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猛龍過江,誰不識君(三)
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喬家老爺子常掛嘴邊的話,建國後進入部委獨當一麵的老頭子樸實言語中自有深意,喬誌軍牢記這話,並奉為金科玉律,全是因為楊采薇,十幾年前人民大會堂一次國宴,穿淡粉色紗裙的女孩優雅端坐華麗鋼琴前,將十七世紀德國音樂鬼才所創的《致愛麗絲》演繹至巔峰境界,博得滿堂喝彩。
致使喬大少情竇初開,再難忘記名叫楊采薇的女孩,男女永遠銘記第一個牽動情欲心弦的異性,少年時代的喬誌軍偷偷摸摸寫了不知多少封情書,不知扭扭捏捏漲紅臉表白多少次,無數次碰釘子氣餒過,受傷過,卻未曾心灰意冷。
愛情的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喬誌軍深信楊采薇是考驗他,所以京城其他紈絝遊手好閑飆車泡妞揮霍青春時,他收斂公子哥的鋒芒,拚命努力,高中、大學成各科績名列前茅,順理成章進入政界又幹的風生水起。
可是,隨年齡增長,喬誌軍發現與楊家女人的距離越來越遠,兒時那冷傲女孩心情好了會跟他聊幾句,偶爾送賞他棒棒糖或冰糖葫蘆之類的零食,他多半抱著糖棒棒徹夜難眠,興奮的好似夢中人即將投懷送抱,而到成年後兩人幾乎沒一丁點共同語言,每次目睹楊采薇含蓄禮貌卻讓人真切體會無限距離感的微笑,他心酸啊!
執著這麽多年,努力這麽多年,最終連個嫵媚笑容換不來,喬誌軍憋屈的很,此時此刻登船之人,沒費吹灰之力就使他夢中情人牽腸掛肚,兩年前他真不甘心,論家世背景、事業成就、相貌氣質,他怎會比不過當兵出身靠踩狗屎運上位的大老粗。
當河西那場空前婚禮舉行,當江旭堯對著紫禁城太和殿黯然感歎這個時代不再屬於他一人,喬誌軍大徹大悟,視為情敵的男人早已淩駕他之上,采薇的選擇.....沒有錯,黃浦江上偶然相逢,壓抑許久的一腔子情感不知不覺顯現。
肖冰是喬誌軍這輩子的夢魘。
老奸巨猾的虎爺頓時明白,北方來的不速之客是條無比生猛的過江龍,青幫命途多舛....今晚該如何收場?老爺子凝眉,幾根枯瘦手指緩慢轉動鐵膽,一旁的周光仁混跡官場幾十年,也能瞧出此中端倪,更/新/超/快①⑥ κ.c m幹脆低頭喝茶,不多說一個字,虎爺邀他來鎮場麵,並非當出頭鳥混亂頂缸,海派新生代領軍人喬家大少爺深為忌憚的人,他畢生經營的人脈關係想必難入這人眼界,也經不起人家折騰。
“肖老弟,幸會幸會。”虎爺沉思片刻主動起身相迎,笑容祥和,滴水不漏,肖冰隻微微點頭,沒興趣與老狐狸虛與委蛇,低頭揉捏皺巴巴的煙盒,拔出一支小熊貓,卡在指間,不溫不火道:“虎爺,放了趙老哥,咱們這點過節一筆勾銷。”
“你們年輕人的通病,性子急躁急,先坐下來喝口茶水,看看黃浦江的風景,談談心,事情怎麽對你我有利,咱們就朝哪個方向談,我是真心結交肖老弟,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子,誰願意多個敵人呢,肖老弟你說呢?”虎爺慢慢落座,把玩鐵膽同時笑眯眯看著自顧自抽煙的肖冰。
喬誌軍也坐下來,女服務員為他換套精致磨砂茶具,沏滿茶水,這廝悶聲不響品茶,再不多看肖冰一眼,北方的冰哥,葉家的孫子,葉錦城的兒子,多重身份複合一起,壓得他心頭憋悶,無奈也無力。
“虎爺,給句痛快話,人....放還是不放?”
