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激烈對撞(十一)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麵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這話源至泰戈爾《飛鳥與魚》開篇第一段,肖冰記憶深刻的一首詩,秦城監獄那兩年,每次低吟這首詩,總會記起初戀女友張倩,高牆鐵窗仿佛是橫在兩人間無法逾越的遙遠距離,而今那份情早已不堪回首,隨風逝去。
此時此刻麵對秀兒,不禁又想起這首詩,秀兒是落淚了,可望來的眼神含著令他難過的陌生感,說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感在他看來是兩人之間最遙遠的距離,最心痛的距離,難道大半年的分別衝淡了彼此的感情?
肖冰心酸心顫,沒來由的壓抑、悲戚,索性邁步走向秀兒,想把深愛的女人摟進懷裏,秀兒擦抹腮邊淚痕卻向後退,滿含淚水的眸子流露的那種陌生感更強烈,甚至有那麽點抗拒提防的意思,怎麽回事.......肖冰心頭產生疑問,看向秀兒旁邊戰戰兢兢的男人,這人說秀兒是他女朋友....莫非秀兒變了?
荒謬念頭浮現腦海,肖冰失神搖頭,女人會為金錢寬衣解帶,會為權勢放棄矜持低三下四,會為帥氣的**紅杏出牆**不堪,而他深信秀兒不會變,他的秀兒永遠不會變,窮困潦倒的時候她無怨無悔守著他,現在怎麽可能變!
人們屏氣凝神看著,肖冰又向前一步,秀兒隨著退後一步,就是不讓他過分靠近,遭受無數次挫折從未心灰意冷的堅強男人一雙含淚的眸子頓時黯然,深情凝視秀兒,問:“秀兒,你忘記哥了?你忘記咱們之間的事兒了?”
“是....我是忘了,我忘得幹幹淨淨........”秀兒哽咽道,痛苦點頭,不擅撒謊的淳樸姑娘實話實說,搞不懂麵對這男人自己為什麽想哭,抗拒他躲避她,完全是出於女人自衛的本能,是種條件反射,一個清清白白的女人哪能任由“陌生”男人接近親熱,而且周圍有這麽多人瞪大眼看好戲。
然而肖冰不是秀兒肚子裏的蛔蟲,以為八個月前的事情帶給秀兒太大傷痛,傷了秀兒的心,是啊....和秀兒相識相知相愛這段日子自己做了些什麽、做過些什麽,最初自己像塊榆木疙瘩不解風情,把淳樸丫頭當妹妹看待,而後與思青街頭熱吻的情景偏生落入秀兒眼中,再後來由於自己疏忽差點使秀兒葬身火海,秀兒生氣了,哪怕絕情了,沒錯,沒一點錯,錯都是自己的,肖冰長出一口氣,用力瞪眼,不想在兄弟們麵前抹眼淚表現的太娘們,凝視秀兒,溫柔道:“秀兒,給不給哥補償的機會?”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秀兒搖頭,掛著淚珠的淒美麵龐泛起一絲迷茫和痛惜,她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記憶中的破碎畫麵快速閃過,旋即頭疼欲裂,腦袋裏昏昏沉沉,她苦苦一笑,道:“我要回家了,請你讓開。”
“你有家了?”肖冰看看侯文山,又看看秀兒,心如刀絞,痛的快要窒息,秀兒不假思索地點點頭,在這陌生城市生活大半年,最熟悉的三間磚瓦房便是她潛意識中的家,在那間屬於自己的屋子裏才能感受到慰藉孤寂心靈的溫馨,她一手擦拭淚珠,一手揉搓太陽穴,邁步繞過似曾相識的男人,向走廊行去,侯文山趁機跟出去。
肖冰雄健硬朗的身軀突兀地搖晃幾下,感情方麵受過傷的人再次遭受打擊,內心所承受的痛楚何等之重,旁人難體會一二,巧合相逢偏偏造就一場令人心酸心痛的誤會,日夜期盼的重聚如此淒慘收場,肖冰側身望向倩影消失的方向,呢喃:“秀兒....秀兒....你知道哥現在心裏有多痛...”
