槍。”說到這個,阿華突然想到了楊晨和在JP山裏的日子。
那段時間,他似乎對“子彈射入人體”著迷了,真的像吸毒一樣,上癮。
“你們要自己行動了,少惹麻煩。”
“這個給你,以防萬一。”阿華掏出了自己的救命包。
汪洋沒立刻伸手,以C國軍人的榮辱觀,這種花錢買命的行為,絕對不值得弘揚。
“這都是BY部隊在海外執行任務的標準配備。既然我們已經走出了國門,除了國力和裝備以外,軍人個體也應該有與世界級軍隊接軌的意識。”
“我會還給你的。”汪洋點點頭,接過了救命包。
“你又錯了,如果它能幫你完成任務,或者拯救一個戰士的生命,哪怕是一支胳膊,就要用它!”
汪洋沒有再說什麽。
阿華看出汪洋內心的矛盾。
“你看,我剛剛用3500美金,避免了不必要的衝突,如果真打起來……”
“我明白。”汪洋打斷了阿華。眼前的活生生的例子,容不得他懷疑。
但在這個C國傳統軍人的內心,總不可能完全認同這種方式。
“對了,你是怎麽談價格的?”汪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
“什麽?”阿華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2000美元,你怎麽定這個價的?”
“哦。YLK國一個下級軍官1個月大概也就280美元左右,這種坦克指揮官,最多也就是個上尉,2000美元差不多是3個月半的薪水。但自從YLK國政變後,軍隊的薪水已經不能按時發放了。”
“看來你做過功課啊。”
“那當然,當地的風土人情、收入、消費、習慣、禁忌、時政甚至黃金和鑽石的市價,出國前都要詳細了解的。就拿YLK國來說,我甚至可以找到關係直接聯絡那個喀什杜拉將軍,引見的費用是3000~5000美金。喀什杜拉將軍的太太喜歡鑽石,我特意把包裏原來那顆2克拉的鑽石換成了5.4克拉的……”
“看來,你就是我們經常提到的新一代特種兵!我老了……”汪洋有些感慨。
“汪大,你和你的特戰大隊,隻是沒有經曆過類似任務罷了,是我們出來得太少了……你注意到剛才碼頭上的我們的人和A國人有什麽差別嗎?”
“嗯,我們的人很興奮,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們的確出來得太少了。”
“汪大,你在執行任務,你……”阿華很擔心汪洋的情緒擴散出去,影響整個小隊。
“放心,我也就是找你聊聊,我是需要有一些新思維了。沒事,你不是我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