肖冰昂頭咄咄*人,趙守傑杳無音信,哪有心情喝茶水看風景,虎爺雪白眉梢微挑,仍舊麵滿笑容,製怒的功夫確實深,老管家阿福,周圍肅穆而立的青幫爺們都隱隱做怒,瞪眼盯著貌似張狂的肖冰。
落座後身形略顯佝僂的虎爺仰臉看肖冰,笑嗬嗬道:“肖老弟,如果我已經把趙守傑交給大圈另一方的人.....你怎麽辦?莫非真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要我這條老命?咱們國家的法律....可不是擺設,北京城每年總有幾個行事魯莽的小崽子被拍滅,要麽被關進秦城監獄,為人處世...三思而後行呀。”
肖冰抽口煙,冷笑道:“秦城監獄我呆過,槍子我挨的多了,真要有因果報應,我早下十八層地獄了,這世上踐踏法律的人太多,我僅是其中一個,而且問心無愧,趙老哥出事兒....我必拿青幫諸位大佬的人頭祭奠他。”
“小畜生更/新/超/快① ⑥κ .c m你他媽真狂,老子今兒個教訓你,有膽量取老子人頭....”
一聲怒吼,暴怒的大漢從虎爺身後跳出,掄起一把木椅,劈頭蓋臉砸向肖冰,肖冰昂頭挺胸,沒挪地方,結結實實挨揍,勢猛力沉的一擊使整張木椅分崩離析,木片木檔碎裂飛射的場麵就如電影裏的特效鏡頭,極具震撼力,暴力感十足。
肖冰毫發未傷,輕輕拍掉發絲上的木屑木渣,老A精英抗打擊能力絕非胸口碎大石那取巧把戲可比,是實打實的真功夫,是日複一日磨礪的自保手段,一名老A軍人要挨多少酒瓶子、板磚、木棒,肌肉是打出來的,當兵人深有體會的道理。
習武近二十年的雄健男人抗打擊能力更是駭人聽聞,掄椅子的莽漢一愣,不知所措,而肖冰微微一笑,彎腰撿起半截斷木,看著木刺縱橫的斷裂端,笑容漸漸陰森,動手的漢子意識到危險來臨,想退.....可惜遲了!
撲哧!
肖冰出手如電,半截椅子腿硬生生插入漢子前胸,所有人駭然,虎爺眯眼,捏著鐵膽的手輕微顫抖著,沒見過血腥場麵的周光仁和喬誌軍驚得站起,下意識挪步後退,肖冰冷笑凝視漢子扭曲的臉,漠然道:“我這輩子殺了太多人,多殺你一個....無妨。”
話音落,肖冰握著椅子腿的手猛然下壓,斷裂的尖端赫然從漢子後背鑽出,既而大幅度扭轉,一連串動作不拖泥帶水,幹脆的令人心底生寒,血水淋漓,順著木棒與爛肉的縫隙噴湧灑落,染紅木地板,直徑三四公分的椅子腿頃刻間將漢子肺葉絞個稀爛。
殺氣騰騰的肖冰再來一腿,漢子魁梧身軀倒飛,撞碎閣樓玻璃窗,落入黃浦江,水花飛濺的聲音揪扯人心,喬誌軍見識冰哥凶悍的殺人手法,恐懼之餘暗自慶幸當初沒和這大老粗扯破臉玩命。
二十幾人湧入,有人已伸手入懷摸別在腰裏的家夥,肖冰叼著煙,從容自若地拍拍手,衝著麵無表情的虎爺道:“午夜十二點前放人....否則...虎爺您別怪我不懂尊老愛幼的江湖規矩。”
肖冰轉身下樓,十幾號堵死樓梯口的漢子如臨大敵,步步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