談判的宴會廳靜悄悄,河西這幫老爺們終於目睹冰哥真情流露的一麵,心目中完美形象的光彩不但沒絲毫褪色,反而更真實,有血有肉有情有義,這樣的人情味十足的大哥才值得他們死心塌地賣命,山西過來的人神情複雜,很多人沒弄懂是怎麽回事,龍城四霸的老四雙眼蒙著陰霾狠厲,這個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亡命徒回憶去年寧和那件事,越想越氣,河西冰哥怎麽啦....他也是個人呀!
“冰哥....嫂子走了....快追呀!”
海亮忍不住喊一嗓子,他看著著急,也覺著憋屈,冰哥失魂落魄的樣子更令他難受,一語驚醒夢中人,猛子也扯開嗓子嚷嚷,肖冰猛地一拍腦門,邁步狂奔,此時誰還有心情繼續談判,大家夥一股腦追出去,想瞅瞅高大威猛英俊瀟灑的冰哥怎麽征服女人,是抹眼淚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亦或是很爺們地生拉硬拽。
肖冰跑出酒店,心慌意亂的駐足環視,豐田普拉多越野車早沒影了,錯過一次機會,錯過深愛的女人,殺伐淩厲的鐵血男人手足無措,麵對燈火輝煌的街頭,恨不得嚎啕大哭,雜亂腳步聲接近,幾十人追出,山西來的人也跟出來看熱鬧,“冰哥....看那邊....”一個眼尖的黑衣漢子抬手,焦急指向停車場的角落,生怕身邊的冰哥再錯失良機,肖冰的目光順手下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光線暗淡的角落裏,一個女孩蹲著身子,掩麵抽泣,似乎柔弱身子隨幾不可聞的抽泣聲有節奏的顫抖,看的人心酸無比,很是糾結。
是秀兒......肖冰激動,不顧一切衝過去,無論下一刻秀兒如何激烈反抗,他鐵了心做回情場上的爺們,要緊緊擁抱她、熱情吻她,並且告訴她,自己這輩子不能沒有她,男人該霸道的時候必須霸道,快刀方能斬亂麻。
人們又快步下台階,湧入停車場,進出酒店的人以及酒店內部工作人員都詫異不已,不明白這些貌似凶悍的男人幹什麽,掩麵哭泣的秀兒聽到腳步聲,不禁站起,剛才走出酒店便讓侯文山獨自離開,侯老四意識到她來曆不凡,如蒙大赦倉皇溜走,為得到女人而冒家破人亡的風險,精明男人不會這麽幹。
遇見似曾相識的男人,莫名其妙產生的淒楚悲戚使她無法壓抑情感,索性蹲在沒人的角落裏盡情發泄,恨自己記不起往事,不知道這男人在心裏頭到底有多麽重的分量,兩人插肩而過的一刻,眼睜睜看他神色黯然失魂落魄,她莫名心痛。
再次麵對很有感覺的“陌生”男人,淚流滿麵的秀兒慌了神,肖冰跑近一把摟住她纖細腰肢兒,動作幹脆利落,如獅子搏兔,不容許她有絲毫反抗,然後頗具爺們風範的玩了手霸王硬上弓,深情強吻!
“唔.....唔....唔.....”
秀兒左右甩頭卻躲不開甩不掉充滿陽剛氣息的火熱雙唇,無力掙紮著,肖冰摟的更緊,哪容許到手的鴨子再飛了,但他低估懷裏女人的實力,腰間肋處一處穴位忽然酸麻,全身頓時沒了力氣。
羞憤而慌亂的秀兒憑借刻入記憶深處無法磨滅的生存本能一招製敵,然後錯步轉身,施展幹脆漂亮的過肩摔,竟將毫無防備的肖冰甩向空中,出乎所有人意料,魁梧身軀劃出近似拋物線的軌跡,落向圍觀人群,落地處站著個麵色猙獰的男人,龍城四霸的老四,肖冰砸進他懷裏的瞬間,他右手多了柄彈簧刀,猛然刺出。
羞怒交加的秀兒發現異常,明晃晃冷森森的彈簧刀仿佛刺入她心扉,情不自禁喊道:“小心........”
肖冰深深望了眼秀兒,如同心灰意冷的陌路梟雄,硬挨這刀,冰冷鋒刃沒入他後背肌膚,一抹鮮紅飛灑,河西漢子們驚呼,秀兒眼睜睜看著,腦子裏“轟”的一聲,所有殘破畫麵瞬間連在一起,往事曆曆在目。
那人.........是她男人啊!